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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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受洛霞笙央求,為她撐起場面,說什么都要拿下這鋪子。他本是不愿來的,公務繁忙,他還得去查看城外駐軍的演練情況,一個小小的衣裳鋪子不值得占用他這么多時間。 可他從來不會拒絕洛霞笙的請求,便應下要求,結果沒想到,又碰見了晏枝。 在軍中時刻要提防宵小、探子,洛無戈眼力自是過人,昨日才見過的人,他不會弄錯,幾乎是目光對上的一剎那,他便肯定這是晏枝。 他沒有戳穿,,在一旁耐心觀察,晏枝仍是與他印象里的樣子有所差別。 這不是晏枝,洛無戈生出這種想法,這才在洛霞笙提出要走的時候試探晏枝,他刻意提起一些兩人之間的過往便是想看晏枝能不能做出他印象里的反應。 可她對那些事情毫不在意,坦然承認卻又不放在心上,讓洛無戈所有試探都搭打在了一團虛無縹緲的空氣上。 著實令人……懊惱。 洛無戈嘴角微抿,下顎線繃出一條弓弦似的弧度。 洛無戈突然出聲:“你不是晏枝?!?/br> 晏枝一怔,微微昂著下巴,讓洛無戈把自己的樣貌看得更加仔細,淡淡反問:“洛小將軍,你人是傻了嗎?我這么大個人站在這兒,你說我不是晏枝,那你說我是誰?” 洛無戈:“……”這蠻橫樣子倒是有幾分印象里的,洛無戈唇角一揚,竟是勾起了幾分笑意,問道,“以前是在裝瘋賣傻?現在不裝了?” 晏枝當著他們的面翻了個白眼,道:“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洛無戈又是一聲冷笑。 晏枝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心里罵了一句男人都愛犯賤,愛你又往你身上貼的時候你不屑一顧,不愛了放手了卻又眼巴巴地趕過來千方百計地試探為何不愛了。 她心里一冷,道:“洛小將軍,既然這次咱倆當面碰上了,也都有時間,有些話還是跟你說開了的好。你我本來沒什么仇怨,我一個嫁為人婦,現在又成了寡婦的女子應當礙不著你什么事,你犯不著在這兒尋釁挑事。你說我不是晏枝,應當是在懷疑我為何對你的態度與之前判若兩人。對不住,我便是這樣的性格,當初我喜歡你,向你展現我所有的熱情和喜愛,可你不屑一顧。我看懂了你的不屑,所以選擇放棄。你對我而言,不過是個路人,我又何必再對你熱絡。不過說起從前……是我對不住你?!?/br> 她想起晏枝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過分,不由多了幾分真心實意,道:“我不該強求你我的感情,昨日我在大理寺所言都是真心實意,我在這兒為了以前做過的蠢事向你道個歉,希望洛小將軍大人大量,別放在心上?!?/br> 她低低垂首,沖洛無戈福了福身子,碎發從鬢角滑落,襯得一張俏臉只有巴掌大小,比美玉還要剔透瑩潤。 洛無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自己卻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他冷冷應聲:“無妨,我從未放在心上?!?/br> 晏枝聞言,抬頭笑著對洛無戈道:“我是真的放下洛小將軍了,如今嫁到穆府,便只想當好穆府的大夫人,旁的事情都不愿干涉。洛姑娘,也不必再屢次三番地試探我對洛小將軍的感情?!?/br> 洛霞笙一僵,靈堂發生的事情她沒敢告訴洛無戈,此番收到洛無戈詢問的目光,笑了一笑,小聲說:“我是怕她再來sao擾哥哥,上回哥哥可吃了不少苦頭?!?