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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海登?我正納悶這位老大姐現在在哪兒?也許她又要出臺了。 我去把信取來。愛絲苔爾說話間已經站起身,腳上的臥房拖鞋踢嗒作響,向餐廳走過去。她拿著一個長長的信封回來,交給薩姆。是從圣巴巴拉寄來的。 她正在變得能坐下來了,薩姆說著,打開了信封。 在他讀信的當兒,愛絲苔爾站在一旁強壓回一個阿欠,但在她得知所有事情之前是不會離開的。有什么重要事? 就我所理解的說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繼續讀著,是那樣專心。她在6月間要到南太平洋搞一次實地考察。她需要有人同行。他把看完的那張信紙遞給她,漫不經心地摸索他的眼鏡,掛到耳朵上,繼續往下讀。 5分鐘后,他讀完了信,若有所思地等待著。當妻子讀完伊斯特岱的附件時,他抬眼看著她。 你怎么看,愛絲苔爾? 很迷人,當然了;但是薩姆,你答應過今年夏天我們呆在一起,我不要你撇下我們,自己跑開。 我沒說要那么干。 我們的房子有許多事要去做,許多活你得干,我們不是已經答應我娘家,今年他們可以來 愛絲苔爾,別急,我們哪兒也不去。對我來說,我看不出三海妖比波利尼西亞的其它地方會有任何不同之處。只不過;你瞧,首先,同老莫德在一起很有意思,同她結交是件好事。其二,應當承認,聽起來像是一個真正古怪的地方,那樣的風俗;我得帶上像機;或許會出一本能賣出去的畫冊,不像以前那樣。 我們過得挺好,不指望賣什么畫冊,我厭惡當游牧民或者植物寡婦。我們應該呆在家里像一個家庭一樣呆上一個夏天。 瞧,我也厭倦了,我和你一樣喜歡呆在這兒,我只不過是在瞎想,我根本沒打算離開此地一步。 好,薩姆。她俯下身,吻了吻她。我都睜不開眼了,不要睡得太晚。 一等到瑪麗 我允許了她半夜回來。你這位格羅弗惠倫等著歡迎她不成?她有把鑰匙,自己知道路。睡覺吧,你需要睡覺。 行。你一從洗澡間出來我就去睡。 愛絲苔爾上樓到臥室去后,薩姆卡普維茨拿起莫德的信,悠閑地重新讀了起來。除去戰爭以外,他只到過南海一次,呆的時間很短,就在莫德到那兒的第二年,在斐濟群島上搜集標本。他收集到了一批相當好的野生薯蕷,有幾個品種他從未見過。在他不辭勞苦地加以測量、學習其名稱和生長過程之后,卻在保存上出了某種差錯,歸途中全都爛掉了。再搞一套會是很有價值的,就是說,如果三海妖上也生長那些東西。還有,有可能那本畫冊將得到補充,甚至得益于莫德肯定會寫出的暢銷書。是吸引人,可薩姆明白吸引力還不夠大。愛絲苔爾是對的,家庭是首要的,要讓它根深蒂固。在阿爾布開克會過個好夏天,他主意已定,不再介意,實際上,還很高興。他將莫德的信整整齊齊地疊好,裝回信封里。他關上燈,只留下一盞,前廳燈也亮著,等候瑪麗。 他到了臥室,燈已經關了。瞟了一眼,看到床上那一堆就是愛絲苔爾睡在那里。他摸索著走進洗澡間,關上門,打開刮臉燈,做著過夜準備。完事后已是零點過10分了,這令他吃驚。他拉了拉褪了色的藍長袍罩在睡衣上,決定對瑪麗說晚安。 在走向她房間時,他看到房門開著。到了門口,看到床還疊得好好的。他失望地踱進了擁擠的書房,將桌上的學生臺燈重新打開,拉開百頁簾。外面,吉拉德大道空無人跡?,旣愐郧安贿@樣,薩姆心煩意亂,轉過身去。他想再點一支雪茄,但已經刷了牙,便否決了這個想法。他在桌旁坐下來,不停地用腳輕輕拍打著,一頁頁地翻弄著一些生物學雜志。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汽車駛近的聲音。壁爐臺上的鐘表指著12點34分。他立刻跳了起來,關上學生臺燈,拉起百頁簾,可以看出尼爾沙夫爾的史蒂貝克小型汽車的輪廓。汽車掠過房子,掉了個頭,靠近路邊停了下來,發動機不響了。薩姆如同被燙著一樣放下百頁簾,做一個關心子女的父親,沒問題;但做一個間諜,決不能。 他那蒼鷺式的雙腿載著高而瘦的身軀慢慢地向床邊走去。他扔掉長袍,爬進被窩,仰面而臥,腦子里想著瑪麗,甚至想到了她的兒時;轉而又想到莫德,回想起曾同她一道搞的那次實地考察,隨后又想到戰爭及后來的日子;突然又想到瑪麗,全無睡意。他一直在豎著耳朵聽,沒有聽到她進屋。恰在此時,好象故意捉弄他,聽到了鑰匙的金屬聲響,折頁的吱扭聲和關門時木頭相碰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的臉在黑影里掛著笑容,靜靜地等著聽她從起居室向臥室走的腳步聲。 他等著那自然會有的腳步聲,但沒有聽到。他更加清醒了,用力聽著,還是沒有腳步聲。奇怪。他控制住自己,翻了個身,擺出要睡覺的架子,但耳膜卻始終在等著。沒有動靜。這非同往常,他現在有點神經質了。他肯定,從她進門起碼已經過75分鐘。他再也忍不住了,便掀掉毯子,蹬上拖鞋,披上長袍,走到過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