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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哆嗦著抽咽出自己的名字,“錢彰……” “錢彰,來,跟我做同樣的動作?!弊zQ瀾說著,伸出自己的手,用一根手指開使在掌心畫方塊,“畫第一筆的時候吸氣,橫過來的時候憋住,豎著過來的時候呼氣,最后連上第四筆的時候再憋住。來,跟著我做?!?/br> 他的聲音和緩輕柔,像是澆在烈火上的一盆冰泉水。官兵被誘導著跟他做著一樣的動作,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一遍又一遍,祝鶴瀾極有耐心地帶著他在掌心畫著方塊。其他旁觀的官兵們有的也跟著有樣學樣。 柳盛似乎不耐煩起來,剛要催促,卻被徐寒柯拉住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 漸漸地,官兵狂烈失控的心跳開始減緩,腦中種種崩潰的脫韁野馬般的情緒也總算是回到了馬廄里,即便恐懼仍然存在,但至少還是可控的。他的顫抖減輕不少,整個人一點點平靜下來。 重六一直幽幽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十分好奇。 等到祝鶴瀾站起身,徐寒柯才道,“恐怕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大家也都累了。我看,我們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休憩?!?/br> 祝鶴瀾思忖著,在這樣的地方多停留一刻都十分危險。但以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再繼續確實太勉強了,于是也沒有表示反對。 最好的避難所,顯然就是屹立在四面八方沉默不語的巨大建筑。這些墓碑一般的建筑基座大都呈五面體,每一面上都有類似門的兩丈高的凹陷。但也僅僅是凹陷,看不出有可以推開的地方。他們查驗了幾座尚且完好的建筑,終于發現有一座塔樓的一道凹陷上有傾斜的開口。 祝鶴瀾探頭進去看了看,里面十分空曠,籠罩著城市的詭秘幽光從窗子攝入,穿插交錯。兩側有沿著墻壁盤旋向上的斜坡,沒有臺階,寬大而厚重,而大殿中央則立著不少高大的黑影,仿佛是石碑,也有可能是架子。 穢氣不是很強,應該還算安全。 祝鶴瀾率先進去,重六、徐寒柯和柳盛緊隨其后。 高聳的石碑上鑲嵌著不少深紫色的晶體,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排列著。此外還有不少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奇怪器材,一些球體不知以什么力量懸浮在空中,不停繞行運轉。 徐寒柯望著運轉的球體,驚嘆道,“這里被封陳兩千年,難道這些東西也轉了兩千年?” 管重六靠在一座石碑上,似乎有些百無聊賴。 祝鶴瀾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會兒重六,復又將視線落在石碑上。他伸出手掌,嘗試著從幾片水晶上掃過。 伴隨著他的動作,水晶依次亮起,又暗了下去。 他的動作吸引了徐寒柯的注意,“這是什么?” 祝鶴瀾沒有理他,徑自繼續嘗試著。他數著臨近幾座石碑上晶體的數量,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計算著什么,然后他抬手用指頭依此掃過晶體,在石碑上畫出十幾道交錯的線條。 這一次,晶體亮起,便沒有再滅掉。不僅僅是被祝鶴瀾觸碰過的晶體,就連臨近石碑上的晶體也跟著明滅閃爍起來。陡然間,紫色的光芒從晶體中射出,精準地穿過不停運行的球體照射在對面的石碑上,又被石碑上的晶體反射。一條紫色的射線在空中穿梭數次,繼而浮現出了一些類似字符的東西,呈螺旋狀在空中盤旋來去。 眾人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徐寒柯又問了一次,“這是什么東西?” “是星老族用來儲存它們的知識和工藝的地方?!笨罩械淖址缱仙挠撵`滑過祝鶴瀾漆黑的眼瞳,“這是索引,或許能找到地圖?!?/br> “那便太好了!” 祝鶴瀾于是開始cao控著石碑在所謂的“知識庫”里翻找,可是除了他,也沒人看得懂這些字符,漸漸眾人也便開始向著樓上探尋,希望能找到適合休息的地方。 在第二層,可見不少立在房間中央的,大約有兩個成年人高的架子,底下鋪著泥土,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有些人便靠著架子坐下來,還有些人好奇地望著墻壁上用海螺拼接出的裝飾品。 經歷了一天,所有人都又渴又累,可帶來的干糧大都在逃命的路上遺失了,在這不知道多深的地下,也不可能找得到能吃的東西。他們也只能忍耐著饑餓干渴,試圖入睡。 祝鶴瀾搜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有一陣沒看見重六了。 “六兒?” 他立刻沒了找地圖的心思,開始在石碑間到處尋找。一直盯著他怕他?;ㄕ械牧⒁灿X得奇怪,“剛才還看見他站在這兒,怎么一會兒的功夫沒影了?” 眾人都聚集在二樓,想著重六很可能也跟著上去,祝鶴瀾便與柳盛一起上去尋找。他們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少了兩個。 一個是重六,另一個是之前精神差點崩潰的錢彰。 “會不會是去更高層了?”徐寒柯道。 于是祝鶴瀾沖向更高的樓層,在星老族堆在每一層中央的、古怪而巨大的家居中尋找,大聲呼喊。找到第四層的時候,卻見重六施施然從五層下來了。 “六兒!你亂跑什么!”祝鶴瀾忙迎上去,拽著重六的手臂認真將他打量一番。見重六不但沒有受傷的痕跡,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不少,這才松了口氣。 可六兒身上怎么隱隱有股血腥味? 重六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你別急啊,我就是上去看看都有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