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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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蘭公主怎么樣了?”晏枝關切地問,她趁機看向驛館內,搜索著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 “還在搜救中——”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晏枝向后一撤,突然爆發的烈焰沖了出來。 晏枝見狀,退后幾步,對于洪道:“抱歉,耽擱將軍救急,不必管我,我帶了些伙計來,”她提醒道,“寧蘭公主是烏茲的貴客,千萬不能有任何損傷?!?/br> “是,謝晏姑娘提醒?!庇诤榈?。 晏枝叫住他:“將軍且慢,”她在于洪耳邊低語道,“若是有一個戴著兜帽的黑衣女子,還請將軍多多留意?!?/br> “好?!庇诤閼?,便奔進火海救急。 晏枝在一旁看著,需要時幫襯一下,她忽然聽見寧蘭公主的呼救聲,循聲望去,寧蘭公主正撐著個少年從火海中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幾個羽衛沖過去幫著寧蘭攙開少年,寧蘭卻死死抱著少年,呼號道:“救救他——你們救救他——”她此刻狼狽極了,衣裳被火燎燒成段,漂亮的長發亂七八糟地散開,滿臉都是火災中沾上的黑灰,哭得一雙眼睛通紅腫脹。 被她抱在懷里的少年,右腿以扭曲的姿勢拖曳在地,任誰上前,寧蘭都不愿意松開手,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少年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那少年晏枝見過一回,她回憶了下,想起了他的名字——項野。 ——“前些日子,穆亭淵召集了青年將領,給寧蘭公主挑了幾個隨身的侍從?!?/br> ——“那人名叫項野,是龍武衛散官?!?/br> 晏枝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洛無戈所說的這些話,她心里猛地一跳,總覺得項野被選在寧蘭公主身邊不是簡單的事情。 但眼下來不及她多想,寧蘭抗拒所有人的觸碰,可項野的情況迫在眉睫,晏枝從一旁手足無措的將士手中接過一件外袍披在衣衫襤褸的寧蘭公主肩上,道:“寧蘭公主,若你真想要救他,就松開手,讓大夫查看他的傷勢?!?/br> “晏、晏枝……”寧蘭公主看到晏枝,哭得更是厲害,她聲音支離破碎的哀求道,“救救她,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晏枝……” 晏枝嘆了口氣,一點點掰開寧蘭漸進抓住項野的手指,柔聲安撫道:“我們會救他的,公主,請你放心?!?/br> 寧蘭終于肯松開手,一旁的士兵見狀立馬扛起項野,將他送到大夫面前。寧蘭裹著衣裳,一直望著項野離去的方向,她低聲喃喃道:“都怪我不好……總是與他作對,若是我能對他好一點……” 晏枝讓寧蘭坐下,取了些水給她喝,等她情緒緩和了些,才問道:“公主,發生了什么?” 寧蘭公主道:“方才大火燒起來時,我正與他有些爭執,我倆鬧得厲害,險些大打出手,等我們反應過來時已是火光沖天,驛站突然起了大火,他為了救我,被砸下來的橫梁打到了腿……他不是討厭我的嗎?又為何要這般不顧惜性命地救我……?!” 說到這兒,寧蘭公主又低聲哭泣起來,她胡亂抹了把眼淚就要站起來:“不行,我坐不住,我要去看看他的情況?!?/br> 她一站起來就一陣頭暈,幸虧晏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寧蘭公主晃了晃,跌坐回去。 她按著鼓鼓跳動的太陽xue,看向晏枝:“他會有事嗎?他的腿傷得那么重……聽聞他耍得一手漂亮雙刀,若是腿廢了……怎么辦?