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癮性……云歌太明白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

    陸文君確實是受害者，但是她現在可能根本沒有勇氣戒掉阿德拉，自然也就不希望為她提供阿德拉的賈浩南受到法律的制裁。

    或者陸文君希望戒掉阿德拉，但是她想自己偷偷戒，將自己有藥癮的事牢牢瞞住，不被任何人知道。

    云歌的所作所為，很可能與陸文君的意志沖突。陸文君的立場未必和云歌一致，也有可能是云歌的敵人。

    就算陸文君保持清醒尚存勇氣，云歌也不需要她的幫助。

    她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

    陸文君作為病人，休息就好。

    陸文君走進宿舍，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坐在桌前埋頭學習，而是走到了云歌身后。

    云歌心中一緊，連忙用身體遮擋住“營養品”的藥瓶。

    剛才陸文君已經走進宿舍，云歌不敢拉開抽屜藏藥，擔心聲音太大，只來得及將藥瓶藏在書桌角落。

    按理說陸文君在往常的活動區域內，視線都是看不到藥瓶的，但是現在居高臨下的站在自己身后，藥瓶旁的遮擋物就擋不住了。

    “怎么了？”云歌神色自然地問道，暗自關注陸文君眼神落下的方位。

    好在陸文君眼神游離，并沒有落在云歌的書桌上。

    “云歌，你不要跟著賈浩南學競賽?！?/br>
    “賈浩南……他不是好老師。他不是好人！”

    “賈浩南他性sao擾女學生！真的！他sao擾我很久了！你這么漂亮，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云歌心中一顫，看向陸文君。

    陸文君雖然深受藥癮困擾，但心中還保存著一份善良，寧愿自污也要警示自己遠離危險。

    雖然老師性sao擾學生，錯的是老師而不是學生，但是未成年少女說出這樣的話，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但是同時，云歌也心中一沉。

    ——陸文君選擇編造賈老師性sao擾學生的謊言，而不是說出賈老師欺騙學生吃阿德拉的真相。

    ——陸文君寧愿說自己被性sao擾，也不愿說出自己吃過阿德拉。

    云歌的擔憂并不是無的放矢。

    種種思緒在云歌大腦中飛速掠過，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遲滯，瞬間充滿震驚，“什么？賈老師性sao擾你？”

    陸文君與云歌四目相對。

    許久之后，陸文君閉上眼睛，虛弱點頭，淚水順著兩頰落下。

    “你幫我保密?！?/br>
    云歌應下，“放心?！?/br>
    云歌拿著假條走出寄宿學校大門。

    賈浩南早就將好幾張簽好字的假條交給云歌。第一次服用阿德拉后通常反應強烈，需要在無人的地方休息，以免被其他人看見。

    云歌早已不是賈浩南的罪惡之手伸向的第一個學生，他駕輕就熟地準備好一切。

    云歌拿著賈浩南批準的假條，離開學校報警，揭露賈浩南的罪行。

    如今云歌手中阿德拉和視頻齊全，兩樣鐵證在手，警方一定會認真調查。

    云歌坐在警局的椅子上，聽說云歌要報案，一位警察態度很好地讓云歌坐下。

    然而在云歌簡明扼要地說明情況后，警察的表情頓時變了，滿臉都寫著不相信，“……你是說，你的高中老師，騙自己的學生吸毒？！”

    云歌糾正道，“不是吸毒，是服用管制藥品?！?/br>
    警察仔細盯著云歌的臉，試圖在她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云歌所說的內容，對警察而言太過匪夷所思，“你是哪個中學的？”

    云歌回答道，“崇禮高中?！?/br>
    警察原本就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簡直要從眼眶里掉出來，“崇禮高中？”

    竟然還不是校園管理一塌糊涂的墊底中學，而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警察語氣嚴肅地問道，“你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嗎？”

    警察仔細地審視著云歌，他知道有許多學生因為不想補課，會給教育局打電話舉報自己學校存在補課現象。眼前報案的這個女生，該不會也是和自己的老師有什么矛盾吧……

    云歌所說的話，警察完全不敢相信。

    警察甚至懷疑，嗑藥的人是不是面前的女生？高中生嗑藥后胡言亂語，聽起來比全市第一的崇禮中學的老師騙多位學生服用管制藥品，要合理多了。

    然而云歌眼神清明、態度堅定，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可以保證?！?/br>
    “而且我有視頻證據！”

