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書迷正在閱讀:劍宗師妹她手握魔杖、惡與刑[刑偵]、九零千萬富翁的獨生女、刑偵:塌陷、我的佛系田園(重生)、死亡游戲秀:理性的惡魔、側寫師2:刑偵大隊、別蹬腿,你還能再搶救一下、硬漢老爸是粉紅色[年代]、國寶級天才
“婆婆何須理會這些?若真要與這等人較真,有受不完的惡氣!” “老身是心疼小少爺,”她想起了什么,對穆亭淵說,“有件事情,老身在心里埋了許久,如今少爺高中,便不再隱藏。這么多年過去,大夫人依然沒有在族譜上寫上少爺的名姓……得虧這事知道的人少,否則鬧起來,坐實了少爺……”她氣惱道,“那暗門子生的都能在第一時間被列入族譜,少爺的名姓卻遲遲在外,大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老身知道這話說出來,少爺可能會不愛聽,但是——” 她緊緊抓著穆亭淵的袖子,緊張道:“大夫人可是忌憚少爺,擔心少爺日后接掌穆家時,奪了她的權和她的財,才會留下大少爺的把柄?!” 第76章 === 穆亭淵的神色驟然冷淡了下來, 他平日面上總是掛著親和的笑容,哪怕在殿上與人辯典時也從未變過臉色,此刻周身溫度驟降, 駭得曾婆子瑟縮了下身子, 還想哆嗦著開口, 被穆亭淵冷聲打斷:“婆婆, 你年歲已高, 我又已及冠, 日?,嵤卤悴挥善牌哦嘧鱟ao心?!?/br> 族譜一事一直是穆亭淵心里的疤,也是他私生子的烙印, 多年來,這傷口常常被撕扯開,早已經把他折磨得腸穿肚爛,傷口結痂好了又裂, 漸漸的,他已經對其非常麻木。 可一旦由身邊親近的人提起,他依然會感覺到傷口的痛。 他并非心志不堅毅之人,卻只是一個凡夫俗子。 曾婆婆怔住,哀求道:“少爺, 老身是替你著想, 如今你入朝為官, 須得步步為營,你……若是老身說錯了話,老身給少爺道歉, 只是少爺,你……” “婆婆多慮,”穆亭淵溫和一笑, 攙扶起想要給他跪下磕頭的曾婆子,柔聲道,“我是體諒你年歲大了,若你因cao勞過度而傷損了身子,我才要難過分神,苦盡甘來,你好生歇息?!?/br> “少爺……”曾婆子放心地長出口氣,還要勸穆亭淵幾句,被穆亭淵打斷,“夜已深,我要歇下了,圣上有旨,后日便要去翰林院應卯?!?/br> “哎!”曾婆子點了點頭,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間。 在她離開后,穆亭淵神色冷淡下來,他坐在窗邊,稍顯冷瑟的風灌入屋內,吹起他單薄的外裳。 八年在外,他并非如世人所見那般一帆風順,他與岑修文走過饑荒、走過洪水、走過瘟疫、走過生老病死,見識了太多喜怒哀樂,人世百態,或丑陋、或善良、或無私、或自我,都一一映在眼前。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每回感受悲苦歡愉,他的腦海里都只有一個人。歡樂時,他想把這些全都寫在信上,通過文字讓她一起感受歡愉;痛苦時,身軀被掩埋在折磨里,他想著她的溫柔模樣,將自己從淤泥里一寸寸拉扯出來。 他捫心自問,可以做到對她完全無條件地信任,哪怕時隔多年,她依然沒有在族譜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心里有足以壓垮防線的疑問,他也對她沒有任何懷疑,也永遠不會有任何懷疑。 圣上在殿前問他可愿效忠大梁江山,永不背叛,他回答: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一人只能是她。 我是你裙下的不二臣。 ——但這些話還不是時候說出口,他不知道原本對晏枝的敬意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男女之情,但他知道,現在在晏枝眼里,他還是當年那個十歲,需要她庇佑的孩子。 但是無妨,細水長流,他必會得到她。 穆亭淵長出口氣,他剛拆開發簪,任由長發散落在身后,忽聽窗外響起聲響,穆亭淵一蹙眉頭,敏銳地呵斥出聲:“誰?!” 外頭一片寂靜,穆亭淵微瞇雙眸,片刻,有人聲響起:“啊,亭淵,是我?!?/br> “嫂子?”