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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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了下晏靖安當初的寵愛,又對比了下她現在的境況,晏枝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但究竟是不是她得與晏靖安談談。 想到這兒,晏枝道:“我知道了,亭淵,你回去休息吧?!?/br> “是,”穆亭淵沉默片刻,忽的道,“嫂子若是心里有事,可與我商量,我想替嫂子分憂?!?/br> 晏枝“嗯”了一聲,起先沒把這孩子的話聽進心里,但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了想聽聽他的看法的念頭,叫住穆亭淵:“且慢,亭淵別走,有些事情想讓你幫嫂子想想?!?/br> 穆亭淵露出笑容,道:“嫂子說吧,我聽著?!?/br> 晏枝把近來發生的事情與現狀告知穆亭淵,最后問道:“你說他是什么意思?想靠著這些腌臜事折損自己的名望,好讓皇帝沒那么忌諱自己的勢力?這度若是掌握不好,可是在玩火自焚?!?/br>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穆亭淵道,“為官之道更是如此,既是想當權臣,便該有十足的威懾力,做到真正的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晏將軍錯的不是權勢太大,而是權勢還不夠大,朝中有榮安王可以和他分庭抗禮,朝外有楊融楊將軍與他一爭軍功,現在又是太平盛世,物阜民豐,他自然成了皇帝眼中刺眼的刺,一日兩日還好,日數漸長,拔掉的心思就越強烈?!?/br> 晏枝聽了他這話心里一跳,穆亭淵這才十歲就如此通曉權臣之道,以后可了不得。 穆亭淵又道:“他如今這些做派,不過在掩耳盜鈴,皇帝忌憚的是他的功績和盤根錯雜的勢力,他把皇帝最忌憚的東西藏得很深,露出如此表面的東西,只會引來皇帝更深的猜忌。朝中事情我知道得少,只從嫂子同我講的這些,與老師告知我的一些君臣之道可以推測,吐谷渾大軍一事只是契機,皇帝會不斷敲打他,讓他展露自己藏在幕后的勢力,他會逼得晏大將軍越來越多得動作起來。如果晏大將軍扛不住壓迫,他會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br> 他沒有將“謀逆”兩個字說出來,他相信晏枝明白他的意思。 晏枝斟酌著穆亭淵的話,問道:“那亭淵認為,晏將軍該如何做?” 穆亭淵沉默,道:“我對時局掌握得還不夠詳細,無法觸及許多內幕與細節,但晏大將軍奮勇當先了大半輩子,在如今海晏河清之際該學會四個字——急流勇退?!?/br> 第53章 === 急流勇退。 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很難。尤其是對晏靖安來說,晏家世代勛貴,他戎馬一生, 征戰沙場, 拼殺了大半輩子, 甚至把自己的長子折在了沙場上, 臨到老年, 帝王忌憚, 群臣避諱,不是說放下大權, 歸隱退讓就能輕易做到的。 他將舍棄世宗的爵位、顯赫的權力、無上的榮耀以及潑天富貴,有些人窮其一生追求的不過是其中之一,晏靖安已經一手掌握便很難再放下。 晏枝記得原作里,晏靖安便是因為放不下, 才決意與皇帝一決生死,他退讓了一段時日后發現無法讓皇帝滿足,便用更為強勢的手段,用軍權、用勢力逼迫皇帝認清自己的地位,認清他晏靖安是絕對無法被動搖的強權。 但可惜的是, 晏靖安失敗了。 比起外姓權臣, 梁帝更重視與他同宗同源的榮安王, 并大膽地借助榮安王的勢力,一舉擊潰了晏靖安的反撲。 成王敗寇,失敗的晏靖安走上了窮途末路, 以“謀逆”的罪名被處以極刑。 晏枝長嘆口氣,由此看來,說服晏靖安放下權勢是個極困難的事情, 但穆亭淵說得對,面對皇帝的忌憚,晏靖安唯有放下,以退為進才能保全自己。 她該怎么辦呢? 晏枝細細回想這段劇情的每一個細節,猛地想到了一點——春蒐。 所謂春蒐是指皇家春季的大規模狩獵,趁農閑之時舉辦的田獵,比起狩獵更注重演練點軍,通俗點說,是一場軍事演習。 