若是我方才沒有執意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他爭吵的話,一定能及時發現起火了?!?/br> 晏枝看她擔心的程度顯然已經不是對待一個侍衛的態度,那個名叫項野的人應該已經住進了寧蘭公主的心里,這才會讓寧蘭公主如此心心念念。 晏枝回頭看向被大火吞噬的驛館,幸運的是,官兵來得及時,沒造成人員傷亡。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火光中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向暗處藏去,她下意識叫了一聲,便見那人腳程加快,晏枝左右看看,沒人能幫她,于是,她安撫下寧蘭公主,向那黑影所在的地方追去,眼見著她要逃離視線,晏枝將袖子里的飛鏢拋了出去,銀光一閃,獵獵風聲劃過,將她的兜帽挑了起來。 那影子立馬背對晏枝,晏枝追過去,試探地喊道:“洛姑娘!” 她身體一僵,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孔。 “姑娘認錯人了?!彼ひ羯硢?,像是鈍器摩擦,刺耳得讓晏枝渾身不舒服。 晏枝仔細打量她,這張臉不知道做了什么易容,平凡得丟人堆里都撈不著,眉眼看不清楚,但死氣沉沉,毫無洛霞笙當年的靈動。 可八年過去,洛霞笙又是失蹤的狀態,誰也說不準在她身上會發生什么。 “你是隨蘭寧公主出使的使臣吧?怎么在這里?驛站的火可是和你有關?!” 無論如何,既然逮到她,晏枝不可能讓她輕易離開,她的手撫在腰間的軟劍上,隨時可能抽劍出鞘。 “我知道你是洛霞笙,”晏枝道,“你提的那些要求已經把你暴露了。你根本就無意對我隱藏你的身份,現在又何必偽裝?” 那女子站立在不遠處看向晏枝,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一個陰森冰冷的笑容:“晏枝,你很聰明,但你只是一個女配?!?/br> 一道白色鏈條忽然抽了出來,在晏枝面前如一尾毒蛇似的甩動了下,晏枝抽出軟劍擋住攻擊,這才發現那是一段極長的九節鞭,是原作里洛霞笙在一處山間福地得來的寶物。 洛霞笙凝視晏枝,冷笑著說:“我來,是為了奪回我該有的一切!” = 自知攔不住洛霞笙,晏枝便沒再多與她糾纏。隨后,她去看了下項野的情況。 項野性命無虞,但腿傷嚴重,不一定能治好,哪怕治好了以后也經不住劇烈活動。大多數功夫都講究下盤穩扎,項野右腿既有了傷,那功夫也會大打折扣,這幾日是關鍵時刻,一定要好好修養。 幾日后,晏枝去探望項野。寧蘭公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那低眉垂眼的溫順樣子讓晏枝懷疑這寧蘭公主是不是被調包了。 項野看著寧蘭公主要給自己喂藥,劈手奪過藥碗,眼也不眨地將黑乎乎的湯藥全都喝下,隨后把碗往托盤上一扔,沉著臉道:“公主不必如此,末將已經說得夠明白的了,護你周全是我的責任!公主不必因此而自責!” 寧蘭公主見他生氣,忙哄道:“好,好,我知道了,都是你的責任,沒有旁的心思,阿野就不要和我賭氣了,這藥苦嗎?可要吃點蜜餞?” “我是軍人,這點苦不算什么?!?/br> 寧蘭公主沒吭聲,又關切地問:“傷口還痛嗎?” 項野臉色一變,死死咬著牙關,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晏枝心想,這寧蘭公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項野的傷在腿上,這輩子怕是都做不成什么大功績了,此刻提腿傷,不是在捅他刀子嘛。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寧蘭公主忙哄著項野,絲毫不見一國公主的威姿。 晏枝默默嘆氣,情之一字,倒是叫人神魂顛倒,半分理智也沒有了。 