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任誰都覺得,在大師姐身受重傷,且設下一個幾乎跟生死擂臺一樣性質的擂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們挑戰者贏得幾率更大一些。 盡管這樣想很不厚道,但還是很多人,懷著一份“萬一呢”的心情,報名參賽。 與此同時,天云宗門內第一弟子要重新選拔,上一任大師姐沈玉迎接所有挑戰者挑戰的消息傳了出去。 散布在各地的天云宗弟子,聽到這幾乎是百年難得一聞的消息,趕緊從各地跑回宗門。 再后來,無極門的星宿長老及其門下弟子,在天云宗境內游逛時,聽到消息心生好奇,向天云宗蕭宗主傳了一份消息過來。 蕭宗主在書房內看著玉簡上的幾行字,無奈的回復后,又刻下幾份新的玉簡,送往各個宗門。 這一下子,讓天云宗境內的客棧迎來了不少面生的客人。 第24章 “上擂臺?!?/br> 三日時間一到, 天云宗山門下聚集不少修士,從各處趕來。 除了一些從外面趕回來,穿著一襲青邊白衣的宗門弟子外, 還有許多穿著各色服飾的人。 有門派服飾主色為黃色的御獸門;也有穿著黑色為底紅色為邊的,跟誰對視就一臉壞笑的無極門;有穿著黛藍色長袍,每人手中拿著各自適合的長劍或短劍, 劍的樣式也各不相同的天一劍宗;也有一身紅衣紅紗,無論男女氣質邪魅妖艷的玄蠱門;有看著沉穩和善,身著以綠色植物為紋路長袍的藥玄宗;就有看著趾高氣昂, 就差以鼻子來對人的紫色調為主的萬法門。 至此,加上本地的天云宗, 青淵界最出名, 名聲也最旺的七大宗門, 在此匯聚。 這來的人,跟往年的斗法大會比起來, 自然是人少了許多,但天云宗如今只是宗門內自己要重新選拔第一弟子而已, 相比起來,比斗法大會還令人驚訝。 準確的說,是令天云宗弟子驚訝, 其他宗門的人倒是各個看著都知道為什么似的。 別說是從外回來的天云宗弟子,就連在宗門內沒出去的弟子,也都不知道這六大宗門的人是來干什么。 粗粗一看, 至少每個宗門都派了兩個長老過來,長老們還都帶著自家的得意門生,有的呢,還帶著一些年輕的新弟子。這么多人聚集在山下, 熱鬧非凡。 守門的弟子緊張得不得了,小聲與旁邊同門說:“怎么回事?不是就咱宗門自己的事嗎,怎么別的門派的人都來了?” 那人也很小聲:“我哪知道啊?!?/br> 饒是他們再懵逼,面對走過來的其他門派的人,也要露出微笑,假裝自己什么也知道的打招呼。 等沈玉一切準備好,跟季驍一同走下落丹峰時,剛剛踩在那大塊的石板磚上,就見到宗門內的弟子急急忙忙、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 有的端著一盤酒水,有的端著一盤零嘴,還有的幾個小弟子搬著幾面印著其他宗門名字的旗幟飛奔而過。 辦事的弟子路過,看到沈玉,急急巴巴地說道:“大師姐,御獸門的黃炎長老和其大弟子來了!” “大師姐,無極門的星宿長老也來了!” “大師姐,玄蠱門的明翎、明嘯那兩人也來了!” “大師姐!萬法門的人居然說我們給他們擺的座位,準備的果盤太過粗俗,啊啊我們都被那群人氣死了!怎么不說就他們門派來這么多人,還好意思蹭我們釀了幾百年的酒水?!” “大師姐,你給評評理!天一劍宗的人竟然說我們打造的靈劍相當粗劣!他們有腦子嗎,我們天云宗各個方面都涉及,劍法名劍這一塊當然不及他們只學劍的天一劍宗了,但跟其他宗門比起來,我們的劍法也不差??!師姐,他們肯定是專門來挑刺你劍法的,你到時候出手就亮給他們一看,讓他們大開眼界!” “師姐師姐嗚嗚嗚,剛剛玄蠱門的一個道友說我們宗門服飾過于寡淡,放在人群中都看不見?!?