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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兩天都是靠這個熬過來的?!编嵎閴旱吐曇?,像是下課期間的小孩兒分享零食一樣,偷偷塞給霍連山:“嘴兒里沒味兒?!?/br> 說是偷偷遞,但也只是動作偷偷摸摸的,可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他越是這樣偷摸就越是顯眼。 霍連山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鄭烽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這是陽謀,明知道鄭烽是在故意蹭,他也得接過來,否則到時候“霍連山不接鄭烽的糖”之類的話題又要刷起來,明里暗里說霍連山脾氣大難相處。 這短短幾天里,張哥已經明里暗里用這種手段臟過霍連山很多次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臟水都潑到霍連山的身上,雖然手段很低級,但還是敗壞了不少霍連山的路人緣。 各種念頭以及劉姐的警告在腦子里一閃而過,霍連山轉瞬間就已經接過了糖果,明明是該跟鄭烽說點場面話做做戲的時候,霍連山卻突然想起了楚青雀那一張小嘴兒。 粉嫩嫩亮晶晶的,就適合含著這種糖吸的砸砸響。 楚青雀應該會喜歡吃這樣的小東西吧? 恰好此時老師喊他們起來繼續排練,霍連山就順勢將糖收了起來。 他們從下午時候排練到晚上,六點鐘左右,每個人都累的抬不起肩膀,強撐著等老師解散后轟然四散開,霍連山特意走慢了些,鄭烽果然跟上來了。 霍連山其實并不鄙視別人趨炎附勢,人的本能就是追逐比自己更強大更優秀的存在,只是他討厭別人在背后刺過他,又過來占他的便宜。 “之前的事兒不好意思?!编嵎橼s上來時,并肩和霍連山走著,一開口就是道歉:“之前公司來問過我關于你的事兒,我只說了咱們一起在酒吧賣過唱,沒想到公司會去酒吧查?!?/br> 說到這里,鄭烽的臉上涌出了恰到好處的愧疚和猶豫,順帶十分真誠的剖白:“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那么大麻煩,雖然我們之前一直在互相競爭,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幸好——” 鄭烽喋喋不休了片刻,卻發現霍連山從頭至尾都沒看過他,鄭烽心里一沉,掛在嘴邊的話全都哽在了喉嚨口。 彼時他們正走在從練舞室出來的路上,B市的傍晚天空永遠燒著一層淺淺的火燒云,陽光照在人臉上,霍連山側過臉,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像是臺下的觀眾在看臺上的演員,霍連山知道他的下一句詞是什么,知道他接下來的戲怎么演,但霍連山就是不開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等著他演完。 鄭烽說不下去了。 其實多數時候霍連山都是這副模樣,什么情緒都不掛在臉上,你是在他面前嬉笑也好怒罵也好,都激不起他什么波動,以前鄭烽還覺得這人故意裝酷,但時間越久,他越清楚,霍連山那是壓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鄭烽心里一沉,霍連山軟硬不吃油潑不進,他再耗下去也只是徒增生厭,自找煩惱,還會被別人貼上“蹭熱度”的標簽。 一念至此,鄭烽果斷停腳,扯了個理由自己就走了。 霍連山捏著兜里的棒棒糖輕“嘖”了一聲。 鄭烽就這點好,察覺到不對立馬抽身,從來不給別人抓他小辮子報復他的機會,很多次霍連山給他挖坑,他都是靠著這點全身而退。 鄭烽沒跟上來,霍連山也懶得再回頭,他一般也很少起害人的心思,鄭烽不過來招惹他,他也不會主動上去給別人難堪。 他這時候不太想去食堂吃東西,人多,他嫌吵,而且訓練到了晚上,他一直惦記著找個地方和楚青雀說說話。 宿舍里不行,有攝像頭,食堂也有,只有洗手間里沒有,于是霍連山在走廊里裝模作樣的轉了一圈之后,又轉回了洗手間。 他連當初上學的時候都沒這么偷偷摸摸過。 只不過在回洗手間的路上,霍連山總覺得有人跟著他,但他一回頭,又誰都看不見。 霍連山進了另一個樓層盡頭的洗手間里。 這是一個走廊盡頭、不分男女的單間,霍連山進門之后,在外面的走廊拐角里,猶猶豫豫的探出來了個小腦袋,過了一會兒,小腦袋又縮回去,探出來一只運動鞋。 明明是光線明亮的走廊,但硬是被走出了“機關重重”的感覺,運動鞋左搗騰一下右倒騰一下,碰見個人立馬挪開三米遠,等四周都沒人了,那雙鞋才小心翼翼的挪到洗手間門口。 鞋子的主人小心翼翼的敲了兩下門。 但里面的人沒反應,對方剛想加重點力道,木門被人從里面一把拉開,一只手猛地伸出來,一把將門外的人抓進去。 一聲短促的驚呼響起,路過的人回頭瞥了一眼,只看見了一扇剛好關上的門。 洗手間內亮著昏黃的燈,這里的廁所顯然沒有練習生們用的講究,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廉價除臭劑的味道,楚青雀的叫聲被他自己捂了回去,他捂著嘴,眨巴著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從昨晚到現在才一天時間沒見,楚青雀卻總覺得霍連山變了好多,但仔細一看又不知道哪里變了,看起來像是瘦了點,但一天時間又能瘦到哪兒去。 楚青雀動了動嘴,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是保姆阿姨,一天沒見到人就急得慌,明知道什么事都沒有,但還是要多看兩眼才安心。 相比于楚青雀的糾結,霍連山就像是一只碰見了rou骨頭的狗,呼吸急促尾巴晃上天了還不算,口水都快從他的嘴里流出來,一路流到不能說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