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我告訴你,”匡正接著說,“愛音科技只是個突破口,你們拿段家的產業不當回事,說分就分,人家要狙的,卻是你整個愛音集團!” 一記重錘,段汝汀垂下眼,慢慢摘掉眼鏡。 匡正站起來:“段家現在只有一條路?!?/br> 段汝汀抬頭盯著他。 “統一,”匡正還是那句話,團結才是力量,“現在不晚?!?/br> 段汝汀卻搖了頭:“愛音沒有錢?!?/br> 對抗惡意收購需要大筆的錢,眼下愛音業績下挫、股價低迷,無力與逐利資本抗衡。 “我去找大額貸款?!笨镎呀浵肓藢Σ?。 段汝汀沒料到他肯為段家做這么多,終于從紅木椅上起身。 “我需要你的支持,”匡正是來江湖救急的,卻沒有故作姿態,“沒有你,我開不了家族會議,做不了股權架構,我們保不住段家?!?/br> 他說“我們”,第一次,段汝汀試著把他當成自己人,微微的,點了頭。 --------------------------------------- 匡正從西山回家已經很晚了,進了門,一樓的燈亮著,飯做好了,在鍋里溫著,他很餓,脫了西裝就要盛飯,忽然發現樓梯那邊的燈是黑的。 寶綻今天沒有戲,應該在家,他放下碗筷,上二樓。 臥室的燈也沒開,但屋里有人,蒙著被子躺在床上,蠕動著,發出小小的一點哼聲??镎胄?,強忍著,躡手躡腳過去,抽掉領帶解開袖扣,猛一下撲到床上。 “哎??!”寶綻讓他嚇著了,黏黏地叫了一聲,匡正隔著被子攏住他,感覺到他在懷里輕輕地顫:“老公不在家,一個人干什么呢,嗯?” 寶綻軟綿綿地不說話,任他抱著,黑暗中,匡正看他手里抓著什么東西,摸上去滑溜溜的,是他那件石墨色的絲綢睡衣。 “拿我睡衣干什么?”匡正的呼吸熱起來。 寶綻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似有若無搭著他的肩膀:“你怎么才回來啊……” “我怎么才回來,”匡正開始解襯衫扣子,“我……” 寶綻沒讓他廢話,勾著肩膀把他吻住,急躁、火熱,嘴唇濕濕的,牙齒敞開來,舌頭探著一個尖兒,挑動匡正的神經。一切都是他教的,寶綻親吻的方式、呼吸的節奏、甚至鼻子摩擦的角度,他是他的處子。 …… (匡正)肚子里咕嚕嚕,很響地叫了一聲。 “噗,”寶綻笑著倒回枕頭上,卷著被子,“你怎么餓成這樣!” 氣氛全沒了,匡正捂著肚子跪在床上:“我他媽開了三個小時的車!” “去,”寶綻拿腳踢他的胳膊,“吃飯去,鍋里有魚,糖醋的?!?/br> 匡正不愿意,撅著xx趴下去,還想膩歪,寶綻小老鼠似的躲他,咯咯笑:“別鬧,快吃飯,餓壞了我不要你了!” 匡正這才不情不愿地起來,找著拖鞋,趿拉著下樓。 糖醋魚,菠菜花生,熱騰騰的大米飯,還有一塊奶油蛋糕,食色性也,寶綻能滿足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欲求。大口大口吃著,樓梯上有腳步聲,他回過頭,一回過去就轉不回來了。 寶綻的頭發亂著,松松系著他那條絲綢睡衣,垂墜的、xing感的石墨黑,邁步時大腿露出來,是真空。 匡正吞了口唾沫,視線黏著他,一直黏到自己跟前,“吃啊,”寶綻在他身邊坐下,把魚盤子拽過來,給他挑魚刺,“鯽魚,刺兒多?!?/br> 匡正放下筷子,專心盯著他。 寶綻有點不好意思,也放下筷子,“飽啦,”他有一股嬌勁兒,“這么香的魚,不饞?” …… 寶綻溫柔地捋他的頭發,摸著他的額頭,心疼地說:“別總皺眉頭,都出褶兒了?!比缓笮煨斓?,落下嘴唇。 匡正的心咚咚跳,只是一條真空睡衣,只是x坐在腿上,情侶之間再正常不過的小把戲,寶綻做,卻讓他覺得是恩賜,神魂顛倒。 他們越吻越急,越吻越兇,椅子漸漸后仰,咯吱著,在那個平衡點上搖晃,兩個人都太投入,靈魂仿佛都被抽空,晃著晃著,突然之間,椅子向后栽倒。 啪嚓一聲。 匡正反應很快,把寶綻緊緊摟住,瞪著眼睛罵了一句:“我cao!” 寶綻沒摔著,愣了愣,托起匡正的后腦勺:“沒事吧?” 沒事兒,匡正只是嚇了一跳,后倒的瞬間下意識往桌上抓了一把,右手抓在蛋糕上,糊了一手奶油。 他們看著彼此,吃吃地笑,就著這個姿勢,寶綻趴在他身上:“嚇著我們匡總了?” “嚇著了,”匡正親吻他的鬢角,“要寶老板親親才能好?!?/br> …… 咚咚的心跳聲中,聽見匡正的電話響。 “喂……”匡正喘得厲害。 “你小子行不行了,”是馮寬,“怎么每回給你打電話你他媽都喘!” 匡正揉著寶綻的頭發:“說事兒?!?/br> 馮寬做賊似的悄聲:“總行要來查賬?!?/br> 賬?匡正懶洋洋的:“查誰?” “查誰,”馮寬捏著嗓子吼他,“查你!” 匡正騰地從地上坐起來。 “聽我老丈人說,是代善來了一趟,給上頭出的主意,哥們兒,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我老婆等我看電視呢,掛了啊?!?