/br> 洛無戈沒說什么,低聲斥道:“胡鬧?!?/br> 洛霞笙吐了吐舌頭,知道這事便算是揭過了,放心地長出口氣。 三人一時無話,過了片刻,晏枝張羅道:“洛小將軍可還想看鋪子里的衣裳?” 洛無戈本來就對衣裳沒什么興趣,只是想要試探晏枝如今的改變是為了什么,今日盤不出個結果,倒把他的心思弄亂了,洛無戈俊臉繃著,道:“笙兒,回去?!?/br> “好,哥哥?!?/br> 送走兩人,晏枝長出口氣,回頭找來一杯茶水喝下才覺得緩過來點。 別的不說,洛無戈身上的氣勢可真是有夠壓迫人的,對視的時候險些讓人喘不過氣,一雙眼神犀利到非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個透徹。 在榮安王的勢力里,洛無戈是個異類,那一群靠著嘴皮子和筆桿子在朝堂上打下一片天的文官里唯一一個武將如同鶴立雞群,這么不相稱的情況下,洛無戈的帥位依然做得穩健,無人提出任何異義。 全因他師父是鎮守邊關多年的楊融楊將軍。 朝中軍權一分為三,皇帝占有小部分,大多是北都內的十六衛、禁軍等;晏靖安占據了大半兵權,剩下那部分則是楊融楊將軍麾下的鐵甲軍。 洛無戈意外得到楊融賞識,讓楊融不問朝中勢力直接收作弟子,親自教授武藝和兵法,不足十歲時便被帶去疆場歷練,殺伐至今,軍功赫赫。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洛無戈總在不經意間釋放一身令人膽寒的煞氣,這是少年將軍收都收不住的氣魄。 晏枝回想方才的對話,心想自己要不是個縱覽全書的現代人,隨便拎出來個古代女子肯定要被洛無戈的氣勢壓趴下,哪里還敢跟他說這些話,做這些事情…… 但是有點可惜,她嘖了一聲,那一茶壺沒敲個實在。 晏枝心里有點沉重,她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再次理了一遍,不由嘆息了一聲,自己都外嫁成這樣了,還是要跟她爹爹捆綁在一起嗎?只要姓晏,都得在這幫人眼皮子底下,亮亮堂堂地活著。 第28章 === 回去花悅庭的馬車上, 洛霞笙與洛無戈取了棋盤對弈,洛霞笙撐著下巴看向洛無戈,心道哥哥的模樣不論什么時候看都這般好看, 北都這些女子有哪個不喜歡哥哥?聽說前些日子, 才十歲的安平公主見著哥哥一面, 吵著嚷著要封哥哥做駙馬, 還好有義父及時攔下。晏枝當初癡戀哥哥成那副樣子, 如今當真能說放就放, 再也不糾纏嗎? 洛霞笙輕輕抿唇,落下一枚白子, 問道:“哥哥,你說那晏枝現今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以前真的是在裝瘋賣傻嗎?可她為了什么?那日若不是及時發現,你沒準真的跟她成事了,她為什么要做到這種地步?” 洛霞笙這話里有些許酸意, 想到那個可能她就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把晏枝吊起來狠狠抽打一頓。 洛無戈冷峻的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他一貫是這樣波瀾不驚的淡漠樣子,淡淡道:“你如何看待如今晏靖安的勢力?” 洛霞笙想了想,道:“日漸萎縮, 許是年歲漸長, 晏靖安越發怕死。前兩日, 西北戰事再起,圣上意欲指派晏靖安為統帥,再戰沙場, 晏靖安卻以身體為由推辭掉了。西北那邊,慕容氏的吐谷渾虎視眈眈,頻頻小規模侵擾邊境, 圣上本就看著煩心,這回他們主動挑起戰事,是我大梁巴不得看到的局面——那些蠻夷就是欠打!