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曉風殘月 經常聽人說,那些嫁到名門望族的,若是生不出孩子,要么被趕回娘家丟盡顏面,要么就在婆家受盡欺凌。 更有甚者,還有因為生不出孩子被夫君毆打致死的。 總之,很是凄慘。 偏偏有的女人能生出孩子,有的女人卻生不出孩子。 非常沒有條理。 要是她嫁給蘇覆哥哥,卻生不出孩子。那他不就要怪自己了么? 卿城見蘇覆神情瞬間陰沉,有些疑惑的看他,想他是不是生氣了。 蘇覆什么也沒多說,拂袖而去:“以后讓輾秋好好教教你規矩?!?/br> 怕什么來什么。別人怎樣指摘他,他都能視若無睹。但是對于他不近女色且屢次疏遠溫華這件事,若是旁人敢因此私下質疑他不能人道,他一定會讓那個人死的慘無人道。 以前收拾過幾個嘴碎的下人后,那些愛搬弄是非的再也不敢多舌。沒想到今天硬生生是當面碰了壁。 不過卿城偷懶,不想學規矩,自然不會把這段對話告訴輾秋嬤嬤,不然要是輾秋嬤嬤聽了怕是會直接昏死過去。 無論如何,南柯王的旨意還是下來了。那個被他遺忘在角落的煙若公主終于被他留意了一回,賜婚于上將軍玄桀。 玄桀與公主煙若,于明年年末成婚。 玄桀的態度一直是不管不問,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甚至有人懷疑,他只跟他自己那一把劍廝守一生,是不是也能過下去。 但是煙若是歡喜的。 那種歡喜的感覺,是只有小女兒家才能懂的歡喜。 近來卿城嗜睡了不少,輾秋嬤嬤說這叫‘春困秋乏’。 蘇覆有幾日過來看她,然而見她在睡著,都沒有打擾了。 可小姑娘家總是貪睡,也不是好事。 輾秋嬤嬤有時把她從床上趕起來,她巴在窗臺上也能睡著的。 輾秋嬤嬤覺得不對勁,請太醫令診斷。 太醫令給卿城把了脈,只問最近有沒有用什么安神的香。 輾秋嬤嬤狐疑道:“只用些普通的香罷了?!?/br> 語畢,去拿了香給太醫令看。 太醫令嗅了嗅,回稟道:“并無異常?!?/br> 卿城仔細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衣裳上也沒添什么衣料,一轉眸看那菊花開的嬌艷,忙指了指床頭那盆菊花。 輾秋嬤嬤折了一枝給太醫令。太醫令仔細聞了半晌:“也沒有什么異常?!?/br> 輾秋嬤嬤謹慎問道:“您可是斷出公主身子里什么了?” 太醫令放下花,小心回稟道:“臣把脈時覺得公主脈象有些異常,像是用了什么過量的安眠類的香?!?/br> 輾秋嬤嬤接著問道:“這香可有什么要緊?” 太醫令恭恭敬敬道:“若是短期使用,起到安神的效果倒沒什么??扇羰情L期使用,人則會倦怠、健忘,極其容易染疾?!?/br> 輾秋嬤嬤不動聲色笑道:“勞煩您了。以后老奴會注意的?!?/br> 待太醫令走后,輾秋嬤嬤讓卿城白日里不再待在寢宮里。 到夜里,便趁人不注意把未央宮里所有有味道的東西,包括燃香,菊花,甚至香木做的椅子,全部搬了出去。 不留一點帶香氣的東西在卿城寢宮里。 為掩人耳目,白日里再將東西搬回來。 如此反復三兩日之后,卿城便神清氣爽了許多。 區區幾日就已見效,可見用藥劑量之重。 內務府最近多指派了幾個小宮女來侍奉卿城,人難免雜些。 卿城與輾秋嬤嬤兩人心里都是明白的,此事沒對任何人提過。 就連卿城從邊疆帶來的侍女銜月,也沒對她提起過的。 卿城平日里自己也不喜歡用香,此事十有八九是旁人居心叵測做的手腳。 她也沒有對蘇覆哥哥提這件事,想自己把那個壞小子揪出來。 卿城毫不懈怠的和輾秋嬤嬤在墻角蹲了好幾日,在第六日的時候,終于有了結果。 入夜后,她們便留意到一個小宮女鬼鬼祟祟的。 那個宮女,卿城連名字都不記得,大約是個新來的。 未央宮有一處角門,雜草叢生,偏僻的很,平日里也沒有人去打理。 到底是輾秋嬤嬤伶俐些,見那宮女瞻前顧后的往那角門處走,情知事情不好,忙帶人跟過去。 燈籠一照,果然是在跟人私相授受。 外邊那侍女把一小袋東西扔給她就想走,輾秋嬤嬤在外安插的一個壯實宮女忙把她攔住。 卿城打著燈籠去看,自己宮里那宮女不認得。對另一個宮女的印象倒是頗深——擷紅。 擷紅不正是溫華公主的貼身侍女么。 