/br> “師姐你……” “……”沈玉看著說著說著越來越多人擠到她面前來訴苦的一眾弟子,緩了一秒說:“慢慢來,不急。一個一個說?!?/br> 然后一群人又開始哭訴宗主和長老們,還有幾個峰主怎么都不提前告訴他們其他宗門的人也要來,弄得他們昨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趕了一個晚上才弄出今天接客的東西。 “……好。明白。我清楚了。我一定會替你們向宗主他們提出意見?!?/br> 大約一炷香后,蕭昱澤半天沒在中心圓盤處等到人,循著路過來,看到這么多人圍在一團,立馬喝道:“干什么,還不快去忙你們自己的事!大師姐半個時辰后就要上擂臺,你們還來打擾她!” 眾弟子聽到蕭師兄來了,一哄而散。 見人都散去,蕭昱澤行了一禮,隨后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師姐,請隨我來。今日本該在比武場設下擂臺,奈何來的人比預料中的多,宗主安排我們臨時更換場地,擂臺設在了宗門中心廣場內。主殿方向的位置,是宗主和幾位長老和峰主的座位。右邊所坐的,依次是御獸門、藥玄宗、玄蠱門。左邊依次是天一劍宗、無極門、萬法門。每個門派后都有立下一面印著名字的旗幟?!?/br> 沈玉隨他往擂臺放下走去:“我們自己宗門的事,怎么這么多人來?” 蕭昱澤回道:“昨日宗主接到無極門星宿長老的消息,對方聽聞此事心生好奇,再有之前宗主和鴻豐長老商議后,同各個宗門送去一封密信,說起地牢那個魔修的事,星宿長老也念著此事,也想借此機會,看一看那魔修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宗主見星宿長老就在境內,也不好拒絕,但無極門的長老一來,其他宗門不來,消息傳出去難免會招惹生非,于是又傳信給其他宗門,便有了如今的狀況?!?/br> 沈玉:“……還真是趕巧了?!?/br> 蕭昱澤一嘆:“是啊師姐,你這三日在洞府未曾出來。我們這些弟子可是被鴻豐長老抓在側殿,補了三日關于那正魔之戰的事,總算都知道了,當初那魔焰谷的魔修,與如今的玄蠱門、無極門,還有那幾乎滅門的合歡谷都不一樣。事關魔焰谷一事,僅僅只是一個小魔修,青淵界除我宗之外那六個幾乎管理各一方的宗門,也很關心此事,都派了能商議此事的長老過來?!?/br> 沈玉頓了頓說:“既然如此,那為何又來了這么多他們門派的弟子?” 蕭昱澤說:“這就是宗主讓我來與你說得事了。這些人借著來商討魔修之事,實際上還帶了他們各自的得意門生,過來窺探師姐的虛實。畢竟,四年后的斗法大會,雖用來比試,給各個修士和宗門闖出名聲的機會,但實際上也是為了選出能夠進入天地秘境的人。金仙以下修為的人無人注意,金仙以上的,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也就算了,但有門派的金仙他們可是盯得緊緊的。今日師姐受傷,又迎接眾人挑戰,這些個門派的人帶著弟子前來,還不是為了看看師姐如今的實力是如何,好在日后三年多的時間,做出對策?!?/br> 季驍一直不語,直到這時才接話道:“師姐定是最厲害的?!?/br> 蕭昱澤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沈玉聽他一番話,總算記起了原著中段的劇情。 這天地秘境據說是飛升成功進入上界的仙人,在某次意外來到青淵界時留下的秘寶,百年會自動開啟一次。無人知曉它是怎么運作的,卻都知道,前一個一百年,秘境里只開放第一層地界,后一個一百年,秘境則是全部開放。 里面有諸多天材地寶,甚至有機緣的人,還能找到上界的仙草,或是上界的下品仙器,又或者能得到什么機會,洗凈體內雜志,修為直接提升幾階。 