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你們越痛苦,我越安寧
書迷正在閱讀:熟人作案、春夏秋冬(兄妹骨科)、同桌真好jian(futa)、巴黎情欲日記(紀實,NPH)、他是王(軍婚 高h 1v1)、許你萬事勝意、給暴戾Alpha當撫慰劑、晴欲、項警官和木木、(快穿)笨蛋的幸福旅途
程延之沉默不語。 兄妹倆手牽手跨過門檻,梁道卿和仆人們跟上。 她們繞過了正對大門的影壁,遇到結伴而來的程禾和李遇紅。 程錦年回收了種在夫妻倆身上的念頭,將程延之的玄功加倍地還給他,愉快地說:“哥哥,快去殺了偏心對待我們兄妹倆的爹和娘!” 程延之不愿意。 他想喊:“爹娘快跑——” 他沒喊出口。 甚至,他對程禾和李遇紅發起攻擊,只一掌就將程禾打成重傷。 程錦年控制他的血rou之軀,他就像她的牽線木偶,身不由己地進行他不愿進行的父子相殘、母子相殘。 重傷的程禾對此感到萬分不解,怒不可遏:“程延之,你瘋了不成?” 李遇紅見到一點也不焦急,甚至在看戲的女兒程錦年,想奔過去掐她的脖子,結果被程延之攔下,不得不配合程禾反擊程延之。 叁個人的廝殺被限制在固定區域。 沒有第四個人插手,沒有人搖旗吶喊。 所有人都在風雪中冷眼旁觀。 程錦年靠著梁道卿,一邊觀戰,一邊拿了一把傘給他。 他撐開傘,將落下的雪花擋在傘外,為程錦年營造一片沒有雪的空間。 “年年,住手!求你住手!”李遇紅著急地叫道,“知女者,莫若母!這局面我知道是你弄出來的,你停手,我們可以慢慢談,你要家業——” “啪!” 程錦年隔空扇她耳光,把她扇得飛出去,淡淡地說:“你從未愛我,感情談不了,還能談什么?談利益嗎?程家已經是我的,你沒資格跟我談?!?/br> 她唇角上翹,開心地觀看程延之與爹娘廝殺,并發表感想:“自婚姻制度出現至今,沒有幾個女兒逃得掉被爹娘殘害、販賣的命運。世人對女兒的悲慘命運習以為常,甚至將女兒的痛苦美化,用十里紅妝、鳳冠霞帔掩蓋易女而食的丑惡婚姻。見慣了爹娘害女的你們,看到爹娘與兒子互相廝殺就大驚小怪,何其滑稽可笑?!?/br> 迎著程禾如看邪魔的目光,程錦年公平地打他一巴掌,將他打得吐血,平靜地說:“你們的兒子程延之是一棵墻頭草,在你們和我之間搖搖擺擺,毫無立場??吹轿掖┑亩放駟??我讓程延之殺你們,他脫下他的斗篷給我穿。他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凡是他有的他都愿意給我,包括他的性命。真有趣啊,不被你們看重的我,被你們視若珍寶的兒子看得比性命更重,你們會不會氣死?” “啊啊啊——孽障,你受死!” 程禾怒吼著,硬挨了程延之的攻擊,撲向程錦年,被她輕而易舉地一腳踹回戰場。 程錦年說:“程延之不想殺你們,他化解不了我和你們的仇恨,寧可被我變成一堆破碎的玉石雕像。但我不允許他逃避,我要他殺掉你們,或者你們殺掉他?!?/br> 她為這絕妙的主意擊掌,發出朗聲大笑。 笑聲中,程延之、程禾和李遇紅都失去理智,心神被仇恨所攝,只想殺死對方。 制造這場廝殺的程錦年傲慢地俯視野獸般的叁個人,高高在上,如神似魔。 梁道卿撐著傘,不忍心看殘酷的廝殺,看向程錦年。 她快樂嗎? 程禾和李遇紅的生死他不關心,程延之的生死他不在乎。 唯獨程錦年是他關心在乎的,她此時此刻快樂嗎? 她將來會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嗎? “不會?!背体\年說,“梁道卿,我的心情從未如此冷靜平和,我的恨是真的,我要報復這叁個人也是真的。我快樂嗎?這叁個人殺得越狠,我越舒暢快意?!?/br> 梁道卿握著傘柄,輕聲說:“這是世界的惡?!?/br> 程錦年道:“世界不會說話,你誣蔑它,指責它,贊美它,它都不會給你任何回應。惡毒的是人,確切地說,是你這樣的男人。你們發明了婚姻,你們強迫女人用生孩子的行為滿足你們的性欲,你們讓母親殘害女兒,你們是一切罪惡的源頭?!?/br> 梁道卿反駁不了她。 她說的是事實。 風在吹,雪在下,街上隱隱傳來或喪父或喪夫或喪子的女人的哭泣聲。 殘殺的程禾、李遇紅和程延之傾盡全力,程錦年看戲般看著他們兩敗俱傷,然后同歸于盡。 “唉?!彼龂@息,“沒有分出勝負呢?!?/br> 她走進打得千瘡百孔的戰場,低頭觸摸程延之的臉,將他復生,告訴他:“哥哥,你打贏了?!?/br> 程延之看著死去的爹娘,看著不沾血腥卻制造了廝殺的meimei,疲憊地搖搖頭:“我沒贏,爹娘沒贏,你……你也沒有贏……” 程錦年笑道:“爹娘死掉了,我活著,哥哥活著,我和哥哥若是沒贏,誰贏?程延之,你為我殺了爹娘,我很高興?!?/br> 程延之一點也不高興。 他想自盡,逃避這沒有贏家的人倫慘劇。 可他拋不下程錦年,哪怕她傷他至深,他也拋不下她。 她只剩下他了,她不想他死。 “噗——”程延之吐出一口血,身體極度虛弱,倒在地上喘氣。 