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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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怕是要惱的,但聽聲音,卻平靜,大監意外,只看了溫如寫一眼,沒再多說話。 而溫如寫聽到李徹的聲音,心中忽得唏噓一嘆,斂了斂眸間顏色,拎起裙擺便入內。 大監微微攏了攏眉頭,轉身入內前,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尋了一側的內侍官問道,“順子去了何處?” 應當是順子當值的,卻沒等到同他交班。 他來的時候,溫如寫已在屋外。 一側的內侍官應道,“順子公公送六小姐去了?!?/br> “六小姐……”大監眼睛都直了! 忽得想起先前溫小姐的模樣,似是仿佛有了出處,大監再次確認,“你是說六小姐先前來過了? ” 內侍官頷首,“來過,溫小姐還邀六小姐一道說過話,而后六小姐便離府了,順子公公去送,還未回?!?/br> 大監心頭駭然。 六小姐見過溫國公的孫女之后,便離府了,連陛下的面都未見…… 大監直覺不好,連忙轉身入內。 屋中,李徹眸色淡了淡。 從輕塵時候起,他便認得出楚洛的的腳步聲,屋外的腳步聲響起,他心中有些失望,不是楚洛,是誰似是都一樣。 “陛下?!睖厝鐚懻埌?。 李徹看了她一眼,問了聲,“你怎么來了?” 溫如寫福了福身,溫聲應道,“祖母讓我來看看傅伯伯?!?/br> 見李徹沒有說話,溫如寫察言觀色,繼續道,“傅伯伯平日里慣來疼我,我應當要來的,陪著傅伯伯說會兒話也好?!?/br> 李徹果真目光微頓,緩和了許多。 溫如寫又繼續,“太傅待陛下親厚,陛下不也來探望太傅嗎?” “是?!崩顝卣闷鹕?,往屏風后去。 溫如寫跟上。 “太醫何時來?”李徹問。 病榻一側伺候的小廝應道,“還有半個時辰,太醫每日都這個時候來?!?/br> 李徹才點頭。 床沿很寬,李徹順勢坐下,太傅雙目緊閉,但是呼吸平緩,嘴角還有溢出的藥汁,應是早前喂過藥,后來溢出的。 “手帕?!崩顝貑玖寺?。 溫如寫趕緊遞上,李徹看了她一眼,沒有接。 溫如寫順勢道,“陛下,我來吧,照顧傅伯伯的事,祖母早前就叮囑過,陛下忙陛下的事?!?/br> 李徹起身讓開到一邊。 溫如寫替太傅擦了擦嘴角,李徹余光瞥到大監入內。 李徹正煩他,先前在屋外吵醒他,卻見大監神色似是有些緊張。 李徹踱步到屏風后,“怎么了?” 大監附耳道,“六小姐先前來過了?!?/br> 楚洛?李徹臉色微變。 看了看屏風后的溫如寫,聲音中略微緊張,“什么時候的事?” 大監嘆道,“方才陛下歇著,溫小姐邀了六小姐一處說話……” “人呢?”李徹問。 大監拱手,“六小姐方才離府了?!?/br> 李徹目光怔了怔,明知他在,沒來見他,卻直接離開了太傅府,李徹轉眸看了一眼溫如寫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妙,遂吩咐大監一聲,“去建安侯府?!?/br> “陛下?”大監意外。 “現在就去?!崩顝剞D身。 屏風后,溫如寫剛收了手帕,忽得便聽到屏風后的腳步聲離開,溫如寫一愣,順勢起身,卻見李徹領了大監一道,往苑外去。 溫如寫眸色里都有些急,手中使勁攥了攥方才那枚沾了藥漬的手帕,眼底微微泛紅。 又是一句多余的話都沒同她說。 他待她,與待旁人并無不同。 她在天子心中并不特殊。 但在梅園時,他曾替人溫柔牽馬,一呆便是很長一段時候…… 溫如寫眼中氤氳似是沒忍住,她早前也真以為,陛下是一門心思赴在朝中,所以身邊無人,但終究其實還是喜歡了那等輕浮長相…… 天子也未曾免俗。 不過一個侯府庶女,生得那幅輕浮模樣,哪里配得上? 她才是國公府的孫女,家世顯赫,端莊矜持的那一個。 即便今日天子未多看她。 日后,能鳳冠加身,寶璽受冊的也只有她,而不是一個長相嫵媚,會些床榻上功夫,勾引天子的輕賤庶女…… 這般想,溫如寫眼中的情緒似是才稍好些。 *** 馬車緩緩停在“城西鋪子”處。 長風京中的城西市集,被稱為“城西鋪子”,其實是一條很長的街市。 楚洛并未回侯府,而是吩咐馬車去了“城西鋪子”。 路寶扶了她一道下了馬車。 城西鋪子里有一處鋪子名叫陸記桂花糕。 楚洛早前一直喜歡。 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能一連吃上許多,眼下會來這里,路寶隱隱覺察何處不對,但她早前是說難得有機會出府,想來城西鋪子吃桂花糕。 結果這一吃,便是一片接著一片。 整個人眸間淡淡,不怎么有光。 一個人低頭吃著桂花糕,不說話,也不喝水,也不看旁人。 仿佛這桂花糕就似心中執念一般,似是無論吃多少都不會嫌膩。 但既是執念,始終不得妥善。 最后吃得噎住,難受得,一雙眼睛漲得通紅。 路寶趕緊端了水上前給她,“六小姐……” 她接過,一口氣咽下,才覺得早前哽在喉間,壓抑在心頭的桂花糕也好,旁的也好,通通咽回了腹間。 如釋重負。 “沒事了,回府吧?!背迤鹕?。 路寶擔心。 一路的馬車上,楚洛只是靠在馬車一側,未再說過旁的話。 等到侯府的時候,小廝迎了上前,“六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一直在尋您呢!” 祖母?楚洛意外。 行至老夫人苑中,才見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在老夫人苑中陪著說話,老夫人似是在氣什么一般,侯夫人不停給她撫背,世子夫人在一側落座,看了她來,目光凝了凝。 “你去哪里了!”老夫人語氣不怎么好。 世子夫人眉間微攏。 “太傅府?!背鍛?。 她語氣平淡,不似早前唯諾順從。 “我是問你從太傅府回來后去何處了!”老夫人明顯有些惱。 楚洛沒想到祖母一語戳破。 她沒有應聲。 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世子夫人解圍,“陛下方才來過,你不在府中?!?/br> 楚洛似是目光平靜,朝世子夫人應道,“路上耽誤了?!?/br> 世子夫人頷首。 眼下,她的神色分明看得出,是有意避開的。 楚洛在府中,似是從未這般過。 世子夫人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同…… 一側,老夫人卻氣得拍桌子,“你!眼下還未入宮侍奉,就恃寵生嬌,日后能有什么好!” 老夫人忽然冒出這句話,侯夫人,世子夫人和楚洛都愣住。 老夫人惱道,“既生在建安侯府,你就是建安侯府的女兒!建安侯府眼下岌岌可危,你不趁著陛下尚對你有幾分意思,主動去求陛下入宮侍寢,好替府中好好著想!卻恃寵生嬌,連陛下都避n府怎么生出你這么個混賬東西!” 侯夫人連忙替老夫人緩背。 世子夫人掌心攥緊,喉間輕咽,微微垂眸。 “為什么?”楚洛卻開口,口中依舊淡然平靜,“為什么我在祖母眼中就是一件東西?” “你!”她忽得這么問,老夫人突然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