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到了今天她才明白,所謂的義氣、赤子之心,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確實有那么一些人,肯為朋友兩肋插刀,肯全心全意地為朋友著想,你跟這樣的人相處,可以完全放松、毫不設防,因為她絕不會害你。 也許,蘇玥自己都不清楚,從那個時候起,他對晨星的感覺已經變了。 胡佳佳有些唏噓,也有些高興,她點了一下晨星的額頭:“你怎么這么實在呢?你不存成他的名字不就可以了嗎?”她拿過晨星的手機,輸入了蘇玥的電話號碼后,在姓名一欄里存了“表哥”兩個字,然后按了保存。 晨星狡黠地笑了:“佳佳姐,其實我已經記住了蘇玥的號碼,不存也沒事?!?/br> 胡佳佳:“……” “不過,”晨星很認真地說:“我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我就是記著玩玩?!?/br> —— 鄭業平硬抗了一天一夜,刑警們什么也沒問出來,上面又有人打招呼,警告他們不要違反審訊紀律,審案的刑警無奈,只好讓人先將鄭業平帶到看守所里冷靜一下。 鄭業平到了看守所之后,就有獄警給他傳話,要他好好配合刑警,實話實說,然后暗示他走到監控看不到的地方,交給他一個打印的紙條,在他看過紙條之后,那位獄警就將紙條拿走燒掉了。 隔了一天,刑警們再次提審了鄭業平,鄭業平這次倒挺爽快,有問必答,給警察們講了一個有些離奇的故事: 十天前,他輪休,因為孑然一身,百無聊賴之際,就一個人去湖邊散步,走了沒多遠,有個老外過來問路,他跟老外說了幾遍,老外都沒弄清楚,最后老外就求他帶自己過去。 因為老外說的地方離他散步的地方不遠,他就帶這個老外過去了,到了地方之后,老外客氣地要請他喝杯咖啡,等他到了咖啡館,才發現有一位戴著大墨鏡的男人等著他。 那個男人跟他講了自己的想法,想讓他用藥物害一個人,不要命,就是讓她不良于行即可,他本來一口拒絕了,只是那人反復讓他再想想,如果他愿意做這件事,那人承諾事成之后給他200萬元的報酬。 他一時貪財,就答應下來,把自己母親的銀行卡號給了對方,可是接連幾天下來,對方并沒有行動,他以為那個人放棄了,就把這件事情擱下了,誰知道,隔了兩天,他的同事就受傷住院,他就成了江晨星的主治大夫。 然后他才接到明確的指令:只要讓江晨星這一兩年里下不了床,他就可以得到那200萬,然后就在當天,他母親的賬戶里就進賬了80萬元。 為了錢,他一橫心,就想到了打封閉的招數,把長春新堿注射進江晨星的硬膜外腔,肯定能讓她下不了床。 這個謊編得挺圓滿,刑警們即使不信,也找不出明顯的破綻,問他那個戴墨鏡的男子的相貌,他隨便說了幾個特征,警方畫出圖像,他又讓改了幾個地方,越改越讓人覺得,此人的相貌太大眾化,大街上到處都有跟他相像之人。 刑警們又找晨星問話,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外國人,晨星說自己土生土長,一句外語也不會說,也沒出過國,根本就沒有跟外國人打過交道,哪有資格跟外國人結仇??? 刑警們又調查了鄭業平收到的那筆錢的來路,發現它竟然來自一個私募基金的投資人賬戶,警方去該基金調查了這個賬戶的持有人,可是查來查去,除了一個英文名字和他本人簽訂的一份委托投資合同之外,一無所獲。 調查到這個地步,傻子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把這個局作死了,對方的目的很明顯,這件事就是要到鄭業平為止,不想牽連其他人。 宋培基的戰友跟他聯系:“對不起,這件事目前只能查成這樣,背后肯定有比我厲害的人插手,兄弟的能量還是太小了?!?/br> 第八十七章 緊逼 宋培基當然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在人家的地界上,想扳倒人家,本身就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情。 可是他們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弄到了這么結實的證據,最后還沒有抓住真兇,宋培基不甘心,他相信蘇玥也不甘心。 