晏靖安再怎么避免攝政,也需得參與春蒐,所以這是晏靖安退出時局,在梁帝面前一表退讓之意的最佳時機。 而且,這次春蒐有一個重要事件是將晏靖安推往死亡路線的重大轉折點。 約莫三年前,淮山上興起了一脈反動勢力,打著“復辟”的名義,屢次襲擊興兵作亂,被朝廷鎮壓之后,殘存的一小股勢力仍不怕死地襲擊、暗殺皇室血脈。這次春蒐便有這股勢力的人員混跡其中,趁著梁帝不備之時,刺殺梁帝。 刺殺自然沒能成功,梁帝被女主救下,兩人談天談地談局勢,體內流淌著的父女情感在共患難之中被蒸騰出來,可梁帝毫無知覺,錯把吊橋效應當心頭老鹿亂撞,險些演出一場紫薇舍命救乾隆,乾隆反手就要娶紫薇的戲碼。 ……狗血。 晏枝敲了敲太陽xue,算了下時間,七日后便是春蒐,原劇情里,這場刺殺被安在晏靖安的頭上,說是他意圖造反的試探,皇帝自然聽信了,也由女主搭起的橋梁徹底和榮安王擰成了一股繩,對抗晏靖安的勢力。 這次,晏靖安被冠以“監軍不力,三軍不振”的罪名,再加上朝中群臣彈劾,革除了大將軍的頭銜,留有爵位,被監禁在家。 皇帝又大刀闊斧地處置了幾個舊部,非斬即貶,甚至想將晏殊同趕去戰場,與洛無戈一同對抗吐谷渾大軍。 晏靖安被皇帝的幾番強硬行為逼得造反,以“清君側”為由,一舉攻入皇城,可在兵入玄武門時遭到榮安王大軍反包圍,一朝沖動,百年功業盡毀。 所以,春蒐是個晏枝必須要抓住時機的關鍵點。 她得跟晏靖安談談。 晏枝想著,待穆亭淵走后,尋來三才,對他說:“若是晏夫人再來尋我,便讓她在前廳等一會兒,我會去見她?!?/br> 三才應聲:“是?!?/br> 結果沒想到,第二日中午,晏枝在自己鋪子里撞見了楚袖。 吳寧正陪在楚袖身邊,正在給她看最新的料子,滿目謹慎仔細,晏枝認出那料子,是云間最新織造出來的上等料子,造價非常昂貴。 楚袖實在是個聰明女人,看到路走不通時不會死磕,轉而選另外一條能夠走得通的。 看來,晏枝最近的動態一直在她眼里,她很清楚在哪里能截住晏枝。 晏枝踏進屋里,迎面撞上楚袖望過來的目光。吳寧忙問好:“大夫人?!?/br> 晏枝漫應一聲,道:“你招待貴客,我來看看賬本?!?/br> “是?!?/br> “幕夫人?!?/br> 吳寧心里一跳,猛地抬頭看向楚袖,他不知道楚袖是哪家的夫人,穿得不顯富貴,但仔細看,光是頭上簪子那珠子便價值連城,更別說,短短一炷香時間已經買下了三件最貴的衣裳。只是……從進來開始,這位夫人都是一副懶怠的模樣,無論他說什么,都只有點頭和搖頭。 這是他頭一回聽見這位夫人開口說話,叫的還是穆夫人。 吳寧不敢說話,聽從晏枝吩咐,將賬本遞了過去。 晏枝坐在椅子上,涼涼地說:“晏夫人好興致,跑去幕府sao擾我,sao擾小公子不說,還要跑來鋪子,當初替我挑選人家時,晏夫人是否也這樣殷勤?” 聽她話里滿是硬刺,楚袖不為所動,淡淡道:“我來,是要同你談談靖安的事情?!?/br> “有什么好談的?”晏枝翻過一頁賬簿,看得專注,同楚袖說話時完全是漫不經心的態度。 楚袖抬眸看了一眼吳寧,溫婉一笑:“掌柜的,這料子我很喜歡,能否麻煩你去請一位繡娘來,同我講講打算如何縫制衣裳?” 吳寧聽出這是想支開自己,看向晏枝,晏枝沒做反應,吳寧便心知肚明,應聲走人,還把鋪子關上,給她二人說話的空間。 楚袖見狀,也看明白了晏枝的心思,心知前幾日晾著她是晏枝心里氣不過,讓她撒夠了氣,便愿意見她。 她不求著晏枝能大度地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只是希望晏枝能顧念晏靖安對她多年的寵愛,勸晏靖安回頭。 楚袖把朝中的情況告知晏枝,晏枝聽后,情況和她預估得差不多,時間節點也在步步緊逼,晏枝在琢磨楚袖同她說這些的目的,她是皇帝的人,為的是搞垮晏靖安,現在一言一行都是在替晏靖安考慮,低聲下氣地找她晏枝去勸說晏靖安是為了什么……? 是皇帝的詭計,還是她…… 晏枝看向楚袖,問道:“你是真的喜歡晏靖安?” 楚袖沒想到她居然直呼晏靖安的名字,蹙了蹙眉,道:“他是你父親?!?/br> 晏枝嘖了一聲,她從楚袖的雙眼中看不出欺騙,那是對晏靖安nongnong的關心,書里面……楚袖到底是為什么被打入冷宮的她不記得了,如果是因為在皇帝面前提起晏靖安或者是被皇帝發現她對晏靖安確實有情呢? 有這個可能。 晏枝沒排除這個可能,對楚袖道:“你想讓我如何勸說?晏夫人為何認為他會聽我的?” “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楚袖道,“你同你娘長得很像,他這輩子最愛的人便是你娘?!?