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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連山打小性子就沉穩, 骨頭也硬, 不是個能被血緣牽絆住的人,他只認對他好,他喜歡的, 剩下的, 就算是他親爹他也不會多給個眼神。 “我是被父母拋棄的?!被暨B山狹長的丹鳳眼垂眸望著腳下的瓷磚, 像是透過一塊虛空的時光, 短短回望了自己這匆忙長大的前半生。 他沉默片刻, 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我沒沾過她的光,不管當初是什么理由把我拋棄了,現在我也不會認回去?!?/br> 劉姐原本有些擔憂的心立馬放平了, 她臉上掛了點笑,問:“那全都交給公司處理?” 霍連山點頭。 劉姐心里一松,她本來就覺得那個女人不是什么好人,誰家的mama拋棄孩子之后,看孩子火了,又跑出來認的?擺明了是要沾上霍連山??! 但礙著有可能是霍連山母親,所以她才忍著過來問,霍連山這樣說,她就敢放手去干了。 在圈里見到的光怪陸離的事兒太多了,什么小三小四毀三觀的都見過,像是霍連山這種反而沒什么刺激性,隨手就能壓下去,劉姐也沒放在心上,扔下一句“好好訓練,早點休息”,然后就快步走了。 她走掉的時候腳步過快,也沒回頭看霍連山,興許是因為霍連山在她這里表現的太穩重,所以她對霍連山很放心。 只是她沒看到,在她走出很遠之后,霍連山還是站在那里,遙遙的望著劉姐的背影。 母親。 霍連山也曾是期待的,只是這份期待在他過去的時光里消磨干凈了,他淌過冰河,爬過斷崖,一顆心在崎嶇山路上滾過,也就不把那些過去的夢當回事兒了。 來的太晚的母愛就像是從斷崖上跳下來之后,摔得遍體鱗傷,再爬起來之后別人遞過來的降落傘——除了沒用之外,還會讓人升騰出一腔無用的憋悶。 霍連山沒了回去訓練的心情,他換了個方向,走向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里。 洗手間是多人洗手間,一進門左邊一排洗手池,右面一排隔間,窗明幾凈,洗手臺上還放著百合花,百合花香濃郁撲鼻,但正好中和了洗手間里消毒水的氣味,霍連山被這味道一熏,牙根就有些發癢,想點煙。 他煙癮有兩年了,但當著鏡頭不好拿煙出來,只好被迫戒了,平時還好,但在某些心煩的時候,他就壓不住骨頭里的股勁兒。 進了隔間,霍連山掏出了手機,這才打開楚青雀的對話框。 明明屏幕上只有一個小句號,但霍連山卻好似透過這一點,看見了楚青雀的臉一樣。 剛才沉悶的心情瞬間疏散了些,霍連山靠在隔間內壁上,摩擦著手機,緩緩打過去一行字:“想我了嗎?” 一行字打過去之后,楚青雀那邊開始顯示“正在輸入”,然后就一直是“正在輸入”,但屏幕那邊就是一個字都沒發過來,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霍連山像是見到了楚青雀紅著耳朵,抱著手機反復刪改自己說的話的畫面似得,輕輕地拿手指頭點了點屏幕,心情愉悅的打過去了一句“我先訓練,想我的話,等晚上和我說?!?/br> 然后霍連山就關掉了手機,出了隔間,去洗手臺前洗了一把臉就出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霍連山往舞蹈室里走,因為剛才耽誤了太多時間,所以他步伐很快,他回到舞蹈室的時候,室內已經結束休息,開始下一輪的練習了。 因為剛才被劉姐叫出去,所以他的位置已經被下一個人頂上了,所以霍連山自動排到了最后去練,反正只是基本功,沒有走位,也不耽誤訓練。 練舞室分大練舞室和小練舞室,大練舞室是所有人都在的,從A班到E班,所有人都在這排練開場舞和閉場舞,這個舞雖然只在開始和結束的時候跳一次,但是卻是后面兩個班的學員們少見的鏡頭時間,所以大多數的人都練得很認真。 雖然比賽才開始兩天,但實際上一百來個人里已經劃分出了三六九等,有些人注定要出道,有些人怎么拼命都沒鏡頭。 霍連山挪到后面的時候,好巧不巧,正碰上鄭烽。 說起來,霍連山跟鄭烽也算是老相識,倆人一起在一家酒吧互相擠兌了兩年,又一起被娛樂公司選中,彼此都各有波折,最終一起進了一場比賽,看起來雙方是處于同一個起點,但其中的距離早已拉開了十萬八千里。 雖然劉姐沒說,但霍連山知道霜晨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給他安排接下來的行程,參加幾檔音樂節目,找知名的歌手帶他上演唱會,出唱片,再做些綜藝,如果有興趣還可以找機會往影視圈進。 相比之下,鄭烽什么都沒有,抓不住這檔節目的最后一點余暉,火鏈也不會給他其余的資源,他只能在一場又一場的商演之中消耗所有的力氣,奔波至死,以后有運氣有可能另有機遇,但也肯定要吃許多苦。 鄭烽不想這樣,才會主動來貼霍連山。 他不算十分聰明,但卻很圓滑,懂什么時候該示弱討好,也下得去狠心,背后下得了黑手,當面裝的了孫子。 他和霍連山關系雖然不好,但還沒到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地步,頂多是互相看不順眼外加有些舊仇,但那都是藏在暗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再加上霍連山本身就不是會報復人的性子,所以鄭烽就動了點別的心思。 這頭訓練才剛一結束,鄭烽就順勢走到了霍連山旁邊,他原本訓練的位置本就離霍連山極近,他一走過來,順勢蹲坐在霍連山旁邊,抬手就遞了霍連山一根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