但晏靖安卻把這種外能攘夷,內能得人心的好事往外推,縮起腦袋做人,他是怕自己功高蓋主,圣上要整治他?!?/br> “嗯,”洛無戈吃掉洛霞笙一片棋子,說,“義父得到消息,晏靖安將軍府里多了很多門客,這些門客大多來自東海?!?/br> “東海?”洛霞笙一蹙眉頭,抬頭看向洛無戈,“方士?” 洛無戈輕輕頷首,道:“此外,還有些消息,一些匿名商人購置了大量朱砂、硝石、硫磺等物,追本溯源,找到了晏靖安那里?!?/br> “煉丹?”洛霞笙立馬反應過來,“晏靖安在煉丹嗎?” “是,”洛無戈面不改色地說,“他在尋求長生不老的丹方,的確像你說的那樣,他怕死,一個戎馬征戰了半生的將軍,”他冷笑一聲,“怕死?怕那些被他殺過的敵人來尋他索命嗎?” 洛霞笙看著洛無戈陰沉的臉色,眨了眨眼,心疼地問:“哥哥你那么小的年齡便隨你師父上了戰場,哥哥怕過嗎?” “怕?”洛無戈冷色道,“一旦你手持兵器,站在沙場上,耳邊全是激烈的金戈鐵馬聲,你腦子里沒有任何想法,只有一片空白,隨著身體的本能在殺戮。我不知道應該怕什么?!?/br> 洛霞笙輕咬著下唇,說:“哥哥,義父仍是有意讓你去戰場?” 洛無戈沉默片刻,跳過這個話題,道:“傳聞,晏靖安疏遠晏枝,將晏枝嫁給穆落白,至今對她不理不顧是因為有個方士替晏枝占了一卦,待晏枝十六時會克得晏氏一族慘死,男女老少,無一幸免?!?/br> “晏靖安信了?”洛霞笙深覺不可思議,“義父只是同我說,要我去試探晏靖安是否當真對晏枝不管不顧,沒有同我說具體緣由?!?/br> “不知?!甭鍩o戈將手中的棋子落回棋盒里,道,“你輸了?!?/br> 洛霞笙一怔,這盤棋后半程下得如何完全沒進到腦子,她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格局,雖勝負還未分明,但的確沒有再繼續下下去的必要。 洛無戈端坐在馬車里,面無表情地說:“這么些年,你性子還是這般浮躁?!?/br> 洛霞笙丟了棋子,嘟了嘟嘴,撒著嬌道:“明明是哥哥作弊……說這些話讓我分神,我想得不如哥哥細致全面,只能專注于一件事情?!?/br>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清楚今日自己為何這般浮躁。晏枝究竟為何是這副樣子她仍是未能理解通透,她就好像是一層遮擋著眼簾的輕紗,好似能一眼看透,卻又無法完全琢磨清楚。 洛無戈同她說了這樣是為了點透她的心思,但洛霞笙越想越覺得渾渾噩噩。 她問道:“所以,晏靖安是因為怕死才會日漸縮起腦袋做人?晏枝呢?她從前胡攪蠻纏,處處惹是生非,到如今銷聲匿跡,安分守己地嫁進穆家當一個寡婦是因為……怕被晏靖安牽連?”她想到許多種可能,又問道,“還是說,是因為沒了晏靖安的庇佑這才老實了?” 老實?洛無戈回憶起晏枝方才的樣子,嘴角輕揚:“她那副樣子哪里像是老實了?” 洛無戈平素很少展露笑容,平日里難得見他笑一次,洛霞笙每回都印在心里,可這回卻覺得礙眼,她不愿哥哥是因為想起那個女人才露出笑容。 洛霞笙心情沉悶了些,她賭氣般說:“確實是個不老實的,三番兩次倒貼哥哥?!?/br> 臉上的笑容淡去,洛無戈明顯察覺到洛霞笙對晏枝的敵意,淡淡移開目光,年輕男人道:“從前的那個晏枝未必是真的心悅我?!?/br> “哥哥為何這么說?” 洛無戈沉默片刻,冷笑一聲:“怕是將我當成了一個工具,一個搞壞名聲,讓晏靖安有理由被百官參上一筆的工具?!边€是用完便丟,說上一通冠冕堂皇的道理,真當他洛無戈是傻子嗎?壓下那股煩躁,洛無戈沉了呼吸,對洛霞笙道,“笙兒,我問你,圣上最怕什么樣的臣子?” 洛霞笙:“君臣不一心,有意謀逆造反的?” “不,”洛無戈沉聲說,“是完美無缺的?!?