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就不能多坐一會兒?” 溫蕊像是失去了耐心,起身去拿自己的包:“既然司先生并沒有什么大事要同我說,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送一下衛嘉樹,他畢竟是我學弟……” 話沒說完就被司策拽住了胳膊。兩人離開了餐桌,后退了幾步后溫蕊撞上了身后的沙發,一個腿軟人便跌坐了下去。 司策順勢也倒了下來,雙手支在她的身體兩側,看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深情。 “溫蕊……” “別叫我名字?!?/br> 即便離得很近,溫蕊的神情也絲毫不亂,她將頭撇向一邊,開口道,“我不喜歡你用這樣的聲音叫我的名字?!?/br> “所以那個小屁孩可以叫?” 想起兩人之前的溫柔對話,司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原本屬于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柔情似水,對著自己卻只有冷言冷語。 這種感覺比他爸當年扔下他們姐弟出逃更叫人難受。 “溫蕊……” “司先生還是放我走得好,咱們繼續這么糾纏也沒意思,你無非就是氣不過,我從前什么都聽你的,現在突然轉了性子你一時接受不了。其實這沒什么,時間長了你自然就習慣了?!?/br> 司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回頭看一眼睡得正覺的衛嘉樹:“所以你轉了性子就是為了他?一個對你什么都不了解的小屁孩?!?/br> “沒關系,不了解可以學,只要他愿意花心思總能學得會。那些生活習慣飲食忌諱都不過是小事,我愿意給他時間了解我。至于你……” 溫蕊一個側身從司策的桎梏中鉆了出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后淡然道:“你不喜歡的玩具被別人奪走了,所以你氣不過你不服氣,你覺得哪怕你不要了,扔在哪個角落里也不會便宜了別人??晌沂侨瞬皇峭婢?,你要知道司策,所以我不可能永遠屬于你。我有重新開始的權力?!?/br> 溫蕊說完這話翻走到衛嘉樹身邊,想伸手把他搖醒,卻見他擺在桌上的手機亮起了屏幕。 一個陌生電話的來電,溫蕊替他接了起來。 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聽到溫蕊的聲音時她愣了一下,隨即問道:“請問這是衛嘉樹的電話嗎?” “是的,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哪位,我讓他回頭打給您?!?/br> “我是脫口秀節目導演組的工作人員,關于節目的事情想跟他聊聊。既然他現在不方便,麻煩你讓他回頭跟我們聯系一下?!?/br> 溫蕊聽著對方公事公辦的聲音,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掛了電話后她又看一眼司策:“其實他也挺優秀,剛剛參加完海選節目組的電話就追了過來?!?/br> 像是在這話反駁司策剛才管衛嘉樹叫小屁孩。 司策沒再說話,扯了扯脖頸里系著的領帶,隨即安排了兩輛車分別送兩人回去。 溫蕊上車的時候,聽見司策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她沒有回頭,只是任由微風將司策的話送進自己的耳朵里。 “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一個玩具那么簡單,我也不想就這么失去你。從前是我疏忽了你,所以現在我想重新來過?!?/br> “沒必要?!?/br> 溫蕊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拉開車門準備鉆進去的剎那,終于忍不住回頭沖司策回了一句:“我已經不愛了,你也不必再費這個力氣?!?/br> 說完她坐進車里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 夜幕下司策站在一片霓虹中,眼神微沉,一直目送著她所坐的車子離開。 腦海里浮現出下午他在監控室里看到的那段表演。 溫蕊和評委的那番對話,此刻還在耳邊縈繞。 “所以放棄這樣的男人不后悔嗎?” “不后悔。一個需要坐火車去找的男人,本身也不適合當我的丈夫?!?/br> 是的,她不后悔。 可是他,后悔了。 - 線下海選結束后沒幾天,溫蕊就接到了節目組打來的電話。這次不是錢辰,而是一位女士,通知她過去參加復試。 衛嘉樹事先打聽過比賽流程,基本上海選勝出后上節目的機率就很大了。所謂的復試一般不會涮人,只是會決定出場順序。 因為今年參賽的新人居多,一期節目時長來不及展示所有人,所以要分幾期錄制。 溫蕊和衛嘉樹去了復試現場后又加演了一場,然后被節目組根據各自的特色安排在了不同的錄制場次。 溫蕊是第一場第一個出場,這個場次安排讓她有些意外。 一個新人,并且在線下都屬于新面孔的女脫口秀演員,居然被安排打頭陣,節目組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整場比賽會垮掉嗎? 錢辰對此倒是很有信心,并不急著跟溫蕊討論錄制時的稿子和段子,反倒帶她去了試衣間,將她交給了造型師。 “你是第一個,我們找你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利用你的新面孔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所以你的段子內容不是重點,服化道才是重點?!?/br> 溫蕊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找上無名小輩的自己,這檔節目拍了七八季,如今已進入疲軟期。觀眾需要更多的刺激。 而她的臉就是對觀眾最大的刺激之一。 溫蕊坐在那里由著化妝師在她的臉上做各種嘗試,造型師為她準備的衣服掛滿了旁邊的兩排衣架。仔細一看顏色多鮮亮,設計也比較女人味。 化妝師毫不避諱地說,節目組就是要把她打造成顏值擔當。 難怪錢辰對她的稿子并不上心,一心只想讓她扮美。這并不是溫蕊真正想要的,卻是她現在不得不妥協的。 只是她擔心這個標簽一定會貼上,后期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把它摘除。 