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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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關著燈的,他看不到,就問怎么樣,茭白說什么“老子的肌rou松弛了,沒勁,咬牙用了保存的那一點體力也只破了一寸”“不過不要緊,老子在開頭的地方反復磨出了不少血,惡心死了,沈老狗待會檢查的時候只會看一眼,不會湊近扒拉,更不會仔細查看”。 結果還真沒有。 怎么說呢,他的老板會輸,不是沒原因的。 他覺得茭白比他還要了解他老板,更是堅定了這一點。 那會兒,陳一銘對他老板匯報說完事了,都是茭白給他定的時間。茭白說第一次太長會被懷疑,太短又顯得假,差不多就行。 陳一銘全程都跟著茭白的節奏走。 “茭白和我談判,是我選擇做他盟友的重要原因?!标愐汇憣嵲拰嵳f。一個臨危不亂,又會隨機應變,聰明機靈,還不會輕易放棄的隊友,決定計劃的成敗。 去年在“締夜”,他對茭白是鄙夷的態度。 在出租屋樓下,他依舊只當對方是個上流社會的新鮮玩意。 真正讓他改變印象的是,茭白跟齊霜合謀,算計沈家。從那時開始,茭白這個年輕人就跳出了有錢人小寵物的行列,成為一個獨立的,激越的生命。 “如果他是我弟弟,我會心疼他,也尊重他的選擇,他醒來要是痛苦壓抑走不出來,我會給他擁抱,陪伴他,告訴他,黑暗已經過去?!标愐汇戇€是刻板著臉,念報告一般的口吻,但他的敬佩是真實的。 “他若是得意地講述自己的這段經歷,像在炫耀一枚攻打命運獲得的勛章,我便為他鼓掌驕傲?!?/br> 章枕的嘴里發出哽聲,難以自制地哭了出來。 第82章 茭白的意識醒了, 身體還在手術臺上縫縫補補。 這次他的靈魂沒有出來,也感覺不到痛。他在跟小助手交流,小助手拒不透露外界的情況, 那他只能問了別的,這一問, 炸了。 去年茭白要換服務器,小助手說需要積分,那時候他的積分是0,后來他就把這茬給忘在了腦后。 現在茭白冷不丁想起來了, 一問才知道, 一個好友進組,玩家就會獲得一百萬積分。四個,四百萬積分。他一直沒用。 這小助手真是,他不問就不說! 茭白要換一個順滑的服務器,被告知積分……不夠。 不夠??。?! 茭白人都傻了,在這之前, 他以為服務器大概幾十萬到百萬, 能剩很多,不知道怎么花。 因為他記得小助手有透露, 積分能讓玩家在承受鞭刑時, 獲得舒適快爽感, 可他受過一次精神鞭打之后,就下決心盡量不得罪玻璃心小助手,不會再讓自己遭那個罪。 所以他覺得自己剩下的積分就沒用了, 巨虧。 結果呢, 買服務器的積分都沒有。 那可是四百萬??! “小助手,每一個積分都是我的血汗錢, 不帶這么坑的吧?”茭白盡量不罵臟話。 【經檢查,玩家茭白的四百萬積分,有三百七十二萬都用于提高生命值?!?/br> 茭白懵了都:“不是,你等等,什么時候提了?” 【一直?!?/br> 茭白:“……一直是指?” 【從玩家第一個好友進組,擁有一萬積分開始?!?/br> 茭白:“……” 這么說,去年他遭那場鞭刑能活,就是積分提了他的生命值。 他完成任務前,全是靠積分續命? 還真是在狗血的海洋里賺命。往前游一米,就能抓到一份生命力。 茭白感慨:“通常怎么被虐身虐心,十大酷刑輪番上,哪怕被挫骨揚灰,還就是不死的,只有主角。我還在想,鞭刑那次,貨船那次墜海,加上這次關小黑屋,我哪次不是死透,可我都沒死,我是不是我帶來的這場蝴蝶效應里的主角。敢情是生命值被積分吊著呢。命值錢,四百萬是不夠花?!?/br> 小助手沒回應。 茭白的意識開始模糊:“生命值提上去的時候,能讓我無痛嗎,有沒有這個套餐?” 小助手這回有反應了。 【玩家,你所在的世界是古早虐戀背景,集狗血于大成,這是本質,是框架,亦是結構。世界人物給你帶來的經歷沒有無痛一說,不配套?!?/br> 茭白想說什么,又忘了:“行了行了,我懂?!?/br> 也行,合理,沒毛病。 反正等任務一完成,他的生命力就是滿格,這具身體哪哪都好,他也會哪哪都好。 茭白的意識徹底消失。 . “沈氏已經易主?!?