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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煙嗎?”嚴衍問。 “還行,偶爾抽?!鳖佀莸吐暣穑骸耙郧?,不抽煙,和他們混不到一塊兒?!?/br> “和誰?” “同事?!鳖佀莸溃骸皦毫Υ?,他們會抽兩根。有些染上了毒.品,毒.癮發作,就把自己綁在床邊,不停抽煙,后來煙癮特別大,任務沒完成,得肺癌死了?!?/br> 那些慘淡昏暗的過去,在黑夜中靜靜浮出水面,斑駁破碎的舊光景,充滿血色的金三角。 無論時間如何流逝,都無法沖刷那些深刻心底的印記。 遍體鱗傷的身體可以痊愈,千瘡百孔的心卻始終浸泡在回憶的鹽水中,不肯愈合。 “死了很多人?!鳖佀菡f完這句,似乎想起什么,瞪大眼睛凝望虛空。 嚴衍坐起身,抓住顏溯的手,用兩只溫暖的掌心包裹住,輕聲道:“以身殉職,死得其所?!?/br> 顏溯點頭:“死得其所?!?/br> 顏溯任由嚴衍握著他的手,就像輕飄飄的羽毛,找到了樹葉作為依托,分明都懸在危險的半空中,卻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依傍。 “欸,你說童重春容易受誘導?”嚴衍驀地問。 顏溯一怔,輕聲答是:“尤其中年男性的誘導,假如今晚是魏寄遠那個年紀的,要同他合作殺人,我想他會答應得更快?!?/br> 嚴衍笑了聲,伸長胳膊抱了抱顏溯:“成了,寶貝兒,睡覺吧?!?/br> “嗯?!鳖佀蒉D身背對他,面朝床里,抱著枕頭睡著了。 嚴衍躡手躡腳爬起來,踩著顏溯扔了一地的衣服,出臥室,到廚房里抽煙。 黑夜中,煙頭一星橙紅,忽明忽滅。 顏溯才二十六,金三角行動時二十二,他經歷過潰敗、屠戮、死亡和逃跑,經歷過鮮血與黑暗,在那樣的環境下,究竟要多么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撐他的精神不崩潰。 嚴衍嘆口氣,心情沉重。 良久,滅了煙蒂扔進垃圾簍,回臥室躺下睡覺。 第二天早上,嚴衍先醒來,悄無聲息竄進廚房準備早餐。 剛忙活沒多久,顏溯就醒了,揉著眼睛到廚房門邊上,看著嚴衍忙來忙去。 嚴衍回神,笑:“醒啦,再睡會兒?今天沒啥事?!?/br> 顏溯一怔,扶著門框,淡淡開口:“今天要審訊童重春吧?!?/br> “欸,”嚴衍點頭,“省上派來專家詢問,我們旁聽就成?!?/br> “審訊結束呢?關回看守所?” 嚴衍把煎雞蛋盛入瓷碟,放上兩顆小番茄做裝飾,隨口答:“是啊,法庭宣判前都關看守所?!?/br> “能接受探視嗎?”顏溯忽然問。 嚴衍蹙眉,沒忙活了,回頭盯著顏溯。 顏溯神情認真。 “理論上講,能,比如律師、直系親屬?!?/br> “朋友呢?”顏溯說:“能去嗎?” 嚴衍怔愣:“一般來說,這種重大嫌犯,不會放無關人員探視?!?/br> “你能不能…放進去,”顏溯遲疑,“如果有朋友去看望他的話,放他進去?!?/br> 嚴衍摘下手套,納悶地瞅著顏溯:“你和他什么時候成朋友了?” “不是我?!鳖佀菝鏌o表情:“但你最好答應,放朋友去看他?!?/br> 嚴衍略一思索,聳肩,笑了下:“成,但他們交談全程都要處于監控中?!?/br> “謝謝?!鳖佀蒉D身去洗手間。 “顏溯,”嚴衍驀然喊住他,“你這么做,是為了童重春,還是……” “為了我自己?!鳖佀葸M洗手間。 水聲嘩然。 嚴衍站在廚房里,滿頭霧水。 行吧,嚴警官接受了這個設定,顏老板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小秘密。 對童重春審訊結束,起初童重春試圖否認罪行,但他顯然不是一個高明的隱瞞者,至少他這條胳膊沒能擰過專家組的大腿。 童重春顛三倒四胡亂說了一長串,最終還是承認罪行。 四年前韓國車禍,他醒了過來而童銘洋沒有,童重春和童銘洋換臉。 回到寧北后,童重春找人做掉威脅童川華的杜田波,開始屠殺無辜女性。 當提及四年間為什么中止作案,童重春也解釋不清楚,只說是忍住了。 直到四年后,再次對受害者王娟下手,被公安機關抓住馬腳。 與此同時,倉西警方在收網行動中抓獲趙志剛,將其押送至寧北,根據對趙志剛的初步審訊,可以確定他和童重春的確是雇傭犯罪同伙。 在童重春的作案工具中,提取出受害人的DNA,證據確鑿。 審訊結束后,童重春被送回看守所,等待檢察院起訴,法院宣判。 一整天,顏溯都守在市局的遠程監控室里,盯著童重春的監控畫面。 童重春坐在看守所的鐵床上發呆,一動不動。 顏溯抱著保溫杯,微擰眉心。 嚴衍進去時,顏溯仍然維持著兩小時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盯著監控畫面。 “顏老板,”嚴衍納悶,“你都這么看一天了,發現什么了嗎?” 顏溯聞聲抬頭,搖搖腦袋:“沒有?!?/br> 嚴衍在他身旁坐下,將買來的棉花糖丟給他,顏溯順手接住,拆開包裝袋,邊吃邊看。 “有人來了?!鳖佀莘畔绿?。 屏幕里,看守所民警招呼童重春,童重春起身跟著民警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