突然,腦海里浮現穆亭淵的臉,晏枝怔了一下,她輕輕拍了下額頭,苦笑道,怎么想起那孩子了……哎呀。 不知道穆亭淵現在在做什么?朝中事務可還繁忙?寧蘭公主重金換得穆亭淵這事在朝中是何態勢? 等等,晏枝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看向寧蘭公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任性賭氣的項野,心想,若是公主喜歡上了別人,她可否還會想將穆亭淵帶回大梁? 如果那人是個軟性子的,可能會因為公主的威儀當個見不得人的面首,但若那人性格是寧折不彎的呢?是根本容不下穆亭淵的呢? 想到這兒,晏枝再看兩人,忽然想明白為什么穆亭淵要親自挑選侍衛送給寧蘭公主。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這種打算。 第93章 === 驛站大火, 原因交由大理寺查辦,暫時還沒有結論。為了保障寧蘭公主的安全,烏茲一行人被轉移到更為安全的地方, 副使借機大發雷霆, 想要從大梁這里謀得利益, 但寧蘭公主一心全都撲在受傷的項野身上, 讓這水花撲騰了沒多久就被大梁的緩兵之計壓了下去, 最后查出, 大火竟是隨使小廝不小心點著的,讓不停跳腳的使臣顏面蕩然無存。 因為這事, 烏茲使團決定提前回去,逼迫梁帝早點下決定是否要用穆亭淵交易烏茲提出的巨額籌碼,三日后,定是要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 時間一下, 朝中慫恿交出穆亭淵的大臣更是數不勝數,一時之間,大梁文臣鬧成一鍋粥,亂得不可開交。梁帝勃然大怒,揮袖離開。退朝后, 穆亭淵被叫去御書房。 梁帝冷聲問道:“愛卿此時可還有對策?” 穆亭淵拜道:“陛下息怒?!?/br> “你要朕如何息怒???”梁帝怒意未消, “朕欲將清和公主嫁給你, 你屢次拒絕,如今事態演變成了如此地步,朕有心保你也保不住了!” 穆亭淵一言不發, 任由梁帝發泄情緒。 梁帝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梁上下竟都是摧眉折腰之輩!烏茲所提籌碼的確可觀,那群坐居高位的股肱之臣竟然不顧大梁顏面, 想要交易!穆亭淵——你可知朕的想法!” “臣知曉,”穆亭淵道,“圣上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用臣交易的打算?!?/br> “是!”梁帝怒瞪向穆亭淵,他形容蒼老了許多,滿眼布滿血絲,本來稍微養好了一些的身體因為這事勞心得又垮了下去,他唇邊生滿皺紋,正因憤怒而微微顫動,“若你也存了這種心思,想向烏茲低頭,朕會選擇殺了你!” “臣不敢?!?/br> “你做得很好!”梁帝一甩袖子,道,“你是大梁的英才,但眼下,朕為了保全大梁顏面,留不得你了,明面上的穆亭淵,必須要死,穆亭淵,朕不知道你是從哪兒招來的禍患,朕給了你生的機會,從那往后,你須得拋棄過去的名姓,成為太子隱藏在背后的利刃,你還得拋棄——你心里的人?!?/br> “圣上,”穆亭淵緩緩跪了下來,“容圣上再給臣一點時間?!?/br> “時間?”梁帝瞇眸,“你還要什么時間?” “三日后,使團離開大梁,臣一定會給圣上一個交代?!?/br> 梁帝冷笑:“若你不能呢?” 穆亭淵垂眸,鴉睫在眼底打下一團陰影,隨后他緩緩抬頭,看向梁帝,兩人視線相碰,那熟悉的眼神和眉眼讓梁帝心里被猛地一撞,頓時生出許多動容。 穆亭淵迎視梁帝逼問的目光,薄唇輕啟,決絕道:“若是不能,臣之所有全憑圣上處置?!?/br> 梁帝沉吟片刻,猛地抓起桌面上的書卷砸向穆亭淵:“給朕滾!” 穆亭淵從容退下。 大太監上前,給梁帝遞上熱茶:“圣上息怒,切莫氣壞了身子?!?