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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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默專心做著早餐,聽榮知行吹他年輕時的事跡,沒再出聲搭話。 但他是愿意聽的,所以也沒有出聲打斷他,就讓他這么絮絮叨叨地說了。 早餐做好,在餐桌上擺下來。 榮知行這又從吧臺上起身,到餐桌邊來坐下。 坐下后拿起筷子來,嘗了幾樣東西后,又開始夸榮默手藝好。 他這是第一次吃親孫子做的飯,隨后吃得起興了,話都沒再說,一個勁把肚子填飽了。 吃飽后他慢慢放下筷子來,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樣子。 然后他看著榮默坐在對面默不作聲地吃飯,看了好半晌,忽然開口,語氣格外認真,“真兒,等造假的事情結了,回家來吧?!?/br> 查造假這件事,不懂古董的人根本無從下手,而且事關榮家,所以榮知行和榮默之前商量的結果就是讓榮默親自去查。 如果證據確鑿就是榮騰在造假牟利,他榮知行絕不包庇。 榮默聽到他這話,下意識頓了一下。 隨后他又一副平淡模樣,開口應了句:“到時候再說吧?!?/br> 榮知行繼續看著他,又道:“你要是不想和你繼奶奶還有你姑姑住一起,那就在附近再買套房子,到時候把歲歲也接過去,我就天天去你們那里住,怎么樣?” 榮默抽了紙巾擦手,淡淡道:“我可不想天天伺候你?!?/br> 榮知行:“……” 話到這里,榮默沒再和他多說什么。 他起身收了碗筷,和榮知行坐在外面院子里又聊了會天,他的司機便開著車到門外了。 榮知行起身去換上自己的衣服。 在走到院子大門上的時候,停了一下步子。 他轉身看向榮默,好像還有一肚子的話沒跟他說完,但是卻又一句都沒再說。 他只伸手握住榮默的手,使勁握了握,隨后便出門上車走了。 老爺子一走,屋子里外便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小黑在榮默腳邊搖尾巴,偶爾哼哼唧唧那么兩聲。 榮默也沒表現出什么來,轉身回去,掐著時間換衣服健身。 健完身沖個澡再換一套日常出門的衣服,便帶上小黑,開車往珍寶齋去了。 …… 珍寶齋,瓷器釉面閃過碎光。 岑歲坐在書案邊復習,坐得脖子酸了,抬手在頸椎上輕輕揉了兩下。 抬起目光的時候,剛好看到榮默帶著小黑來店里。 她放下揉頸椎的手,沒有起身迎去門邊,等到榮默進門走到書案邊坐下來,她看著他問了句:“你爺爺走了?” 榮默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松口氣道:“走了?!?/br> 岑歲繼續探究地看著他,“不是親爺爺嘛,關系怎么會這么不好?” 榮默簡單道:“從小就不怎么接觸,沒怎么在一起相處過,所以不太親近?!?/br> 岑歲點一下頭,又問他:“那你爸爸mama他們對你好嗎?” 榮默不知道她怎么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想著肯定是榮知行說了什么,于是他也就順著話回答了,“也不算太親近,他們一般忙自己的事情,我從小就很獨立,不需要父母cao心?!?/br> 岑歲聽了這話又點點頭,便沒再多問了。 他這樣說的話,和榮知行的話是一致的,自然也就沒什么好問的了。 岑歲收了收注意力又開始復習。 榮默坐在她對面,不時能感覺到小黑從腿邊蹭過來蹭過去。 他默聲小片刻,還是開口問了岑歲一句:“你在鑒古上這么有天賦,你爸爸知道嗎?” 聽到這個話,岑歲抬起頭來,表情認真直接就說:“不敢讓他知道的?!?/br> 榮默探究地看著她,“怎么了?” 岑歲捏著筆道:“之前學長爸爸被騙自殺,我回家說了那么兩句,我爸差點直接跳起來,然后情緒激憤地表達了自己對古玩行的排斥和討厭?!?/br> 心里一“咯噔”,榮默看著她又問:“為什么?” 岑歲想想“嘖”一聲,然后道:“可能也是看到許多人被騙,有的甚至被騙到家破人亡,所以比較氣憤吧。我爸還挺正直的,做生意也是老老實實的?!?/br> 說著又想到點什么,看著榮默繼續說:“他膽子也非常特別的小,從來不做冒險的事情。我家不是做珠寶生意嘛,他都只買切好的原材料,連賭石都從來沒買過?!?/br> 混古玩圈,翡翠玉器的知識都要知曉。 對于賭石這個名詞,榮默當然也是知道的。 賭石是珠寶業的術語,說得直白點就是翡翠原石。 翡翠剛從坑里開采出來的時候,外面包裹著一層風化皮,沒有什么儀器能透過皮殼看到里面的翡翠質量,必須切割出來才能看到。 