    云歌將優盤遞給警察。

    警察立刻用電腦查看了優盤中的視頻，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云歌提供的關鍵視頻，當然保留下來作為證據，警察的筆錄也做得格外詳細，“你的老師叫什么名字？”

    “賈浩南?！?/br>
    “哪個浩？哪個南？”

    警察一筆一劃地將賈浩南的名字寫下來，力氣大得幾乎要劃破白紙。

    就在這時，警局里突然接到報警電話，“數學競賽寒假集訓營里，有個老師在cao場上裸奔！”

    “他神志不清，像瘋子一樣，沒有人趕靠近！”

    云歌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預感，“發瘋的老師是誰？”

    正在做筆錄的警察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會吧……”

    但還是朝著接線警察喊了一聲，“發瘋的老師叫什么名字？”

    接線的警察詢問了這個問題，對面的聲音很雜亂，“……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等一下！我問問身邊的同學！”

    “賈浩南！”

    “發瘋裸奔的老師叫賈浩南！”

    一瞬間，警局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歌也同樣震驚。

    賈浩南突然在cao場上脫衣裸奔？！

    警察們出警，順便讓云歌也坐上警車，將她送回寒假集訓營。

    云歌剛從警車上下來，就看到cao場上圍著一大群學生，時不時爆發一陣驚呼！學生們努力踮起腳尖，將手機高高舉過頭頂拍攝。

    老師們在努力地維持紀律，大聲呼喊著讓學生離開cao場，然而收效甚微。

    警車的到來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警察來了！”“警察來的好快！”

    正在拍攝視頻的學生們，不少人都將手機轉了一個方向，拍攝從警車上走下的警察。

    “讓開！讓開！學生們都離開這里！不要拍視頻了！”

    警察的話比老師們有效許多，學生們很快就分開一條路讓警察通過。

    云歌前方再無遮擋，視線暢通無阻地看到了人群中央的賈浩南。

    寒冬臘月，室外只有零度，賈浩南卻將渾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脫光了！只余一條三角內褲！

    賈浩南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像一只沒頭蒼蠅在原地轉著圈跑！

    警察動作迅速地上前控制住賈浩南，咔嚓一聲將手銬拷在賈浩南的手腕上。

    賈浩南拼命掙扎！發覺掙扎不動后，開始高聲喊叫！

    “你們怎么敢抓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z省最強金牌教練！”

    “我馬上就能當上z省數學聯賽組委會的會長了！”

    “z省的數學聯賽在我的帶領下全國第一！今年imo，中國隊的六名選手，全都是我的學生！”

    “全國聯賽組委會馬上要來邀請我了！邀請我去做全國聯賽組委會的會長！”

    “哈哈哈哈哈！全中國的數學聯賽都將掌握在我的手心！”

    正在警察的指揮下疏散離開的學生們，聞言全都目瞪口呆地停住了腳步。許多學生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機拍視頻。

    “之前集訓開幕式上，賈老師看起來還很正常啊，上一次的專題講座講得也很好。這才過幾天啊，怎么就突然瘋了？”

    “當競賽教練的壓力太大了吧？”

    “可能家里有遺傳的精神病吧！”

    “你們說他現在喊的那些瘋話，是不是他的心里話??？原來賈老師想當數學聯賽組委會的會長！”

    “都瘋成這樣了，喊出來的肯定是心里話。聽他的話，組委會會長只是第一步呢，沒想到賈老師這么有野心，一心想當官?！?/br>
    “其實以賈老師這么多年當競賽教練取得的成績，倒是真有可能步步高升。但是現在沒希望了！會突然發瘋裸奔的人，誰放心讓他當官??？”

    “賈老師到底為什么突然發瘋??？”

    圍觀的學生們對此震驚不解，但是云歌卻一眼看出賈浩南是怎么一回事！

    99%是藥癮犯了。

    云歌上輩子也曾有過這樣不堪的時刻。

    然而根據云歌對賈浩南的了解，賈浩南并沒有藥癮。他深知會成癮的藥物對身體的危害，自己絕不會碰。

    但是眼前的賈浩南，不僅服用了不該服用的藥，而且顯然服用過量了。

    ——會是什么藥？

    云歌腦海中浮現出裝在保健品瓶子里的阿德拉。

    ——賈浩南自己怎么會過量服用？

    云歌腦海中浮現出陸文君的臉龐。

    云歌飛快地環視四周，警察們全都在忙，沒有人注意到她。

    云歌飛奔回宿舍，拉開自己的抽屜，看到藏在角落里的藥瓶，十分確定自己的抽屜被人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