宋培基將情況反饋給蘇玥,蘇玥給薛連打了一個電話,問他私募基金的投資人的相關登記事宜,薛蓮聽說私募基金的管理人,竟然沒有登記投資人的基本情況,當即告訴蘇玥,這肯定是有人人為地把投資人的詳細檔案抹去了。 自從迷倒晨星那件事情發生以來,薛連一直想找機會彌補自己跟蘇玥之間的關系,奈何蘇玥很忙,他自己要打翻身仗,兩人連碰面的機會都難有,更不用說增進感情了。 現在蘇玥遇到了事情,薛連的事業大局也基本穩住,正好可以喘一口氣,遂自告奮勇道:“我替你回去走一趟,那是我老家,我人頭熟,我幫你看看問題出在哪里?!?/br> 蘇玥本來沒想麻煩他,現在見他主動請纓,尋思著薛連是本地人,說不定真的可以撕開那些關系網,就把宋培基的電話告訴了他,讓他到杭州之后跟宋培基聯系。 薛連到了本地,先去了解了本地私募基金的現狀。 了解的越多,他越是心驚,因為這里的私募基金數量太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準備投向影視行業的私募。 他做了個大致的分類,發現投資影視的私募基金,他們的資金來源主要有三塊:海外華裔、海外投資機構、港臺的資金,而華夏本地的資金,涌向這一塊的卻并不多。 他是個極度精明之人,馬上意識到,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外圍勢力的文化滲透,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給鄭業平劃賬的那家私募基金,正是一家專門從海外募集資金的私募基金,他們對投資人的資料登記不全,理由是投資人投資之初就要求對自己的身份信息保密。 這樣的謊言對于薛連這種業內人士來講,基本上就是胡說八道,每一支私募基金,對投資人雖然沒有硬性的規定,但是基本的身份審查卻不可或缺,不然呢,萬一黑社會把你這里當成了洗錢機構呢? 還有一點是銀行開戶的信息審查,每一個在銀行開戶的客戶,都必須提交基本的身份資料,無論是華裔還是外籍,總得有一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而刑警去銀行調查這些資料的時候,銀行柜臺的回話是:工作人員工作失誤,有幾個人資料不全,說是隨后補齊,但是隨后并沒有來補。 薛連走了一圈,已經大體判定,這件事的背后,肯定是有巨大資源的人,將這些資料毀掉了。 不過并不是就沒有辦法找到原始的登記資料,對這些基金機構和銀行來說,那些原始的資料肯定在電腦里有過留存,只要存過盤,就不可避免地在電腦里留下痕跡。 即便有人為了瞞天過海,把有些東西一鍵刪除了,但是作為一個系統的資料,電腦里肯定存盤不止一次,留下的痕跡也不止一個地方,只要找一個痕跡復原的高手,就能把原始資料復原出來。 這對宋培基不是難事,他所在的系統里就有這樣的高手,不過這些人輕易不能出來,他跟劉清宇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幫著想個辦法,讓那位高手過來一兩天即可。 而負責調查鄭業平一案的警官,已經對那家劃賬的基金下了協助調查的通知書,去他們單位將儲存有投資人資料的電腦進行了封存。 —— 聽說了這件事,石中凱坐不住了,他知道對方已經把他逼到了墻角,顧不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他馬上辦了出院手續,讓司機開著一輛大房車,他躺在后面帶著兒子奔赴京城。 他只有用自己的老臉,求著蘇氏父子放自己的女兒一馬。 到了京城,他在京城最好的酒店住下,親自給蘇景川打電話,想請他們父子晚上一起吃頓飯。 蘇景川不明所以,以為石中凱還是想結兒女親家,就一口應承下來,這種事情,成不成都是大家的緣分,即使蘇玥不中意石蘭蘭,他們也沒必要把姿態擺得太高。 到了晚上下班,他叫上蘇玥,一起出去吃飯,走在去會所的路上,蘇玥才知道,是石中凱請他們。 蘇玥讓司機把車停下,小聲跟父親說了石蘭蘭對晨星做的事情,跟父親說自己去多有不便,讓他父親自己去得了。 蘇景川也很吃驚,石中凱的女兒這么彪悍歹毒,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上流社會的從容優雅都哪里去了?