有的仙尊卡在飛升這一步,怎么都無法飛升,第二個百年進入天地秘境,出來后沒過多久就飛升上界。 正是如此,金仙以上的修士,也是眾人最為在意的競爭對手。 更別說,沈玉如今六品金仙,以她的資質,往年是因親情一事心境不穩難以再晉階,如今聽聞她主動提出斷情一事,這就惹得眾人忍不住在意了。越到后期的修士,越注重心境,心境一旦穩住或突破,修為晉階也是眨眼間的事。 在書中的劇情中,青淵界與上界原本是有一個通道,可以互相連接和穿梭來往,但自從正魔之戰后,這個通道就消失不見。 青淵界徹底與上界失去聯系,直至幾千年前,天空異象突生,所有人都看到天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里面印出上界的景象,隨后漩渦閉合消失。 青淵界眾人也就知道,這與上界聯通的通道,徹底關閉了。 唯獨留有一個天地秘境,能讓他們在機緣中尋找與上界的聯系,尋到飛升的機會。 天地秘境百年開啟一次,青淵界的斗法大會也是百年一次。 四年后,就是一個新的一百年。 沈玉突發奇想算了下原主的年紀,發現比自己原本的年紀足足大了有近十點幾倍啊,平時每天見著這張臉根本都意識到這個身體居然有這么大歲數。 ……一覺醒來,成了奶奶中的祖奶奶。雖然,這在青淵界修士的年紀中,她這個歲數貌似是令人相當羨慕的。 蕭昱澤領著他們到達場地外,離擂臺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三人停下。 他低聲道:“師姐,宗主特意吩咐我,讓我來提醒你,今日這擂臺戰,盡量少用些精妙手段。自從千年前師姐你當上大師姐之后,落丹峰主也未曾指導過你,其他長老還有宗主也都沒見過你過多出手,大家如今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長進,只曉得師姐你修為一再晉階。其他宗門也是,所以,師姐你若還有未曾展示過的法術,或是絕命之技等等,在不傷及你自身的情況下,能不用就不用。這樣,也好讓那些人達不到此行的目的,也能讓你四年后的斗法大會成竹在胸?!?/br> 沈玉:…… 懂了。這是讓一個滿級大號的人裝小號,穿著滿級裝備,卻要用基礎技能打贏敵手的意思。 季驍聽明白后,蹙眉道:“蕭師兄,宗主這要求是否過于苛刻了些?!?/br> 蕭昱澤面色如常說:“所以宗主也說,是盡量?!彼匾饧又刈詈髢蓚€字。 季驍忍不住反駁道:“師姐讓出一條左臂,本就是重傷情況下,還要設下這無休止的擂臺,你們不想著讓她怎么保全自己的性命,還讓她留手?簡直欺人太甚!” 蕭昱澤提高音量說:“季師弟!你可聽清楚點,我說的是盡量,且也說了是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 季驍語氣加重:“師姐設下的擂臺,到底該如何也是由她自己來定,怎還讓外人來盤算計策。你們這三日下來都不為師姐考慮,今日反倒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況且,蕭師兄你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說師姐能在斗法大會上大展身手立下天云宗的名氣,比她今日打擂臺是否吃力來得更重要!” 蕭昱澤:“你……!” “行了。你們二人,一人少說一句。在我耳邊吵得頭疼?!鄙蛴翊_認了一下自己衣著完美,淡淡說道:“蕭師弟,宗主的意思我了解了。我都明白,你且放心回去吧?!?/br> 蕭昱澤心里也知宗主他們這次的意思,確實是有點過分,還欲再解釋幾句,沈玉就又重復一遍:“你該回去了。時辰已到,擂臺上,就等我上去了?!?