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懲夢娘掌柜作警示挾蔡宓某人邀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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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上叁竿,陽光照在蔡宓的臉上,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右手在枕邊摸索著,摸到了昨晚的玉飾,握在手中,側頭瞇著眼看另一側,羅副將早已離開。又躺了一會兒,蔡宓懶懶散散地從床上起身,先把玉飾鎖在小箱子里,這才收拾收拾走出房間。 剛到樓下的庭院,就看倪洛同紅千坐在石凳上搗鼓著鳳仙花,預備染甲,溫婉在一旁看著話本。倪洛看到她來了,招手喚她:“哎,你要不要,我讓紅千也給你涂?!辈体悼戳丝醋约阂呀浻行┩噬闹讣?,直接坐了在旁邊,把手伸了出去,倪洛輕拍了下她的手背,笑道:“你倒是不客氣?!?/br> 蔡宓笑笑,轉了話頭問她:“過幾日山岳正賽,你去嗎?”紅千疑惑道:“這賽事不得過幾個月后才辦嗎?”蔡宓回:“這不是西岐軍勝仗歸了嘛,這蹴鞠社為慶祝提前給辦了?!蹦呗寤氐溃骸斑@蹴鞠賽有什么可看的,還辦在山上,不去?!闭f罷,用手肘捅了捅溫婉,她亦搖了搖頭。倪洛不贊同道:“你都待在這兒不出去好幾月了,該去走走了?!辈体敌λ骸澳氵@老大就別說老二了吧?!蹦呗褰忉屨f:“ 我一爬山,汗老是不停地流,我的妝都要花了,給那些個兒恩客看了,還不給嚇跑了。她就不一樣了,這陳叁公子啊,這種熱鬧必定不會錯過,說不準會帶她去?!闭f著轉頭對著溫婉正色道:“他們這些個兒男人啊,今天寵這個,明天愛那個的。你啊,趁著陳叁公子還寵著你,趕緊把他抓牢了?!辈体狄操澩攸c點頭道:“記得敲他一竹杠。這男人可沒銀兩靠得住?!睖赝穹笱芩齻兊溃骸班??!蹦呗蹇此桓表槒牡哪泳蛠須?,推了推她的肩膀道:“你倒是真的聽進去了呀?!辈体的眠^溫婉手中的話本,諷刺她:“你看這些個兒才子佳人,哪一個不是正經家的女兒遇上酸秀才,咱們啊,就算巴巴給人送錢,也只有作配的份兒?!睖赝褚膊粣?,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我看你啊,是掉錢眼里了?!睅兹苏f笑,突然外面傳來慘叫聲和怒罵聲。 易掌柜同老鴇走了進來,他們后頭還跟著兩個拖著女人的打手。這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臟兮兮,手臂處的布料都被撕破了,蓬頭垢面,額頭還有些青紫。這在樓里休息的花娘們聽到聲響,都走出房間,看看發生了什么。有的倚在二樓欄桿遠遠望著,有的湊到倪洛她們身邊看著。 掌柜看人都差不多在這兒了,給老鴇使了使眼色,老鴇馬上撲到女子身上哭喊道:“作孽啊,夢娘,你這是怎么了。掌柜的,怎么能這么狠呢。小小教訓教訓不就行了?!闭乒竦目戳丝粗車娜?,大聲說:“敢逃跑就是這個下場!就算你逃到了慶安,我告上縣衙,人老爺照樣為我們做主,把你抓回來!”姑娘兒們交頭接耳,說這都出東京城,竟也能被抓到。掌柜滿意地看大家都有些忌憚的模樣,轉頭又去使喚兩個打手,“去!把她之前房間的東西都收了。這次要是查到是誰幫她離開的,她的東西也一并收了?!