怪不得人都說貴族氣質至少需要五代以上的積淀才行。 可是這也不合情理啊,蘇玥跟她并沒有交往,她這做的是什么孽呢?尋思了片刻,他笑問道:“你跟她也沒有交往啊,她怎么能下這樣的毒手?是不是你跟那個女孩子做什么事刺激她了?比如說秀恩愛之類的?” 蘇玥黑了臉:“我在那里就沒有見過她,怎么刺激她?何況晨星受了傷,每天都在病床上,我在那里,整天的日常都是晨星在做治療,我在一邊處理公務……” 他突然想起來,他跟晨星出去過一次,雖然只是在走廊里走走,也難免會被不少人看見,難道,那一次石蘭蘭也在醫院的那個樓層? 如果是這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很清楚了,如果自己跟晨星的事情刺激了石蘭蘭,只能說明一件事,晨星住院之后,石蘭蘭曾在那個病區看到過自己和晨星。 母親那里,肯定也是她想法子通的消息,在自己跟母親回來之后,她就肆無忌憚地向晨星下手了!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自己跟她只是相過親,之后就再無交往,自己跟誰在一起,跟她有什么關系?竟然能讓她這樣妒恨晨星,她以為她將晨星毀了,自己就能跟她在一起嗎? 她所依仗的,無非是自己的家世身份罷了,也許她真的以為,只要將晨星不是威脅了,自己遲早還得聽父母的,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這樣她就有希望了。 真是荒謬自大的想法! 蘇景川盤算了一會兒,還是勸蘇玥一起過去: “都是當爹的,我能理解石中凱的心思,他這是準備豁出老臉求咱們放他女兒一馬,你就是不同意,也得見他一見,他不見到你,不要你個態度,他是不會走的,你還能為了躲他出國嗎?” “何況做人做事,都要學會留有余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也都有走鋼絲的時候,誰也說不好什么時候需要對方幫忙,現在既然那個姑娘沒事,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第八十八章 交易(上) 雖然蘇玥不想去,可是也不得不承認父親說得有道理,遇事逃避不是辦法,他又沒做錯什么,干嘛要躲呢? 到了會所,石中凱跟石森森一早在門口接著他們父子,第一眼看見蘇玥,石中凱頓時對女兒的瘋狂有所理解,這樣一個俊朗如謫仙的男人,難怪女兒單戀成癡。 蘇玥禮貌地向他問好,又跟石森森打了招呼,石森森一見蘇玥,感覺就很不好,自己的外表也不是見不得人,可是跟蘇玥站在一起,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粗鄙了許多。 石中凱跟蘇景川寒暄了兩句,贊道:“蘇總,都說你生了個好兒子,今日一見,不服不行,這不,我這個兒子我也覺得尚可,可是跟蘇玥一比,就被比成磚頭瓦塊了?!?/br> 蘇景川客氣道:“哪里哪里,蘇玥也就是相貌生得好些,論才干、論能力,哪里就比得上令郎?石總就別這樣抑己從人了?!?/br> 四人一起進了房間,石中凱跟蘇景川聊起全球的投資熱點,在他看來,如今的非洲是世界上投資回報率最高的地方,唯一令人顧慮的,就是那個地方政局不穩。 蘇景川當然很清楚這些,蘇家在非洲投資了幾個金礦,只不過,這些金礦真正的投資者是國家,為了不被西方列強注目,假借了蘇氏的名頭而已。 晚餐安排得很用心,以粵菜打底,考慮蘇景川曾經留學俄國,特地安排了俄式名菜鮮魚湯和俄式小松餅,為了照顧蘇玥的口味,也安排了蘇格蘭名菜哈吉斯和英國的國菜炸魚薯條,這么短的時間里,他們就摸清了蘇氏父子的飲食嗜好,足見石氏企業公關部的高效率。 菜上得慢,反正石家父子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石中凱跟蘇景川聊著時事政事,石森森跟蘇玥聊著國外的見聞。 石森森在美國上的大學,對美國更為熟悉一些,而蘇玥是地道的英國通,他對英國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對華夏的了解,畢竟英國本土地方很小,也就是華夏一個省份那么大,華夏的國土面積,可比英國大了幾十倍。 