穆亭淵一怔,果然看到清麗女子從樹木的遮掩中走了出來,她神色尷尬,笑道:“亭淵,我本有些話要同你說,但方才無意間聽到了你與曾婆婆的話,本打算改天再說,不小心露了行蹤?!?/br> 晏枝悔恨不已,她本不是輕易能被色迷人眼的人,但方才穆亭淵卸下發簪,長發如瀑而下的模樣實在是俊美非凡,讓她不小心踩著樹枝,發出了輕微聲響。 穆亭淵的耳力也著實過人,這都能聽到…… 她咬了下唇,道:“你歇著吧,我明日再說?!?/br> “嫂子這是存心吊我胃口?!蹦峦Y隨意將長發挽起,闊袖從如玉般長臂滑了下去,露出凸起一節的漂亮腕骨,幾縷長發沒被簪子束住,垂落臉頰,年輕俊逸的面容便多了些許性感與慵散。 晏枝再次在心里贊嘆了下他的好皮相。 穆亭淵道:“嫂子何必跟我如此生分?我這兒沒有什么是嫂子不能聽,不能看的?!?/br> 他走到門口,推開房門,對晏枝道:“進來說話吧?!?/br> “這……”若是從前,晏枝會毫不猶豫地進去,但如今,穆亭淵已是成年男子,由岑修文替他及過冠,實在不能如此不顧禮節。 穆亭淵見她有了男女意識,心里高興,這代表晏枝將他當做一個男人看待,而非是童年那個男孩。 穆亭淵笑得分外溫柔:“嫂子,在我印象里,你不是這般刻板的人,你我磊落坦然,何懼他人閑言碎語?” 晏枝猶豫片刻,心想這是在自己家里,她與穆亭淵開著門窗說話,也不至于被人說去閑話,于是走入屋內,道:“我當然知道我們磊落坦然,我問心無愧,可外頭是是非非全靠一張嘴,你剛狀元及第,又被委任太子少傅,不得不注意些閑言碎語,等權勢穩固了,你再張狂點?!?/br> 穆亭淵聽了開頭幾句有些不是很高興,因他問心有愧,但聽到后面,是晏枝一貫的作風,不由呵呵低笑出聲。 他道:“謹遵長嫂教誨?!?/br> 晏枝也笑了笑:“你這幾日也累了,我便不多叨擾你休息,說正事?!?/br> 她觀察著穆亭淵的神色,試探地開口:“亭淵,我有意離開穆府?!?/br> 穆亭淵神色一變,追問道:“為何?” “當初你走時我便說過,我可能會休離穆家,到現在只是為了等你回來,現在你回來了,我應該把穆府交給你了?!?/br> “穆府于我于嫂子,沒有區別?!?/br> “可于旁人有區別,我是自甘從氏族墮落的商女,是文人眼中的污穢……” “你不是?!蹦峦Y堅決道。 “我知道我不是,可對他們來說,我是。我不在意他們怎么說我,但是我在意他們對把這個當成攻訐你的工具,因為我在乎你?!?/br> 穆亭淵瞳孔微微一縮,一股甜意彌漫整個胸膛,哪怕他知道晏枝這話并不是他想得那個意思,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晏枝又道:“不過我也不是單純因為這個,我也該為自己的未來著想一下了?!?/br> 她如今已經二十三歲,北都女兒往往十五歲便定親成親,她算是高齡,哪怕她從不覺得這個年齡有什么問題,所在的社會也會給她無法抗拒的壓力。 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很難再找到一個如意郎君了。 穆亭淵聽懂晏枝的意思,方才的喜悅被一瞬間沖淡,他勉強保持著笑容,問道:“嫂子,可是有意中人了?”他不知道這話是怎么問出來的,嗓音艱澀得讓他穩不住。 晏枝搖頭:“尚未,不過,休離出穆府后,我便要以晏家的女兒去參加今年的春日宴?!?/br> 穆亭淵抿唇,他望著晏枝姣好的面容,心想,休離了也好,休離了他們就不再是叔嫂之間的關系,他就能以其他身份站在她身邊。 至于那些覬覦嫂子的……穆亭淵心里如堅冰一般,他絕不可能給其他人任何機會。 穆亭淵微微一笑:“嫂子既然想休離,那便由著嫂子?!?/br> 晏枝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好說話,畢竟他總是嫂子嫂子地叫著,還以為他對自己的感情深厚,不愿剝離這層關系,現在看來……八年過去,感情終究是被時間沖淡了嗎? 他其實也沒那么在意自己。 晏枝心里難過,她振作起來,道:“對了,還有個事情,方才曾婆子說你的名姓沒有寫在族譜這件事,我的回答還是如當年一般?!?/br> 穆亭淵頷首:“我相信嫂子的安排?!?/br> 晏枝深深地看著穆亭淵,道:“你相信我,待日后,你在朝中扎穩根基,我會告訴你原因?!?/br> “我知道,”穆亭淵何其聰慧,“我應該不是穆老爺的私生子?!?