/br> “……好?!笔掙艥烧f,“師姐,你多加小心。據我所知,今日擂臺一站,也是有不少人想上臺一試?!?/br> 沈玉抬眼看他:“蕭師弟也是嗎?” 蕭昱澤想到宗主和幾個長老說也讓他上去試一試,雖說不會盡全力,但能與大師姐打上一場,也是難得能發現自己問題的機會,于是想說什么話都噎住了。 沈玉明白了,微微點頭說:“所以說,你也該回去了?!?/br> 蕭昱澤:“……是?!?/br> 周圍的人,許多弟子在報名參賽處后方的位置等候,各方的人也都在座位上坐好。那潤清峰主坐在天云宗座位的最下方,才過去三日,兩邊白發更甚,不同往常那般有仙人之姿,渾身好似纏繞著一股怨氣,就是沒有表情,也讓人看著心中不適。宗主和其他長老峰主們也不知經歷了什么,這會兒坐在上面聊起天來,也與他離得比往常遠許多,唯有那元隨元懷坐在潤清峰主身旁,潤清峰其他弟子則是同別的弟子一樣,在主位兩邊坐著。 就只差她這個主演上臺了。 季驍想到大師姐所經歷的一切,一時只想替沈玉打抱不平,卻礙于自身的實力無可奈何,心中郁氣大盛,眼中流露一絲寒意,轉瞬即逝。他抱拳彎腰說:“師姐,擂臺戰,你定會完勝?!?/br> 沈玉心念一動,乾坤袋里放著的靈劍,順著她的心意出現在她手中。這靈劍的劍鞘與原先一樣,唯獨外表多了兩個字:赤心。而它的劍柄,同先前的銀白色不同,那銀色的云紋,已變成暗紅色,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一分厲氣。 “師弟,你要習慣,這世上再好的宗門,在許多時候,也是以宗門為先的。況且,宗主他們雖說話直接,卻也提了讓我不傷及身體,考慮到四年后斗法大會的事,故意藏拙也確實一個好的提議?!彼蕾p著自己的靈劍,繼而調轉了目光看向季驍,“我知你的好意。人在許多時候確實有無可奈何的事,該習慣都習慣了?!?/br> “不過?!鄙蛴駬P起一抹微笑,“師姐只會讓這種無可奈何,變成別人的無可奈何?!?/br> 此時,天云宗最高峰頂,兩名弟子推著長桿,敲響這最頂處的大鐘。 “锃——” 接著,擂臺下邊上的兩個擂鼓,被兩名弟子同時敲響。 “時辰已到!” 喊話人接著叫出沈玉名字的時候,沈玉低頭說道:“師弟,你可知道為何他們會這般在意我?” 鐘響聲,擂鼓聲,喊話聲通通被二人拋在腦后。 季驍:“為何?” 沈玉抬起頭,看著那群躍躍欲試的弟子,氣定神閑說:“自然是因為你師姐,讓他們害怕呀?!?/br> 說罷,她提著劍,腳下輕輕一點,躍上擂臺。 那紅黑色的衣邊,攜著雪白的底色,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請報名挑戰者,按順序上臺!” “咚——”擂鼓聲再次敲響。 · 鼓聲一過,第一名弟子跳上擂臺。此人身穿的是天云宗外門弟子的服飾,他這一上臺,引得圍觀眾人齊齊鄙夷地叫了一聲。 “大師姐?!边@師弟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什么,我其實是跟人打賭輸了,才報的名。師姐可要下手輕點啊,前幾年你那一罰我現在想想,還是會覺得手腕泛疼?!?/br> 噗。沈玉上下瞧了他幾眼,認出這是原主記憶里,幾年前在她授課時那個不好好練劍的弟子,不由得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現在到什么程度了?!?/br> 那師弟一聽,頓時面露心虛之色,然后提著劍,欺身上前,腳下的步法確實比他的劍法看著精巧多了。 這弟子虛晃一劍,看著靈敏,破綻卻是直接呈現在沈玉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