/br> —— 晏枝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琢磨洛無戈剛才那些舉動的用意,猜他十有八.九看出了什么,才會頻繁試探她與晏靖安如今的關系。 從前的晏枝胡鬧歸胡鬧,能把自己名聲鬧臭,是因為晏靖安要給群臣留一個上奏的把柄。后來,晏靖安意識到自己功高蓋主,已經無法挽回干脆自暴自棄,放任自由,日漸墮落,每夜都在皇帝要砍他人頭的恐懼中醒來。對死亡的恐懼和楚袖的影響讓他沉迷方術與仙丹,又在楚袖的蠱惑下將晏枝外嫁給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做出了一系列的荒唐事,徹底寒了晏枝的心,讓晏枝變成了一個殘忍暴虐的惡毒女人。 原作里,晏靖安是推動晏枝越來越深地走進深淵的罪魁禍首。 現在呢……在穆落白死后,她遲遲不肯回晏府,固執地留在穆府便是在昭示著她與晏靖安父女決裂的決心。這份決心在洛無戈看來會是什么樣子……? 晏枝輕輕握緊手里的杯子,峨眉緊蹙,她完全看不透洛無戈在想什么,忽冷忽熱的態度,忽近忽遠的距離,為了試探她,從而獲得晏靖安的情報也太曲曲繞繞了。 管他的!晏枝氣惱地想,隨便他們怎么想,哪怕自己站在城墻上大喊“晏靖安你個龜孫子居然舍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老娘跟你沒完!”以表決裂,還是有人懷疑這里頭的真實性。 她氣惱地下了馬車,走進府里,突然想起今日洛無戈所說—— “齊清發了很大的火?!?/br> “你家小孩招惹了他,他有的是辦法整治?!?/br> “若有他在背后搞鬼,你覺得他能拜著個什么先生?” 不得不承認,洛無戈對她的警告確實起了作用。 穆亭淵今年十歲,正是去學堂的好年齡,她之前擔心底子跟不上便請了些先生上門教授。這些先生所教授的東西都是些基礎和皮毛,等穆亭淵基礎打牢了還得請些進階的,他太聰明了,得找個大家才能讓他最大程度的進步,不會浪費他的天賦。 找誰,怎么找,都是問題。 因太.祖皇帝馬上建國,北都頗有些重武輕文,后來體系慢慢搭建起來,文臣亦有能挑起半邊天的立場。因為不用在沙場上拿命搏出頭,越來越多的世家子弟棄武從文,教習世家子弟的國子監應運而生。 國子監是大梁禮部管轄的國學之處,匯聚天下名師,珍藏典籍無數。 除年滿十歲,由地方舉薦上合和考上來的貢生以外,國子監內還有承蒙父輩恩榮的蔭監,這些頭角崢嶸的世家子弟齊聚一堂,不僅是為了互相學習,更是為了拉幫結黨,熟悉黨爭,從小把各個勢力擰成一股繩。 以穆亭淵如今的情況不適合去那樣的地方。 除開國子監,還有些民間的書院可選,大不了還可以請家師。 想到這兒,晏枝決定去了解一下穆亭淵的學習情況,調轉方向往穆亭淵住的地方走去。 一踏進院門,她便察覺到氣氛不對,上回來還透著慢待心思的下人此刻正戰戰兢兢地在一旁侯著,晏枝來時,他打了個哆嗦便給晏枝磕了個頭。 晏枝問道:“亭淵少爺呢?” “屋、屋里……大夫人稍等,容小的前去通穿?!?/br> 晏枝頭一回看到穆亭淵有這樣的架子,想見他居然還要通傳了。不過,這樣看來,她那日對穆亭淵所言應該是被他聽了進去。 過了片刻,房門打開,一聲白衣瀟灑的少年走了進來,把晏枝迎進房門,笑著道:“嫂子,你怎么突然來了?” “來看看你?!?/br> 屋子里碳火燒得很旺,一室暖烘烘的,香爐里正燃燒著醒神的線香。 穆亭淵陪著晏枝走進房間,似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窗外,他微微瞇起眸子,展露出幾分危險的氣息。 第2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