兩人泛泛地聊著海外的留學生活,聊到后來,石森森說起了他五年前在歐洲度蜜月的一個小插曲,引發了蘇玥的興趣。 石森森說,五年前的秋天,他跟妻子一起去歐洲度蜜月,順路想買一個酒莊,就去了意大利的基安蒂紅葡萄酒區,租住在一個朋友介紹的鄉間別墅里。 那里的村莊風景如畫,他們夫婦被迷住了,就想多留一段時間,在他們住下的第三天的晚上,突然聽到別墅里養的狗叫了,他們夫妻一起出去查看,發現別墅的門口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 石森森的第一反應是報警,但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求他們不要報警,說讓他歇一會兒,他好點就趕緊離開,石森森的妻子是外科醫生,見他外傷很重,怕他流血過多死在他們門口,就讓隨行的保鏢將這個年輕人扶到屋子里。 石森森的妻子給傷者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消毒包扎,又給他吃了一點消炎、止血的藥物,這個人的情況就好多了。 經過檢查,石森森的妻子發現這個人的小腿處中了一槍,雖不致命,但是子彈留在那里久了也會繼發感染,而且那個子彈頭頂著表皮,很容易剜出來,石森森的妻子就讓他第二天去藥店買了手術刀和局麻藥物,將那個子彈給傷者取了出來。 那個受傷的年輕人很快就能走路了,傷者向他們夫妻道謝之后離開,三年后,傷者來到華夏,找到他們夫妻,送了他們這個東西。 石森森從鑰匙鏈上退下來一枚圓形的徽章,讓蘇玥細賞,蘇玥見這個徽章的圖案似乎是一圈老鷹圍著m和s兩個字母,覺得很奇怪,他在心里嘀咕,這難道不是*虐的意思嗎?哪有人送東西送這個的?! 他將這個徽章交還給石森森,一旁的蘇景川看到了,立馬對石森森說:“讓我看看?!?/br> 他仔細地研究了這個徽章,好大一會兒,才問石森森:“大侄子,這個徽章你是在哪里弄到的?” 石森森恭謹地答道:“是一個意大利的朋友送我的?!?/br> 蘇景川點點頭,心道,石家人果然交游廣闊,手里竟然有黑手黨最顯赫家族的徽章,真是令人驚訝。 石森森接著說:“我跟蘇玥一見如故,就想把這個徽章送給蘇玥,蘇兄帶在身邊,說不定什么時候有用呢!” 蘇玥大惑不解,哪有送人送這個東西的?這不是讓人誤會自己嗎?正待推辭,蘇景川發話了:“蘇玥,還不謝謝石家哥哥!” 父親這樣說了,蘇玥只好接了這個徽章,謝過了石森森,石中凱微笑著對蘇玥說:“大侄子可能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妙用,你戴上它,平時沒什么用處,但是只要在歐美國家,萬一遇到了難處,說不定這個徽章能救你一命呢!” 經石中凱一解釋,蘇玥才知道,這是意大利黑手黨最顯赫家族的徽章,有這個徽章在手,不管在歐美那個國家,遇到非國家的第三方勢力發難,都不會對這個徽章的持有人下殺手。 蘇景川早知道這個,所以一見到它就知道這個東西千金難買,對他來講,世界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兒子的性命值錢,他恨不得給蘇玥上100層保險,所以一見這個東西,就勸蘇玥收下。 知道了它的價值,蘇玥覺得自己不能收,急忙把它遞還給石森森:“這個東西太珍貴了,還是石大哥自己留著吧,我怎么好收下這么寶貴的東西呢?” 石森森又推回給蘇玥,告訴他,這個東西他拿在手里也是浪費,他們救過的年輕人送了他們夫婦三枚徽章,他父母很少出去,即使出去也都是去大都市,根本用不著這東西。 過去他本來給了meimei蘭蘭一枚徽章,誰知道石蘭蘭前一段時間犯了大錯,已經被父親放逐到了加拿大,父親嚴令她十年之內不得回國、不得去其他國家,所以他meimei現在也用不著了。 蘇玥算是聽明白了,石森森這番話想告訴他:第一,石蘭蘭已經被父親重重地懲罰過了;第二,即使你們查到石蘭蘭是幕后主使,也很難將她捉拿歸案,因為加拿大跟華夏沒有引渡條約,華夏警方不能去那里強行抓人,這件事追究到底,無非是讓石家丟人現眼罷了。 第八十九章 交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