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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漢朝的中央皇帝雖然早早就聽說了淮南王劉安有些不安分,但是因為知道劉安一心在編纂《淮南子》、還修習房術有一百多個兒子,還喜歡煉丹最后練出了豆腐這種發明。那么,任你原本的懷疑再大,只要確認對方玩性大到弄這些旁業都能弄出這許多成果,肯定會覺得此人不足為懼。 蕭銑給楊廣的定心丸,一直是在于他工于奇技yin巧,擅長營建rdquo;上頭。哪怕楊廣已經早就不再猜忌他,蕭銑也不吝惜用這個籌碼一遍遍加強楊廣的印象。 說說吧,這丹陽宮修成了,何時可以遷都,伊自己又要什么賞賜。rdquo; 聽了楊廣正式把遷都rdquo;二字說出口來,他背后跟著的那些文武臣子當中,凡是老家在關中的那些,都是心中苦不堪言,心說看來他們的故鄉是逃不過被拋棄的下場了,將來哪里還能享受國都的待遇呢。蕭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拉仇恨的時機,所以有些話不該從他口中說出來,只是用老成持重的話搪塞。 父皇,遷都之議,只怕還是再遷延數月從長計議的好mdash;mdash;如今丹陽宮主殿雖成,然而臺城舊址尚且荒涼,群官衙署、市井里坊都不具備。猝然遷都,定然損了朝廷體面。 至于賞賜一事。江東雖然富庶,然則供養朝廷、大軍,并建宮室,民間也是日漸窘迫。父皇若想賞賜臣,也不過是取江東百姓錢財予臣,臣不堪受之。若是父皇真心愿意賞賜,臣只愿父皇赦免了八叔當初在高句麗的陽奉陰違之罪過,讓他重新得任閑職mdash;mdash;畢竟他也四十好幾的年紀了,與父皇君臣相得近三十載。如今四方蠻夷幾乎平定,父皇再起復于他,也不至于遭了番邦蠻夷的hellip;hellip;置喙。rdquo; 蕭銑原本是打算用恥笑rdquo;這個詞的,詞到嘴邊,才硬生生咽回去換了一個。不過他說的道理楊廣倒是聽懂了:當初楊廣之所以非要懲辦蕭瑀、來護兒之類的人,無非是因為他們在滅高句麗之戰中為楊廣背負下了那個背信棄義的黑鍋。為了表現天子之言的公信力,不得不拋棄他們。后來虞世南在雁門之戰中扮演的角色也是如此,為了拖住始畢可汗,用虞世南做了外教欺詐的黑鍋。 但是,外交上的公信力也是有其價值體現的載體的,那就是世界上還存在別的有威脅的外邦mdash;mdash;當初高句麗滅亡的時候,就是因為突厥還在,所以隋朝不得不就外教欺詐一事表個姿態。后世某灣經常嘲諷港燦關于朝廷優待的說法時,就常常說:首義者賞,末降者殺。你們港燦得以被朝廷優待,無非是要立個旗幟標桿,以招撫后來者。而如果最后一個后來者都歸順了之后,那些優待就沒有必要繼續存在下去了。某灣作為大中華文化圈內最后一個尚未歸順者,其實是為其他早歸順的勢力贏得了很多優待。 就好比快滴和滴滴合并之后,還需要給出租車司機繼續送錢優待么? 隋朝如今面臨的外交環境也是如此。高句麗已經完蛋了,新羅也完蛋了。突厥也奄奄一息好多年沒能力回血,吐谷渾大業五年就完蛋了。整個大隋看得到的文化圈里頭,或許也就剛剛有點兒苗頭的吐蕃和遠在海外的倭國還算是鄰邦。這種情況下,既然沒有外部強敵,外交信用的逼格裝給誰看呢?就算你真不要臉,真背信棄義,其實也沒啥人來譴責你了。 楊廣也是能夠想明白這個道理的,何況蕭瑀被罷黜也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當年造成的不良影響早就冷卻下來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吝以此作為對蕭銑的賞賜。 既然伊如此孝心可嘉,為你八叔求情。儂又如何會舍不得呢,老戴也是郎舅之親。且先把瑀弟調到房州任一留守,過些日子再徐徐調動吧。蕭氏一門,此前有因故不得為官的,也各以郡守、郡丞等官職相許。虞世基,這事兒你去細細辦理,不必再來請示。rdquo; 跟在旁邊的內史省一把手虞世基立刻恭恭敬敬地應諾,蕭瑀當年在任的時候還算是他的上司,如今蕭瑀即將復出,這件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 蕭銑又和楊廣聊了一陣子,送走楊廣之后便給虞世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退到一邊準備商議楊廣許給賞賜的事兒。 第四十二章 創造謀反溫床 一刻鐘之后,丹陽城內蕭銑的江南道經略府內。蕭銑和虞世基對坐飲酒閑談。 已經是攤牌討價還價的時候了。 虞世基也很上道,直接開口相詢:不知對于陛下恰才提到的賞賜,蕭駙馬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么?只要不違逆陛下,虞某自當行這個方便。rdquo; 蕭銑抿了一口甘蔗酒,字斟句酌地先反問了一個鋪墊的問題:虞侍郎,咱也明人不說暗話。你覺得自從李密、杜伏威切斷南北音訊之后,關中、河東之地,如今果已演變得如何態勢了?rdquo; 虞世基下意識地一所腦袋,謹慎地說:虞某兄弟都不通兵法軍略,天下大勢演變,如何猜得出來。這些話語,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還是慎言的好。rdquo; 蕭銑撫掌大笑,笑得虞世基有些心里發毛,虞侍郎欺我!若是真個毫無想法不敢揣測,虞侍郎為何以lsquo;不通兵法軍略rsquo;為由頭搪塞?說明虞侍郎心中隱隱然還是覺得,南北消息斷絕之后,關中、河東等地定然也會有豪強并起、興動干戈,蕭某說得可對?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