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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站在湖邊,腳下蓮花燈逐一綻放,一路鋪陳到那座小小的湖心亭,他才錯愕地看向沈君兆:“這是……” 嘩啦啦水聲響起,擋住了所有聲音。 雍理驚訝地看著眼前這鬼斧神工的一幕。 亭子還是那座亭子,御花園也還是這座御花園。 可當那映著星辰的水幕從亭子上方落下,在蓮燈映照下煜煜生輝時,一切變得猶如夢境。 美得如此簡單,美得又如此用心。 銀河倒灌,星辰遍野。 萬澤歸雍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宛若游龍。 沈君兆低聲道:“臣惟愿陛下圣體康泰,萬壽無疆?!?/br> 第39章 易容術 看到這萬澤雨幕亭, 雍理哪還會有丁點兒不痛快? 什么萬壽節前不理沈君兆…… 哪怕再一眨眼就是萬壽節,雍理也等不了這一眨眼。 至于君無戲言…… 嗐,他家阿兆又不是旁人! “這亭子是你設計的?”雍理饒有興致地問他。 沈君兆點頭。 雍理毫不客氣地夸道:“鬼斧神工, 足以傳世!” 沈君兆嘴角帶了笑意:“不過雕蟲小技?!?/br> 雍理美滋滋的:“有這亭子,朕……暫時不想出宮的事了!” 沈君兆為的就是讓他能在宮里痛快些, 聽他這么說,便覺得熬夜鉆研這些旁門左道,很值。 雍理進了亭子,陣陣涼意撲面而來, 更覺新奇, 他問沈君兆這其中機關。 沈君兆耐心說與他聽。 雍理聽得眼睛亮晶晶,夸他的話仿佛這外頭的雨幕, 嘩啦啦直往下淌。 饒是沉靜如沈少傅,此時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陛下謬贊……” 雍理:“朕夸你這么多, 你就只有這四個字?” 沈君兆:“嗯?” “不解風情……”說罷雍理撐住石桌, 湊去親他。 沈君兆:“陛下……” 雍理蹭他鼻尖:“他們瞧不見……” 沈君兆反客為主, 按住他手背, 細細吻著他。 朦朧月色中,銀河雨幕下,兩個人靠得極近。 倘若可以定格時光, 永遠留在此時也未嘗不可。 那是雍理度過的最快樂的萬壽節, 也是雍理在及冠前唯一的快樂時光了。 萬壽節后,邊境不斷傳來消息,六州異族蠢蠢欲動, 小規模sao擾多次發生,邊境百姓不堪其擾,怨聲載道。 因這事鬧得朝上也是烏云密布, 一個個平日里能耐多得是,此時卻閉口不言了。 雍理剛順心沒幾日,又被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東西給氣得吃不下飯。 沈君兆寬慰他:“六州季節更替快,中原剛過夏,那邊就要入冬,入冬前他們慣例是會鬧一鬧的?!?/br> 雍理再怎么同別人生氣,也不會遷怒于沈君兆:“連續幾年了,朕煩他們始終給不出個章程!” 沈君兆頓了下。 雍理看他:“你說便是,朕還會惱你不成?” 沈君兆卻道:“陛下心里明白的?!?/br> 雍理長嘆口氣:“明白又如何,安逸了六年,誰還想去領兵打仗!” 為什么朝上給不出章程,實在是他們不敢給。 每到這日子,六州蠻夷總是要去邊境燒殺搶掠。 這事無解,唯有兵力震懾。 六州地荒,一旦入冬日子十分緊巴,偏偏他們的冬天極長,若是不屯些糧草,只怕要餓殍遍地。 生死當前,哪有什么仁義道德,拳頭大的有飯吃,他們只能來富庶的中原搏一搏。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面對這幫子土匪,大雍的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如何整治?唯有用兵。 征服蠻夷是不可能的,戰線太長,得不償失,況且征服了又怎樣,如何管制?養著這幫子隨時造反的蠻族,后患無窮。 但想要讓他們安生,還是得用兵。 蠻族來搶,打回去! 讓他們知道大雍兵將比六州寒冬還要嚴酷,他們自然就有了比較。 章程如此簡單,可偌大個雍朝卻給不出一個適合的將領。 先帝如何能鎮住這些個世家大族?憑的就是那與生俱來的軍事才能! 這位開國帝王,同時也是一位軍事奇才。 大雍戰神隕落,剩下的全不成氣候。 倒也有些個武將,可那些在世族眼里都是拼命排擠的異黨。 武將們不傻,太平的時候瞧不上咱,出事了又想使喚,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當然也有效忠于先帝,如今歸在雍理麾下的兩位將軍,一個是穆子威,一個是商旌。 可這兩位一個領了金麟衛,守護皇城,片刻不能離;另一個名義上解甲歸田,實際上去培養了先帝手中的另一股力量,聚集了一批江湖俠士,組建的暗衛尚在磨合。 這兩人是說什么都不能領兵出征的,六州蠻族頂多是sao擾邊境,若動用了王子威和商旌,駐守各地的總兵只怕會翻出大事。 大雍初成,前朝余孽未盡。 外患尚可,內憂才是心頭大患。 所以大臣們不是給不出章程,而是不敢給。 打?讓誰去打! 不打?那就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雍理此時壓根沒想過要御駕親征,倒不是他沒有膽量和骨氣,而是深知御駕親征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