程錦年收走了暫時給予他的力量。 她看向地上的兩具尸體,神通透過目光降落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化作兩座石像。 她在石像間走過,兩座石像站起來,朝著她跪下。 “常言道,跪天跪地,跪父母?!背体\年說,“憑什么孩子要跪父母?父母生孩子的時候,可沒有問孩子想不想出生。我覺得爹娘天生欠我,爹娘不僅要跪我,還要跪給所有人看?!?/br> 仆人們看著尸體化作石像,站起又跪下,既沒有尖叫,也沒有驚慌,仿佛一群沒有情緒波動的假人。 梁道卿跟著程錦年,寸步不離地舉傘。 他早已見過她冷酷殘忍的一面,也注意到她的爹娘和程家仆人對她言聽計從,可他還是為她的言行感到心驚rou跳,又遏制不住地為她感到悲傷。 生而為女的她,無論出生在什么家庭都逃不掉女人的命運。 除非她變成男人。 但她是女人,如果她拋棄女性身份變成男人,那時的她還是她嗎? 驕傲如程錦年,不可能否定自己,去扮演一個假男人。 走著走著,程錦年停下來,說:“我不想走了,梁道卿,我累?!?/br> 梁道卿試探地問:“我背你?” “嗯?!彼饝?。 梁道卿把傘遞給仆人,在她面前蹲下。 程錦年不客氣地趴在他背上,被他雙手托著腿,背了起來。 她扶著他的肩穩住自己,嗅到他的頭發散發茉莉花的馨雅香味,可能是涂抹了茉莉花香味的發油。 他的頭發黑亮柔韌,濃密順滑,如緞子。 程錦年隨手拔了一根,用頭發末端撓梁道卿的皮膚,想到伎院里頭發稀薄還干枯發黃的女子。 同是出賣身體,梁道卿嬌生慣養,得到她的寵愛,不干活也能吃好喝好,閑到有心思飼養一只小貓。 伎院里的女子被嫖客作踐,挨餓受凍,一個個瘦骨嶙峋,眼神灰暗麻木,毫無生氣,被迫懷孕,被迫打胎,被感染臟病…… 她們的生活,過得連梁道卿養的貓都不如。 何其荒誕。 “梁道卿?!背体\年的五根手指插進他的發根,指腹摸著他的頭皮,幽幽地說道,“我發現我對你太好了,待會兒,你想怎么死?” “陛下想要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边B程延之都栽了,梁道卿早已料到自己逃不過一劫。 他背著她往宅邸深處走,腳步不緊不慢:“只要陛下高興,我怎么死都行?!?/br> “死一次沒關系,反正我不舍得殺你,會將你復活?!背体\年說出他的心里話,“我不想殺你,我要你生不如死。你過得太好,讓我恨?!?/br> 梁道卿委屈。 程延之過得比他好太多了。 程錦年說:“我也會讓程延之生不如死。他現在可不就是生不如死?” 她輕笑,手指刺破梁道卿的頭皮,觸到黏膩溫熱的血。 身下的梁道卿跟著顫抖了一下,身體緊繃,壓抑著痛苦的呻吟:“小姐,你……嘶,你弄疼……我了……嗚!好疼——” “沒事,我會治好你?!背体\年劃破他的皮下組織,拿指甲刮他的堅硬頭蓋骨。 指甲與骨頭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響聲。 她用神通強迫他在疼痛中保持清醒,另一只手拍了拍他,就像騎馬的人拍著馬兒:“走,繼續走,別站著不動?!?/br> 梁道卿咬著牙,忍痛往前走。 血溢出發根,流過他的臉部輪廓,濕潤了他的下巴,深入到衣領內。 她的指尖沾著他的鮮血,在他的頭蓋骨上刮擦、滑動,閑聊似的跟他說話:“我剛才去伎院,認識了染上臟病的小翠。她下半身潰爛,大小便失禁,奄奄一息,整個人臭烘烘的,一件衣服也沒得穿。小翠很慘,比你凄慘百倍千倍,我沒見過那么慘的人……梁道卿,你說,憑什么她那么慘,同樣依靠皮相的你卻過得這么舒服?” 梁道卿不舒服,一點也不舒服。 他心里爭辯,被疼痛刺激,腦海中的惡念就像春夏季的野草,蓬勃生長。 太痛了。 他忍不住憎恨程錦年,妄想報復程錦年。 盡管他很清楚他報復不了她,在她面前沒有隱私。她會讀心,他想什么她都知道,她像個惡毒殘忍冷酷無情的暴君,以折磨人為樂。 “你有多痛?”她在他耳邊說話,嘰嘰喳喳,如聒噪的小鳥,“有下半身潰爛那么痛嗎?我不快樂,我想起小翠我就憤怒,折磨你并不能讓我快樂,也不能平息我的憤怒,我很難過……” 他沒有害過小翠,沒有害過別的伎女,他很無辜! 程錦年咯咯笑:“程延之也沒有害過我,但他是我爹娘偏心的受益者。你和他一樣,都是男尊女卑的受益者。我憎恨你們,我嫉妒你們,你們越痛苦,我的內心越安寧平和?!彼[著眼,側耳傾聽,“……聽到了嗎?梅花在盛開,雪花撲簌簌落下,這世界多美!它無罪,它是我的,我絕不可能將世界讓給你們,更不可能毀滅它,讓它淪為你們的陪葬品!” 梁道卿聽著她說話,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小、小姐,你是我的世界?!彼恢浪窃诒戆姿?,還是在催眠自己緩解痛苦。 “叫我陛下?!背体\年冷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