/br> 晏枝見他洞悉,也不隱瞞:“是,但是你的真實出身,我不能現在就告訴你,這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br> “好,”穆亭淵望著晏枝,眸光一瞬不瞬,啞聲道,“我全聽嫂子的?!?/br> —— 晏枝從穆府休離的事情很快便傳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隨后,惡言再起。 街頭巷尾都傳新科狀元郎忘恩負義,休離了從小照顧他,甚至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長嫂,將她驅離穆家,連半點家產都不給。 這等捕風捉影的傳言,自然沒能持續多久,當晏枝出現在錦繡里的商鋪里,拿著老板印信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穆家最值錢的營生依然被握在晏枝手里。 隨后,當晏枝和穆亭淵一同相約在奈何樓時,兩人不睦的謠言也不攻而破。 轉眼幾十日過去,穆亭淵與晏枝常常通信,就如同當初穆亭淵外出游學一般,休沐時常來晏府看望晏枝,感情如故。 這一日,晏靖安下朝回來,與晏枝一同用午膳。 他突然道:“今日得知,圣上的折子是經穆亭淵理過的?!?/br> 晏枝筷子一停。 晏靖安道:“圣上怕是有意提拔他當太子太傅?!?/br> “年歲未免太小,朝中老臣能服嗎?” “這便是圣上要的,不過是求一個制衡。他年歲雖小,但近日早朝都展現出了非凡的談吐和見識,我前些日,借口去聽他給太子講課。當得起博學古今,偏偏又妙趣橫生,比那些老古董講得生動有趣多了。聽你長姐說,太子課業也有明顯提高?!?/br> 當今太子姓李名隆顯,母妃已逝,養在蘭貴妃宮里,這蘭貴妃是榮安王李景華的人。 晏靖安飲了口酒,又道:“所以,論起實業,他當得起太傅,但資歷和年歲都不夠格……若是沒什么能穩住朝中群臣的大業,怕是定不下來太傅之位?!?/br> “朝中為難他的人可多?” 晏靖安捋須笑道:“一開始確實多,我明里暗里常會幫他,但天威難測,我也不好多做干涉,但是這孩子甚是聰穎,他軟硬皆施,既有果決膽識,又有寬廣襟懷,朝中與他做對的人一日少過一日。當日殿試才學佼佼的幾個會元,都與他關系不錯?!?/br> “那我就放心了……” “還不能放心,為父尚未說完?!标叹赴彩掌疠p松談笑的神色,正色道,“陛下在等一個提拔他的契機,也是一個真正能看清他實力的契機,這個契機……” “寧河水患?!标讨ο乱庾R接口道。 第77章 === 寧河是大梁母親河的一個分支, 因河道狹窄崎嶇,每次入梅都會爆發洪水,兩岸民不聊生。 前幾年, 由河道大家歐冶星帶著門生駐扎在寧河水災最猛烈的梁寧縣重點疏通河道以泄洪抗災, 收效頗豐, 將災害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可仍是每年有成百上千的災民流離失所。 經由榮安王一提醒, 晏枝頓時想起了書里這段劇情。 今年降水量比往年都要龐大, 大雨連綿七日不絕,爆發的洪災比往年更甚。歐冶星觀測水位, 發現了今年即將爆發的特大洪災,上秉朝廷,待公文抵達北都時,已初見苗頭。 原作里, 是由洛無戈率領軍隊前去支援歐冶星治洪,洛霞笙陪同洛無戈一同前往。不僅救災治洪一舉大成,還挖出了一條貪污腐敗的鏈條,直接將梁寧縣的豪紳斬首,人頭落入滾滾寧河之中, 以警戒世人。 此次大功一立, 洛霞笙名聲大振, 此刻,她已游學歸來,以岑修文弟子的身份破格成為大梁絕無僅有的女官, 教習當今天子。 在原作里,梁帝壽命并不像現在,當年與晏靖安皇城決戰一事勞心勞神, 讓他元氣大傷,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小太子仍是幼兒,仍話都說不利索,李景華把持朝政,為日后女主登基做好了充足的鋪墊。 而如今,形勢逆轉,梁帝壽命比原作里延長了整整八年,朝中局勢也天翻地覆,李景華的勢力不僅沒能得以發展,反而因晏靖安和梁帝的存在而不斷壓縮。 清流壯大,勢必會影響士大夫一流的地位。 這些都還是旁的,當下,還是寧河的水患重要。 晏枝關切地問:“寧河水患現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