/br> 接著,電話就斷了,匡正罵了一句:“fug assholes!” “怎么了?”寶綻攏起睡衣。 匡正沒應,起來給段釗打電話,他沒在賬上做過手腳,但任何賬目,只要查,就不怕挑不出毛病,“把我惹急了,”末了,他來了一句,“魚死網破!” “哥?”寶綻知道萬融總行最近的動作,也知道匡正面臨的壓力。 “沒事兒,”匡正放下電話轉過身,沖他笑,“你哥什么也不怕,韓文山那兒,杜老鬼那兒,哪兒都有我的位置?!?/br> (超過平臺尺度部分從略) 第202章 “你圖我什么?” 寶綻叫韓文山、杜老鬼一聲哥, 可讓匡正去給他們打工、大事小事聽他們吩咐,他舍不得:“萬融臻匯是你一手做起來的,憑什么你走?” 不是匡正想走, 是總行卸磨殺驢,逼他, 要把私銀從他手里搶走:“我不走,就是第二個老白, 甚至更慘?!?/br> 說到底,萬融臻匯不是他匡正的,是萬融集團的,這個道理寶綻懂:“哥,只要你自己不走, 憑你的本事, 誰能趕走你?” 匡正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萬融臻匯一天, 就是總裁, ”寶綻和富豪稱兄道弟、在財富圈往來周旋,見得多了, 早不是過去那個傻乎乎的小演員,“私銀的資本、人脈、門路, 隨你用,萬融的勢力再大,他壓不了整個金融行兒吧, 總有你使回馬槍的時候?!?/br> 匡正愣了, 一眨不眨盯著他。 “說句不好聽的,等你用私銀的資源把自己的后路鋪好了,”寶綻說的是殺人不見血的話,用的卻是閑話家常的語氣, “人、項目、客戶,你想帶誰走帶誰走?!?/br> 但不能就這么灰溜溜地“逃命”,說出去,成了金融街的一個笑話。 “老白做不成的事兒,”他站起來,筆直,有林沖、秦瓊的氣魄,“咱們不一定不行?!?/br> 擺萬融一道,昂著腦袋走!匡正難以置信地打量他,那個單純的寶綻,在娛樂圈吃了虧的寶綻,從誤解和傷害中走出來的寶綻,真的長大了。 “我……”匡正一時語塞,“我想想?!?/br> “嗯,”寶綻溫溫的,不逼他,“該進還是該退,咱們緩一步,再想想?!?/br> 絲綢睡衣臟了,他怪不好意思,兩手掩著去洗手間,匡正看著那個水似的背影,抓起手機,給白寅午打電話。 “喂,”那邊接起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小子,居然沒辭職?!?/br> 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氣,按匡正的脾氣,不可能受得了這個辱,身為師傅,白寅午看著他落進自己一樣的境遇,說句心里話,不想他走自己的老路。 匡正卻笑了:“我弟弟讓我再等等?!?/br> 弟弟,他說的是寶綻,白寅午有些驚訝,匡正面對這一切時太沉得住氣了:“我可能還不夠了解你,趕你去私銀的時候,你也挺住了?!?/br> “那也是寶綻,”匡正看向洗手間,“讓我甭管好壞,先迎頭趕上?!?/br> 白寅午沒料到,一份合適的愛可以改變一個人:“你找了一個好……伴侶?!?/br> 寶綻是匡正這輩子最大的收獲,用質樸化解他的傲慢,用溫柔化解他的剛硬,他幫他把著人生的方向,做了這么多,卻大音希聲,他就像水,隨形就勢,卻足以穿石。 “沒有他,”匡正說,“就沒有我今天?!?/br> -------------------------------------- 過了幾天,晚上下了戲,寶綻又去朝鮮飯店,他放不下那條金石般的嗓子,放不下那個又慘又壞的男孩。 嘈雜的后廚過道,那小子在搬菜,繁重的體力活兒,他揮汗如雨,一抬頭看見寶綻,面無表情轉個身,要走。 “霍匪!”寶綻叫他的名字。 那小子停步,咣當扔下菜框,氣勢洶洶過來,寶綻下意識往后退,退到墻角,被他一拳頭砸在耳邊:“你打聽我?” 寶綻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戾氣,粗暴、兇狠,是他從沒接觸過的那一類人:“我想跟你聊聊?!?/br> “老子沒空跟你聊,”霍匪瞄一眼寶綻的領口,似乎沒揍過西裝革履的人,不知道從哪兒下手,“再讓我看見你,鼻梁給你打折!” 他是虛張聲勢,他不敢,“聊聊都怕,”寶綻激他,“不至于吧?” “嘁,”那小子笑了,不上他的當,“你圖我什么?” 十七八的孩子,滿嘴是交換,“我圖你嗓子好?!?/br> “滾吧,嗓子值幾個錢?” “你有錢就行嗎?” “有錢,”霍匪抓了抓那頭寸長的短發,“命都賣給你?!?/br> 寶綻在極近處和他對視,一雙火似的眼睛,真漂亮:“我沒錢?!?/br> “cao,”霍匪拽起他的西裝領片,“就知道你們這幫有錢人,都他媽摳到骨頭里了!” 這時別的小工從這兒過,拿帽子抽了一把他的肩膀:“干雞毛呢!到點兒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