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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店內所有人全部瞪大眼睛,互相竊聲交談,討論她是不是真正的女人。久生發覺后,還是難免感到羞赧。 「嘿,真是一群奇怪的客人hellip;hellip;看這種情形,我本來想在同志酒吧開業當女偵探,現在可要重新考慮了,對不?亞利夏。我出去一會兒,你等我?!拐f完,她慌忙跑出店外,站在寒夜凍結的柏油路上,呼出一口白色氣息。 即使如此,今晚的推理競賽為事件解決了什么?到底是像日光燈閃滅不定的昏暗浴室里,紅司全身裸身趴臥的尸體仍在原地不動一般,這四位業余偵探碰觸到的一切就是事件真正的內幕?抑或如同瞎子摸象,他們并未觸及事件的核心? 其余三個人不得不承認,述及最關鍵要害的人是藤木田老人,如果依照他的論點,兇手應該就是橙二郎的理由雖然解釋得通,但共犯鴻巢玄次是否真的存在?當天晚上是否真的來到浴室?關于這點卻還是無法確定。紅司的筆記的確是親筆所寫沒錯,可是,為何在命案發生前才突然開始急著進展,而且還刻意回憶與玄次最初的邂逅?如果一定要懷疑,可以認為是因為有某種必要而特別捏造出這樣一個虛構角色,但就像呼出的氣息和靈魂都稱為psyche一樣,從紅司的日記或今天晚上幾近幻想的推論,不僅是玄次,連黃司或惡童子制吒迦仿佛都突然被賦予生命,開始行動的從后門來訪hellip;hellip; 有生以來首次面對疑似真正的殺人事件,因擔任偵探角色之一,亞利夫不斷地反復思索,卻因為業余的悲哀,完全猜不透該將線索中的什么與什么連結在一起進行推理,而且內心不停地想著,如果把這些各色各種的疑惑告訴蒼司,情況會變成如何?自從「阿拉比克」之夜以來,亞利夫想要知道蒼司內心對于弟弟的死亡有何感受的愿望逐漸強烈。雖然無法將眾人在同志酒吧推理競賽的意見明白告訴對方,卻非常想知道在蒼司敏銳的腦袋里,究竟如何反映死因及其前后的怪異現象。 盡管藤木田老人提出一些令人費解的言論,像是「盡管是數學專家,應該也未具備那位『主教』般的殺人哲學」;可是,聽說蒼司放棄研究所的學業,完全是因為對于塑性論的矛盾埋念與教授的意見對立。談到這個,亞利夫可說完全不懂,他只知道,所謂的塑性,簡單說就是彈性的相反。例如,拖拉物體時施加的力量與展延的比例關系會崩潰。在美國,漢基等人提倡的變形理論和布勒加等人提倡的流動理論似乎從以前就對立。理論上雖然是后者正確,實際上卻是前者符合。這種在應用數學界已經成為議論主題的矛盾,蒼司去年就已完美解開,并提出嶄新的理論。因此,如果能夠確立體系,在學會上發表,蒼司立刻會因為新理論而聞名全世界,但出人意料之外,途中卻有人強出頭,導致蒼司無法公開發表,他同時也被逐出研究所。 這是謠傳又再謠傳,輾轉傳入耳中的說法,蒼司本人并未詳細說明原因,亞利夫自然無從了解真相如何。然而,畢竟過去曾有助教利用醫學院唾手可得的藥劑毒殺教授的實例存在,所以在學院藩籬的深處也可能因為卷入某種斗爭漩渦,隨時面對忌妒與反目成仇的攻擊。當然,也可能是錯在蒼司自己也未可知。即使如此,對聰穎異常的他來說,若真有陷害紅司的詭計,應該很輕松就能解明吧!更或許像四個人在「阿拉比克」討論的情節,他可以輕易拆穿其中存在著「第五種手法」也說不定,甚至到了最后關頭。其中的內情更是難于啟齒呢! 理由之一是,紅司的死亡帶給冰沼家的蹂躪,或許遠比想像中還要不堪。普羅斯佩羅公爵的城堡出現「紅死病」后,燈火消失、時鐘也不再響起,任由黑暗與荒廢支配;冰沼家同樣也陷入頹廢與難耐的陰森。 事件發生后,橙二郎幾乎都留在婦產科醫院,蒼司可能也因為得不到教授的推薦而無法謀得好工作吧?或者是不想外出工作?經常獨自外出看電影或小旅行。阿藍也放棄考試的的準備,沉溺在麻將間。家中也未曾打掃,加上秋天找不到園藝工人,庭院的樹枝已經雜亂伸展。常綠樹維持枯萎的色澤,兼為溫室的日光浴室積滿塵埃,龍血樹和蘭花之類散亂置于骯臟的花盆內。 亞利夫第一次造訪冰沼家時,由于期待其他事件,對于異樣的氣氛,感覺上看起來也具有多少活力,可是那一點點的活力現在也已經消失了。尤其是一月中旬,不知心中在想什么,蒼司不顧橙二郎的反對,也不在乎耗費巨資,開始將二樓的房間全部改建,堅持改變外貌,結果讓冰沼家更變成平凡的中流階級住宅。 阿藍的房間本來就只有三席榻榻米大小,像儲藏室一般。紅司死后,蒼司挪開一個房間,搬入原來的「紅色房間」,把「藍色房間」讓給了阿藍,卻將所有紅色窗簾、地毯等全都改裝。如此一來,亞利夫好不容易發現的「消失的房間」就毫無意義,而接下來就算出現「黑色房間」也沒什么用處了。另外,原有的手風琴樓梯也被整修得完全不會發出聲響,尤其是橙二郎急于裝飾的「綠色房間」,蒼司也采取強硬態度,要求橙二郎「若不愿讓出來,那就搬出去」,強迫他搬回書房,改變成尋常壁紙和地毯的平凡房間。亞利夫一問,蒼司即表示,在八田皓吉的仲介下,他要逐步進行出售這屋子的計劃,雖然因為地點關系,買家局限于學?;蚴亲诮虉F體,不過最近已經有對象開始前來看房,所以必須拆除過度突兀的裝飾。但是,在亞利夫心中并不認為理由僅僅只是這樣?!敢欢ɑ瞬簧馘X吧?」很長一段時間未曾來訪的亞利夫,對于過度的改變驚訝不已,于是毫無顧忌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