/br> “徐公,”梁帝斜靠在榻上,在眉心掐出紫紅色的溝壑,嘆息道,“朕對他……總是有特殊的情感,他和梅妃,實在是太像了,朕愧對梅妃,便將這份愧對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但這樣……朕不該如此,”他心思更是深沉,衰老的面容掛滿憂愁,“你告訴朕,是否人之將死,心腸也會變軟,朕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圣上,”徐公公跪在梁帝面前,哀聲道,“圣上萬歲,老奴不知對錯,只知道圣上是大梁的天,您的決定一定在昭示著大梁的未來。圣上,老奴不懂時政,只盼著圣上能少些憂思?!?/br> 梁帝心里劃過一絲暖意,他揮了揮手,示意徐公公退下,他閉上眼睛,假寐了起來,心道:穆亭淵,你莫要令朕失望。 = 幾日后,有關穆亭淵的議論聲依然沸反盈天,晏枝坐立難安,她想見穆亭淵一面,問一下如今的境況,但每回都撲個空。聽麗娘說,這幾日,他深更半夜才回府里,又一大早便出門處理公務,忙得不可開交,連飯食都很少在府里用。 烏茲使團馬上便要回烏茲,明日將是辭別宴會,大梁必須要給烏茲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只有兩個,去或者不去。 如果去,穆亭淵余生都將被困在烏茲,成了囚籠之鳥。晏枝不明白,為什么烏茲對穆亭淵有這么大的惡意?洛霞笙究竟跟烏茲結成了什么同盟關系?這八年來又用她女主的特權得到了什么援助?這一切都得從洛霞笙身上找到答案,而從那日一別,她再也沒見過洛霞笙,無跡可尋。 如果不去,大梁將因此得罪烏茲,兩國貿易會變得舉步維艱,商路、朝奉、邦交都會因此而受到影響。穆亭淵雖能繼續留在大梁,但官位勢必受阻,甚至有可能在文官的口誅筆伐之下,變成千古罪人。 以晏靖安對梁帝的了解,梁帝勢必不會讓穆亭淵去烏茲,從古至今,從未有過將大臣送予他國來謀求利益之事,若大梁是彈丸小國也就罷了,如今大梁國力繁盛,與烏茲不相上下,這事若是真叫烏茲如意了,梁帝將在歷史上留下最恥辱的一筆。 一開始,梁帝還可以用已將清和公主許配給穆亭淵當做擋箭牌,但隨著烏茲送來更多的籌碼,清和公主已不夠格打消烏茲的想法,梁帝不得不放棄這個決定;到后來,事態愈演愈烈,想要平靜地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辦法—— 讓穆亭淵死。 爭端的源頭死了,那就沒有爭執的必要。穆亭淵一死,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梁帝也不用再面對任何選擇。 事已至此,穆亭淵的處境非常危急。這最后的晚宴將是他最后的機會,若是不行,晏枝只有答應寧蘭公主的要求,甚至是她臨時提出的加碼條件。 樂聲奏響,眾大臣皆知踩在雷池邊上,行事都小心翼翼。 晏枝作為家眷,坐在晏靖安身后的位置,寧蘭公主在她正對面的位置,傷勢還未完全康復的項野站在她身后,面無表情,目不斜視。而寧蘭公主神色疲憊,她悶悶不樂地飲著酒,時不時會偏頭向后看向項野,項野視若無睹。 穆亭淵端坐在旁,他斟酒倒給寧蘭公主,道:“這是大梁東鳳獨產的酒,寧蘭公主好酒,若是回烏茲,就嘗不到這等好酒了。公主?” 寧蘭公主回過神,敷衍地應了一聲。穆亭淵將酒杯遞給寧蘭,在寧蘭接過時,穆亭淵手腕一抖,酒杯傾斜,灑出一些酒液。 穆亭淵大驚失色,忙道:“抱歉,近來我身體不好,方才忽然手腕使不上力氣,唐突公主了,咳、咳咳——”他偏頭咳嗽了幾聲,這才轉過頭,笑了笑,同寧蘭道,“少時好讀書,一讀書便不知道時辰,疏怠了鍛煉身子,如今一身病軀體,常常后悔?!?/br> 這般羸弱……寧蘭喜歡穆亭淵的臉,卻不喜歡他矯揉造作又扭捏柔弱的性格,幾日相處下來越發覺得穆亭淵是個空有皮相的書呆子。她壓下不悅的神色,想著家中皇兄和師父的叮嚀,硬著頭皮道:“無妨,待穆大人隨我回了烏茲,我定會將大人的身體養好?!?/br> 穆亭淵笑而不語。 身后傳來一聲不屑冷哼。 寧蘭意外地回頭去看,只見項野依然面無表情地杵在那里,只是神色間的冷漠變得更加明顯,他察覺到寧蘭的目光,又是一聲冷哼:“公主看我做什么?穆大人正等著同你飲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