/br> “愛我娘卻打破了一生不娶的誓言,把你娶了進去?”晏枝挑著眉看楚袖,“晏夫人是來氣我的嗎?” 楚袖看著晏枝,眼睫輕輕垂落,道:“他也許愛我,卻不如愛你娘那般深?!?/br> 如果之前晏枝還不確定楚袖對晏靖安的感情,那這一輕聲喟嘆卻徹底出賣了楚袖的情緒。 晏枝怔了一下,輕輕舔了下嘴唇,她把自己對晏靖安的想法告知楚袖,道:“你說他沉迷煉丹,不問世事,以至于到瘋魔的地步,是不是忘了,他聽從那個秋道長的建議,認定我是會讓晏家家破人亡的喪門星,才將我嫁給了一個病秧子。他因為一句讖言輕而易舉地拋棄我,又怎么會聽從我的建議,為了我悔悟呢?!” 楚袖啞然無語,道:“總要試試,若你都不能讓他醒悟,不能勸服他,那他……一定會死的?!?/br> = 晏枝沒應和楚袖的請求,她還得回去仔細想想,回府的馬車上,晏枝忽然覺得有些困倦,她靠在馬車里,聽著鬧市喧囂的聲音在耳邊淌過,漸漸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自己正睡在一個華麗的大床上,頭頂輕紗圍繞,一旁的香爐正燃燒著沁人心脾的檀香,味道馥郁,隔間傳來敲擊木魚的清脆聲響讓晏枝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正坐在寺廟內,聽著老僧念經,直到入定。 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晏枝按住額角,仔細回憶了下事情經過——記不清,腦海內一片空白。 但她很肯定,這不是她住的地方。 晏枝穿鞋下床,往敲擊木魚的地方走去。 她推開門,看見一身白色僧衣的男人正背對著自己,端坐在蒲團上,他雖一身七條衣,卻沒有剃度,一頭漆黑的長發散在身后。 晏枝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這一身打扮讓她想起了原作里的一個人——榮安王李景華。 李景華少時入佛道,但因國裔單薄,不被允許直接遁入空門,便一直修俗世僧?;适已}漸少,當今圣上登基后,扶持同宗血脈的他把持朝中重任,榮安王又得承岑修文的指點,文采斐然,漸漸籠絡了朝中文臣,和晏靖安的武將各持半壁江山。 晏枝站在李景華背后,聽他低吟著佛經,弄不清楚李景華到底想做什么,她沉了沉呼吸,在背后低聲呵斥:“你是何人?為何將我擄到這種地方???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榮安王并未停下念經,繼續依照誦持經文的節奏敲打木魚。 晏枝很冷靜,但她此刻不該冷靜,她見榮安王不理會自己,爭上前去,想從榮安王手中奪下木魚:“別敲了!”她大聲喊道,“放我回去!” 男人緩緩睜開眼,犀利的雙眸緊鎖在晏枝臉上。 晏枝一怔,登時渾身淌滿冷汗。 他三十余歲,生得卻很秀氣,得承大梁李氏一脈相承的俊俏面容,身上帶著長年誦經念佛的沉靜,但一雙鷹眸里卻逼出迫人的光芒。 危險。 晏枝腦海里浮現出這兩個字。 第54章 === 晏枝警惕地看著李景華, 李景華輕撣僧服,解開系帶,僧服曳地滑下, 晏枝下意識退后一步, 只見李景華穿著雪白的中衣, 側身而立, 姿容俊秀, 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妖冶。 線香薄霧輕繞間, 跪在一旁的侍女上前,捧出一套黑金相間的外袍替李景華穿上, 又低眉垂眼地替他收攏起長發,扣上發冠,隨后悄無聲息地退到暗處,連呼吸都輕柔得約似于無。 若她不出現, 晏枝壓根沒察覺到房間內還有一人。 李景華奪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在漫長的沉默中,李景華神色懶懶地道:“穆夫人可知三年前,有一股反動勢力自淮山興起?” 晏枝輕咬下唇,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反動勢力?你究竟是何人?” “穆夫人當真猜不出?”李景華輕抖了下長袖, 上面繡著一條無角蛟龍, 鱗爪飛揚, 暗喻了他的身份。 晏枝瞥了一眼,眼眸閃爍了下,更是謹慎地看著李景華:“你是榮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