蓖{一番過后,讓兩個打手把她扔進柴房,自己徑直往樓上走去。眾人趕忙散了回屋。 倪洛看掌柜朝秦卿房間走去,用手肘捅了捅蔡宓,朝她怒了努嘴:“看,掌柜的去找秦卿了??隙ㄊ亲屗f是誰幫了夢娘?!睖赝窕厮骸安灰嘞肓?。我們都不知道誰幫了夢娘,她怎么會知道?!蹦呗宸瘩g道:“我之前就看到她從掌柜的宅子出來,第二天鶯鶯東西都被收走了??隙ㄊ撬吹晋L鶯去錢莊換紙交,然后告訴掌柜了?!辈体祿u搖頭道:“欸,這說不定是巧合,你有沒聽到她跟掌柜的說?!蹦呗鍒猿值溃骸耙淮问乔珊?,那兩次、叁次肯定不是巧合,已經有幾次她那天晚上不回來,第二天有姑娘兒就被……”蔡宓打斷她:“這都是你的猜測?!睖赝褚喔胶偷溃骸皩ρ?,秦卿又不跟其他人一塊兒,我們都不知道的事兒,她怎會什么都知道?”倪洛看這幾人都不聽她的,著急道:“我們這兒,就她不用賣身子,肯定是她攀上了掌柜的?!贝蠹译m心有懷疑,但沒確鑿的證據指明就是秦卿,只有倪洛認定這些都是秦卿私下告訴掌柜。 轉眼就到了山岳正賽。 蔡宓本是對蹴鞠無甚興趣,若不是要陪羅副將,怎么也不會來這兒人擠人。她瞅著羅副將自己看得興起,也顧不上她,借口這日頭曬得頭昏,先去供貴客休息的廂房小憩。蔡宓正躺竹椅上,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喊了一聲進來,卻無人進門,便以為是隔壁廂房的聲音,不再作理??山又T外又響起敲門聲 ,她無奈起身開門,可外面并無人站著,蔡宓一頭霧水,欲轉身回房,突然看見走廊有枚銀錠,趕緊過去,微微蹲下,用裙擺把銀錠遮住,轉頭看了看周圍,確認無人經過,才伸手拿著銀錠。不過這銀錠下還壓著張紙條,蔡宓怕有人看見,一把都抓在手中,轉身回房。 蔡宓回房后,看到那枚銀錠激動的心已冷靜下來,明白肯定是有人故意引她出門,拿那張紙條。她打開紙條,上面約她明日去薈仙酒樓的二樓最后一間廳館見面,若是不去,便要把她去了錢莊之事告訴易掌柜。蔡宓眉頭緊鎖,她知道要是有人向掌柜告發此事,掌柜定會讓人搜她房間,若是發現房里的那些紙交,懷疑她有離開之心,那她這些年存下的銀物首飾都會被收走。蔡宓直盯著紙條上的筆跡,卻思索不出到底是誰威脅她,只好撕了紙條,把它扔到了這山上小徑的土里。 做完這件事后,她就回了羅副將身旁。羅副將把她攬在懷中,捏了捏她的手,發現有些出汗,看她有些神色恍惚,以為她是中了暑,忙要招手喚仆從去請場邊候著的大夫。蔡宓趕忙按下他的手,說自己不過是許久未爬山累著了,再加上自己不習慣待在這山上,因此有些難受。羅副將聽罷,讓她早些回去,不必伺候了。 待蔡宓回了琴寓樓,趕緊查看床底下藏的紙交,接著檢查自己那些首飾,看并無丟失,才放下心來,坐在床上思考到底會是何人威脅。她也不過是看夢娘已有半個多月未被抓回,才敢偷取去錢莊兌換紙交,準備跑路。沒成想夢娘還是被抓住,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拿到抽頭,甚至私下藏的體己錢也會被查收,想到這兒,她便有些喪氣,又想到今日紙條上的那些字,更是萬分后悔。蔡宓把臉埋在枕頭里,錘了錘床褥,暗罵自己蠢貨。 晚上,蔡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害怕明日不去,那人便會把自己的事捅到掌柜那兒,又擔心這是掌柜發現蛛絲馬跡,有心試探,若是去了豈不自招。 最后,蔡宓還是決定去薈仙酒樓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