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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九年一月十七日,我到尼科西亞。然后我立即去警察特別處研究了馬根對檔案的分析。格里瓦斯很有組織能力,他在塞浦路斯組織了無數次行動默契的恐怖主義罷工和聚眾鬧事。他肯定經常與各地的部下保持聯絡,我們估計約卡不會通過電話或者郵電系統進行聯絡,盡管他們已經控制了這兩個組織。研究了檔案以后,我們發現他們的通訊全靠信使,而且這些信使大部分是婦女,她們主要的來往工具是公共交通工具。我們設置了許多目測站和截聽站。從全面的情況來分析,利馬索爾是游擊隊通訊網絡的中樞。我們在離利馬索爾幾英里遠的葉拉薩村和波洛底亞村也設置了觀察哨,我們相信格里瓦斯的總部就在這些村子里。 我們首先在馬卡里奧斯官安裝了一個安全電話竊聽器。我們確信馬卡里奧斯,興許還有約卡,有時會使用電話。他們以為使用電話是安全的,因為如果電話上裝了竊聽器,他們在郵局的內線一定會報告。 我們決定在通往宮殿的高架電線上也安裝一個隱蔽的竊聽器,并用一臺無線電發射機把竊聽的訊號發給一二英里外的接收機。這臺發報機使用的電源是從電話線上接下來的。我們得到了軍情六處最好的技術員約翰威克的幫助,威克是在柏林隧道里真正安裝竊聽器的人。當時威克安裝竊聽器的時候,警察的腳就在他的頭上。整個行動充滿了危險。威克必須在黑暗中爬上電線桿,而威克的腳下隨時都有馬卡里奧斯的武裝人員和約卡在巡邏。威克在電線桿的頂上鉆了一個孔,把電子竊聽器裝在里面,然后把它與電話線接通再加以隱蔽。我守在電線桿下,把工具送給他。每隔五分鐘,我們停下來,等巡邏兵走過,他們隨時都可能開槍。兩個小時后,我們總算松了口氣。竊聽器終于成功地裝好了,我們基本上能夠監聽馬卡里奧斯了。 然而,陽光行動的真正目的是尋找格里瓦斯。我敢斷定他也使用了無線電接收機來監聽英國軍隊的通訊,并知道軍隊隨時都在搜捕他。因此我決定兩路并進,雙管齊下。首先我們要搜查他的接收機的天線,然后著手在他的附近安裝一臺裝有無線電定向電波的接收機,它能向我們指示他的確切位置。我們知道埃及人向格里瓦斯廉價出售了大批的軍事武器,這些武器是埃及人在蘇伊士運河危機以后從英國人手上沒收的。軍情六處招募了一名希臘籍塞浦路斯武器商,他在埃及購買了一批接收機。我把接收機加以改裝,并加上了定向電波,準備裝在格里瓦斯的總部。 陽光行動的第一部分進行得比較順利。格林、馬根和我到利馬索爾地區作了一些戰前偵察,看看天線在哪里,這得擔很大風險。我們化裝成欣賞風景的游客,時而在遍地灰塵的小街上閑逛,時而在烈日炎炎的市場和廣場上漫步。當我們走過時,坐在樹陰下乘涼的老人警惕地注視著我們,就連兒童也不時向我們投來懷疑的目光,然后悄悄地從小巷子里溜走了。我覺得背上的汗不斷地往下淌,而且奇怪地感到附近赤陶色屋頂和古老的陵石墻后有一支看不見的槍一直在對準我。 我在葉拉薩村,看到一座教堂的尖形屋頂的尖頂上有一根尖鐵。乍一看去似乎是避雷針。這根尖鐵裝在一個與屋頂相通的絕緣器上,另外,還有一個金屬片一直埋在地里。我用望遠鏡對那根尖鐵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金屬片并不與屋頂上的尖鐵相連。顯然,這是一根經過改裝的用尖鐵作材料的天線。我們試圖想走得更近一些,以便仔細觀察一番。結果不知從什么地方跑來了一群小孩,他們非常氣憤,向我們扔石頭,于是我們趕緊逃命。我們東竄西奔,跑到了波洛底亞村。我們剛喘口氣,誰知那里也有一幫孩子要打我們。于是我肯定,這兩個村準是格里瓦斯的中心。 我立即著手工作,測出定向電波的位置。據估計,陽光行動需要六個月才能完成。但正當我們全力以赴準備大干一場時,殖民部卻在一九五九年二月蘭開斯特大廈的憲法會議上匆匆地解決了塞浦路斯問題。這簡直是在挖我們的墻腳,整個陽光行動一夜之間就毀滅了。馬根勃然大怒,特別是在他親眼看見格里瓦斯從我們預測的地方走出來的時候。格里瓦斯后來飛到希臘,并繼續對塞浦路斯施加壓力。馬根感到這種方法是治表不治本,還有許多問題沒能得到根本解決。他認為殖民部的這種短期的權宜之計勢必會帶來長期的嚴重后果。后來的事實也證明,馬根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我們離開塞浦路斯前不久,馬根和我突然又遇見了總督富特爵士,大家都很不安, 不知說什么好。 富特說他為自己最后擺脫了困境而高興,并且向我們說明陽光計劃不過是最后的解決辦法,除非外交解決失敗,否則不輕易使用。他似乎很難理解應當從一開始就把有效的情報工作探合在外交藝術里?;厥淄?,我堅信如果我們在一九五六年第一次向殖民部申說陽光計劃時就動手,那我們一定能迫使格里瓦斯中立。那樣,決定講和條件的就是殖民部,而不是約卡,而這個凄涼悲慘而又美麗的小島在過去三十年的歷史也就完全不同了。 塞浦路斯事件使人們對英國殖民政策留下了長久的印象。過去,英國放棄殖民地時顯得非常體面,那時我們不用武力而用情報手段擊敗軍事叛亂,然后再以叛亂運動的政治領導為基礎,通過政治談判來解決爭端,并用英國武裝部隊維持新政府。馬來亞和肯尼亞基本上就是這樣做的?,F在這兩個國家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