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十一月中旬,朗斯代爾從米德蘭銀行取出他的箱子,然后搬回自己在白色大樓的套間。我們馬上派了通訊總部的技術員阿瑟斯班塞到隔壁的套間去進行筏夫監聽。在以后的三個月里,斯班塞幾乎沒有離開過套間。我們還在朗斯代爾接收機的交流電源上安置了一個非接觸性竊聽器,與耳機上的蜂音器相連接。斯班塞整天戴著這個耳機,因此即使朗斯代爾在深更半夜打開接收機,斯班塞也會被耳機中的蜂音器的聲音驚醒。只要蜂音器一響,斯班塞就打開筏夫接收機,開始調頻,尋找朗斯代爾的頻率,然后立即報告帕爾默街的通訊總部。帕爾默街的總部接到信號后,又立即把信號發向切爾特南總部。那里,有一位叫比爾柯林斯的密碼分析員便用復制的朗斯代爾的一次性密碼本破譯電訊,并用專用密碼電傳線把所破譯的密碼送回在倫敦萊肯菲爾德大樓等待的阿瑟和我。 然而,柯林斯卻始終無法破譯朗斯代爾第一次收到的電文。這次電文中沒有指示器組,指示器組是一組非密碼信號,換句話說,是一組由一次性密碼本編成的非密碼信號。收報人必須把這組信號與一次性密碼本全部吻合,方能破譯(直到朗斯代爾被捕以后,我們才發現這組電文的指示器組用的也是密碼,即用他的真正出生日期)。 阿瑟和我猜想,朗斯代爾也許知道他的密碼本已經泄露,于是便換用另一本從國外帶來的新密碼本?,F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偷偷進入他的套間,對他的打火機進行一番仔細的檢查,看看他是否用過他裝在里面的密碼本。于是,溫特博恩和我乘朗斯代爾到蘇??宿k理自動電唱機業務時闖進了他的套間。這個套間簡陋狹小,大概只夠放一張床。我們拆開打火機,發現密碼本仍在那里,只是剛剛撕掉了幾頁,這說明他仍在使有這個密碼本。我仔細查看了一番,明白了朗斯代爾在翻譯從莫斯科發來的電文時所使用的行數比所需的行數多。只要多用幾行往下查,就可以將電文準確地譯出來。 在以后的兩個月中,我們對朗斯代爾每兩周一次的莫斯科的電文成功地進行了監聽,絕大部分電文是發給代號為伊朗國王的克格勃間諜霍頓的。電文還指令朗斯代爾如何對付霍頓,向他提什么樣的問題,從他那兒弄到波特蘭的哪種文件。另外還有一些朗斯代爾的私人電文,這些電文將他的妻子和孩子在蘇聯的情況告訴了他,此外還說,他已經在國外干了五年秘密工作,妻兒們希望他能盡早回家。 一月二日,星期一,霍利斯主持對該案件進行一次全面的審議。阿瑟極力主張我們讓它繼續進一步發展,他憑直覺感到朗斯代爾是個極其重要的非法分子,他只與霍頓這個間諜發生聯系。另外,我們對克羅格夫婦的情況也一無所知,只曉得朗斯代爾搬進去不久,這幢房子就安上了高級查布牌鎖,甚至連窗子也上了鎖。更令人費解的是,在連通屋頂的地方也上了鎖。根據我們所收集的情報,朗斯代爾很有可能是一個龐大的間諜網的成員之一。瓊斯和我都贊同阿瑟的分析?;衾雇馀c海軍部(霍頓所出賣的正是他們的機密)聯系,請求他們在三個月內不要驚動霍頓。海軍部同意霍利斯的請求。為了盡可能不擔風險,阿瑟決定,停止一切公開偵察,只用筏夫截聽朗斯代爾的無線電通訊,試圖順藤摸瓜從中抓出更多的間諜。 然而,兩天以后,我們的計劃卻被破壞了。美國中央情報局派駐倫敦的美國大使館負責與軍情五處聯絡的官員克利夫克拉姆給霍利斯送來一封密信。信中警告軍情五處,狙擊手告訴中央情報局說,他打算在第二天,即一月五日叛逃美國?;衾褂忠淮握偌覀冮_會?,F在真的只有一個行動路線了:如果狙擊手叛逃,那么霍頓、朗斯代爾甚至還有克羅格夫婦都會被他的叛逃所驚動。我們必須在他們撤退之前把他們抓獲歸案。湊巧得很,霍頓與朗斯代爾在一月七日也就是星期六將要會晤,而且按常規,朗斯代爾在那天凌晨將收聽莫斯科的電訊,我們可以從他收聽的電文中弄清莫斯科是否在為他報警。 逮捕這些人必須做好大量的準備工作,為了安排這些工作,我已經有三天沒睡覺了?;纛D案件的辦案人員查爾斯埃爾韋爾遵命去波特蘭,一旦得知逮捕完成,就對霍頓的住處進行搜查。比爾柯林斯從切爾特南過來,守在帕爾默街的總部里,等候莫斯科的電文,只要電文一到,他就立刻著手破譯。特別行動處正在朗斯代爾套間門外待命,只要莫斯科一來電叫霍頓藏起來,就立即將霍頓逮捕。 星期五夜里,阿瑟和我守在萊肯菲爾德大樓里三樓上的行動室里,通宵警戒。那個房間狹小得很,墻壁上漆的是那種令人討厭的棕色油漆,乍一看去好像是間牢房。墻邊擺著一張鐵床,中間是一張小桌子。地上橫七豎八地擺滿了電線。桌上幾部電話直通特別行動處總部、通訊總部和局長。一只小揚聲器一直通到朗斯代爾在白色大廈的套間里,只要套間里有聲音,就立即可以傳過來。 阿瑟伏在桌上,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香煙。溫特博恩既緊張,又興奮,他很少說話。瓊斯脫了鞋,但卻穿著褲子,靠在床上。他是D 處的處長,對部下關懷備至,堅持與大家共同戰斗。他還到牧羊人市場的小酒館買了些三明治來請大家吃。我們一邊喝蘇格蘭威士忌,一邊抽煙,消磨著時間。煙灰缸漸漸被煙頭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