人設和標簽,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 - 溫蕊參加的第一場錄制在十月底。節目從下午開始錄制,一直要進行到晚上。 除了他們這些參賽的選手外,現場還設有四位評委,會對他們的表現給予打勾或是打叉的評論。四位全部通過可以直接晉級,只要有一人沒通過就要進入待定席兩兩pk,最后由現場觀眾投票選出兩人之中的勝利者,進入下一輪比試。 溫蕊因為第一個上場,走上舞臺前她甚至不清楚今天的評委是哪幾位。 聽說除了錢辰和另幾位脫口秀屆的前輩,現場還來了位明星。只是這位明星姍姍來遲,來不及配合彩排直接就開錄。 這么大牌的明星是哪位,準備參賽的選手大多很好奇。溫蕊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的表情一僵,只覺得后臺不知哪里起了一陣風,吹得她領口大開的鎖骨處滲出絲絲涼意。 難道會是司策? 這人最近這段時間總在自己身邊轉悠,只是以他的咖位不像會來這樣的節目。他那么表情缺失的一個人,聽人講笑話能笑得出來?只怕跟別人都是格格不入。 帶著這樣的疑惑溫蕊走上了舞臺,眼角的余光瞟向一旁的評委席時,意外地看到了秦芷的身影。 所以傳說中的明星是她? 一場比賽在臺上的時間也不過十來分鐘。溫蕊和秦芷從頭到尾沒有言語上的任何交流。只是在結束后的評委點評環節,兩人在視線上有短暫的接觸。 秦芷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模樣,和小時候沒什么分別。 溫蕊想起自己剛到司家的時候,曾被秦芷強大的主人光環震懾過。她雖不是姓,卻整日出入司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憑著她和秦念薇的關系,秦芷時不時就會來司家大宅,變著法兒地圍在司策身邊。 司策看書她就在書房陪著,打游戲她就在旁邊叫好,還總是帶各種吃的玩的拿來送司策。 那時候的司策人生遭受巨變,性格也變了許多。對什么東西都是淡淡的態度。溫蕊看不出來他喜不喜歡秦芷,似乎算是朋友,可也從沒有熱絡過。 隨著年齡的增長,秦芷對司策的好感越來越明顯,同時對溫蕊的敵意也愈加深厚?;蛟S是秦念薇曾向她承諾了什么,所以大概從十七八歲起,秦芷就把溫蕊當成了假想敵。 那時候的溫蕊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會跟司策結婚。她只是習慣性地跟在這個男人身后,成為他陰影下的一條小尾巴。 沒有人想過她會嫁給司策,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所以當宣布這一消息時,秦芷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 那時候的溫蕊剛剛結束高考,馬上要念大學。而司策已經開始插手巨峰的各項運營事宜,儼然一個被司家培養的接班人選。 秦芷來的那天日頭正盛,溫蕊因為天熱躲在房間里看書。她氣勢洶洶地殺了進來,劈頭蓋臉就沖她來了一番質問。 說起來司策要娶她這個事情,溫蕊還是通過秦芷才知道的。 她在她房里鬧了很久,上躥下跳用最難聽的話罵她,甚至還甩了她一巴掌?;蛟S也是這一巴掌激起了溫蕊的叛逆心理,所以后來當司策來問她要不要結婚時,她沒多想便同意了。 反正她在司策身邊活了這么多年,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后來她才知道,這是她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 - 第一次的線上錄制溫蕊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四位評委中三位給了通過,唯一不通過的那一位不出意外就是秦芷。 上臺前溫蕊還有點緊張,生怕自己表現不好。在見到秦芷的那一刻她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無論自己怎么做對方都不會滿意,倒不如放飛自己來得痛快。 于是溫蕊在臺上完成了一場收放自如的表演,在待定后毫無心理負擔地回到后臺,準備一會兒pk時要用的稿子。 有相熟的選手過來為她鳴不平,覺得她就應該順便晉級。倒是溫蕊反過來安慰對方:“第一個,總不能太順利。評委們的想法是對的?!?/br> 她不想在明面上和秦芷起沖突,所以為她的公報私仇找了個合理的借口。偏偏秦芷并不領情,前半場錄制結束休息的時候,兩人在休息室狹路相逢。 秦芷這個人大約是被家里寵壞了,進了娛樂圈也并不知收斂,做什么都是我行我素。 節目組為她安排了單人的休息室,她卻偏要來演員們擁擠的大休息室,美其名曰和大家熟悉一下。 溫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圖,索性起身往外走。 這里人多口雜,她不想當眾和秦芷鬧翻。 果然后者見她離開便也懶得再演,緊跟其后走出休息室,一路跟著她搭電梯上樓,直接去了頂樓的天臺。 這會兒的天臺空無一人,晚風吹來的涼意凍得秦芷一哆嗦,忍不住連打兩個噴嚏。 溫蕊在自己的紅裙外套了件厚外套,所以并不覺得冷。她轉身看向秦芷,好心勸她:“你還是回去得好?!?/br> “怎么,怕我?” “不是怕你,是怕你著涼。一會兒錄節目你要是不停打噴嚏,收音器里全會收錄進去。萬一后期剪輯出錯播出去,對你形象不好?!?/br> 秦芷站在那里和溫蕊保持了幾米的距離。天臺上光線不夠,她仔細地盯著溫蕊的臉看了半天,總覺得這女人哪里不太對。 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美,穿上那身紅裙后更是渾身散發著勾人的氣息。秦芷來之前本來還勸自己盡量公平公正,可一看到溫蕊那過于傲人吸睛的身材,她整個人便控制不住。 所以她沒讓她通過,為的就是挫挫她的銳氣。 可現在看來,溫蕊似乎半點打擊也沒受到。 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不是跟司策離婚了嗎,她現在就是個名不見經轉的小演員,為什么自己在看到她時,反倒生出了幾分懼意。 再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揉圓搓扁的小孤女,溫蕊的身上有了不一樣的氣質。 而這更叫秦芷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