輾秋嬤嬤令人揪住她們不放,當即請了太醫令與內務府的人來。 太醫令拿起袋內的粉末一聞,卻也只能如實相告:“這是助于安神的香粉?!?/br> 輾秋嬤嬤向內務府的人陳述了事情的始末。 既不是至毒的藥,卿城這邊也沒辦法認定他們居心叵測。 內務府的主管先以私相授受的罪名把二位宮女送到了慎刑司,來日再加以拷問。 等了數日后,輾秋嬤嬤去慎刑司那邊問了。 慎刑司的主管說,未央宮這個宮女已經招認了。 她受賄將粉末放到菊花的盆土里,以菊花的香氣掩蓋粉末的香味。 至于別的因果,她就不清楚了。 這個宮女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又沒什么背景,慎刑司便按律絞殺了她。 至于那邊的擷紅,除卻私相授受的罪名,別的一概不認。 輾秋嬤嬤也動用了不少關系,讓擷紅也挨了不少刑罰。 擷紅雖是王后娘娘與溫華公主的人,可她們宮里的人犯了事,她們也不好出面的,否則倒像是同謀了。 按照溫華那樣冷血的性子,哪里會為了區區一擷紅的死活把自己的聲譽搭進去。 其實卿城心里清楚,此事若非溫華指使,還能有誰。 不過是等著擷紅認罪,好確認罪名罷了。 可擷紅卻是個極剛烈護主的。 她受了刑罰后,怎么都不肯承認此事與溫華公主等人有關,只說是自己一時糊涂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的罪名不大不小,將來可罰她去辛者庫洗衣的。 卿城考慮著,這不撕破臉就罷了。若一撕破臉便該直擊要害,這樣半吊子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真罰了擷紅去辛者庫洗衣,對自己又有什么好處? 與輾秋嬤嬤商量過后,決定做個順水人情,放了擷紅。 擷紅回了宮后,溫華公主果然懈怠了不少,愈發囂張起來,對卿城等人更加輕慢。 卿城入宮的初衷只是想弄清楚淵河哥哥的死因,如今卻牽連了這么一大堆事情來。 溫華公主的意思她也明白,只要自己與蘇覆哥哥斷絕往來,她可以息事寧人。 可是蘇覆哥哥對自己那樣好,是繼淵河哥哥之后第二個肯教她練笛的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蘇覆哥哥分明不喜歡溫華,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情,為什么溫華還要這樣揪著自己不放? 總之,卿城不會因為溫華盛氣凌人就讓自己委曲求全。 卿城從慎刑司回來的在路上遇見了長孫綾。 長孫綾遇見自己后,停步冷冷看了自己幾眼。 溫華公主雖囂張跋扈,卿城倒不怎么怕。 可長孫綾多看自己幾眼,她卻覺得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世子殿下緊接著追趕而來,拉了長孫綾的衣袖一把。誰知道竟被長孫綾一把甩開,走了。 當著卿城的面,世子殿下大約也覺得有損顏面,便沒再追過去了。 卿城忙對世子殿下欠欠身子。 卿城有一瞬間也很心疼世子殿下,喜歡上長孫綾這樣脾氣暴躁的姑娘,怕是要受不少苦吧。 世子弘景和善道:“長公主在這里做什么?” 卿城彎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弘景會意,微微笑道:“夫妻之間難免有不和的時候,不打緊?!?/br> 卿城覺得世子殿下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跟自己說這些,難道因為自己是個‘小啞巴’,只能找這些有的沒的和自己說? 楚敘舟在御花園里看見弘景與卿城在一處,先過來笑道:“世子殿下好興致,與公主談論什么開心?讓臣聽了也開心開心?” 卿城看出來弘景張口是本來打算與自己說話的,見楚敘舟一來,立刻緘口不言。 續后就連神色也冷淡了不少:“長公主口不能言。弘景能說什么。左相要尋開心,‘曉風殘月’不是您的好去處么?” 語畢,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