/br> 這是茭白的意識恢復時,聽到的第一句話。那聲音就在他旁邊,似乎在自言自語,音質很冷,熟悉又陌生。 下一秒,他的腦中就出現了兩格漫畫。 原來那句“沈氏已經易主”是原著臺詞,在原著里,章枕也說過。 如今,原景在線。 兩格漫畫上是沈家的年輕家主,南城新貴出席記者招待會。 漫畫里的沈而銨出現在鏡頭前,碎散的黑色短發后梳,校服換成西裝,運動鞋被定制皮鞋取代,從上到下一身高華,他抬了下手,袖扣折出冷漠光芒。 少年人已經一去不復返。 這是第二個沈寄,從眉眼五官到氣質,都太像了。 卻又不是他。 沈而銨跟沈寄有兩點完全相反。 一:沈寄濫交濫情,沈而銨則是極度偏執。 二:沈寄是順其自然坐上的高位,他的其他兄弟都是菜雞,連對手都稱不上,也不和他爭,他們識時務得很,有錢花就行,要什么權。 而沈而銨是連同外人,篡位。 沈而銨會帶領沈氏,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兩格漫畫逐一消失。 《斷翅》二字出現,停留了一會,也漸漸透明。 斷翅,斷的是禮玨的翅膀,沈而銨折斷的。 走到這一步,茭白再看《斷翅》,他已經不可能坐回觀眾席了。 茭白的思緒回籠,他的眼瞼動了動,想睜開眼睛,卻感覺很吃力,五臟六腑都沉甸甸的疼,又像是四處漏風,一口氣艱難地吸進去,散了。 章枕坐在床邊,握住茭白沒輸液的那只手,一個人神神叨叨:“白白,蘭墨府的前院還空著,三哥說等你醒來播種,你什么時候醒來???” “還有很多事,我都沒做,你不醒,我就沒心情,你快點醒吧?!闭抡砬把圆淮詈笳Z,“沈氏今天開記者招待會,晚上是宴會,國內的名流幾乎都會出席,規模盛大,你醒來,我給你看直播?!?/br> “我那替你同學梁棟重啟案子的朋友說,案子有大進展,梁棟找到老潘,逼出了幕后之人,但找到了也于事無補,法律制裁不了,你同學可能要自己動手,說不定就在今晚的宴會上行動,你醒來勸勸他,時機不到,不如等一等……” 茭白想喊章枕,可他的喉嚨很干很疼,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臉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了很多管子。 章枕呢, 章枕愣怔地看著他。 茭白在心里“哎”了聲,電視漫畫里的人戴著氧氣罩還能說話,他一試,不能,忒費勁。 好他媽想把氧氣罩拿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難受。 而且疼啊,到處都疼。 這是活著才能體會到的感受。 茭白小幅度地蠕動嘴唇,氧氣罩上呼出一團團白氣,熏糊了他的視線。 章枕的手被輕輕反扣,他干紅的眼中驀然流下淚來。 茭白寫完掀了掀眼皮,他眼前的人扣著藍色帽子,口罩,醫用罩衣,腳套,體格瘦削了許多,鎖著川字眉無聲痛哭。 美人已老。 . 茭白被章枕叫來的醫生一通檢查,又昏睡過去,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病房里的人已經不是章枕,而是戚以潦。 老變態真的成了老變態,不但老了,還透著一股子病氣。 那一團雪白茸毛的金眼大貓又變成了血貓,斷開的脖子處傷口新鮮,血是流動的,它閉著眼瞳,血淋淋的身子很微弱地起伏。 茭白心想,他在強撐,戚以潦也在強撐。 那現在,他已經撐過來了,戚以潦也可以的吧。 戚以潦前傾上半身,手臂壓著床沿,十指交扣,左手拇指的指腹磨蹭右手虎口,輕嘆:“兩個月過去了?!?/br> 茭白震驚得眼睛睜了睜。他躺怎么久了嗎! “小白,”戚以潦看著他,口罩里溢出沙啞的笑聲,“你再不醒,阿枕就要不行了?!?/br> 茭白瞥了眼血貓。 它流著血,對他虛弱地“喵嗚”。 那雙金色眼睛微微撐開,眼里晃著一片水光。 接著,一滴淚從它的眼眶地滑下來。 貓哭了。 茭白蹙了一下眉心,怎么還哭了啊草,是疼的,還是怎么著? “你需要養傷,我建議你休學一年,明年再回學校?!逼菀粤蕦⒈蛔由系鸟薨檽崃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