買賭石,玩的就是一個“賭”字。 比玩古董風險更高更刺激,一夜暴富不是傳奇,一夜傾家蕩產也都可能。 賭石界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 也就是一刀切好了,好料子價格翻個無數番,一刀切垮了,花出去的錢也就瞬間賠了。 聽完岑歲的話,榮默點點頭,“那看來他就是性格上不喜歡?!?/br> 岑歲看著他,還繼續說:“所以我在你店里打工,并且在這行里混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怕他可能會爆炸給我看?!?/br> 榮默忽笑一下,“我就是想說,也沒有機會啊?!?/br> 岑歲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低下頭輕笑,“等我學業有成,我再帶你見家長?!?/br> 榮默想了想,望天道:“那時候我是不是都快三十了啊?!?/br> 岑歲又抬頭看他,不客氣道:“那誰讓你勾引我來著?勾引了就得負責任,等到四十歲也得等啊?!?/br> 榮默輕笑,“等等等,五十歲也等?!?/br> 岑歲這下就滿意了,忽又捏著筆抬手指向榮默,抵在他胸口,對他說:“離我復試不剩幾天了,從現在開始到考試結束,你離我遠一點,你坐在這,嚴重影響我的復習效率?!?/br> 榮默又笑了出來。 然后帶著這樣的笑意起身,往里間去了。 到里間坐下來,他一邊接水燒水,一邊在腦子里想事情。 想的自然還是昨晚想的那點事,他想著,岑歲的爸爸這么排斥古玩圈,也不想讓岑歲沾手,那他還是什么都別再問了。 他們這么努力想與這個圈子劃清界限,自然有他們的理由。 不管是不是今家之后,他都不能去隨意插手亂管人家的家事,免得搞出更多的事來。 現在岑家過著眼前這種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模樣。 而且岑歲明顯也不想多混古玩圈,她的目標還是學業有成,回家幫她爸爸打理家里的公司。 既然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他又為什么要去試圖打破呢。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能怎么樣,都已經是過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就讓它過去好了。 至于剩下的那半柴瓷能不能出來,能不能與趙明遠手里的那一半聚合,都交給時間和緣分吧。 他相信,時間給出來的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 岑歲接下來每天都在認真復習。 為了不分心,她也沒再去榮默那里住,晚上到點關門后就直接回家。 熬過了復習的日子,到了考試時間,自然扛筆上考場。 筆試面試加英語聽說考下來,也是挺費精神的。 不過復試結果出來得很快,查出了結果的那天,岑歲高興得差點飛到天上去。 來珍寶齋都是一路跑的,看到榮默在店外逗小黑玩,她直接笑著沖過去,一個起跳直接抱上他的脖子,榮默也相當有默契,一把伸手托住她的腿,一個考拉抱把她抱在身上。 岑歲掛到他身上,興奮地說了一句:“我考上了!” 說完也沒給榮默反應的機會,直接就低頭親住了他的嘴。 往來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抿嘴淺笑。 榮默倒是理智還在,沒再管小黑,直接抱著岑歲踩上石磯,進店里去了。 …… …… 研究生的事情塵埃落定,接下來又是畢業論文。 因為畢業論文的事情,岑歲沒事便會去一下學校,也在學??吹竭^兩回陳禹。 他外貌上自然也沒什么變化,不過氣質好像變得成熟了一些。 人沒從前那么張揚不羈了,有一種沉淀了些許的感覺。 看到岑歲,和岑歲打招呼的時候也客氣。 岑歲和他說話的時候覺得有點陌生,但感覺倒是不壞的。 這樣往學校里來回跑了幾堂,論文答辯一過,整個大學四年的生活也就算結束了。 大家早都迫不及待地離開校園各奔東西,每個人身上也都多少有了點社會打工人的氣息,而之后的畢業典禮、拍畢業照以及吃散伙飯,不過都是抽空走個過場罷了。 全系的人一起吃散伙飯是最熱鬧的。 所有人在酒桌上回憶四年往昔,互相之間各種起哄。然后被氣氛烘著,酒也都沒少喝,有的男生直接喝醫院里掛水去了。 陳禹今天倒是沒多喝,從酒店出來看到岑歲站在外面大廳等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