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葦如似有些訝異,很快后便接連道: “多謝少閣主明察,小女子實在冤枉?!?/br> 容珩眸中并未掀起波瀾,語氣極淡卻步步緊逼: “既然如此,為何你常出入于宋家?” 她道: “小女子以賣花為生。因宋家小姐很喜歡花,所以小女子常常過去?!?/br> “哦?”她的話似乎勾起了容珩的一縷興趣,容珩問道:“冬日里也有花么” 葦如眼底生出一分難以察覺厭惡與輕嘲。這些所謂的貴人,就連冬日里的花都不知道,還想要盤問她么 因嘲諷而生的得意,讓她口氣松快了些:“水仙。小姐很喜歡水仙?!?/br> 她身上確有淡淡的水仙香氣。 容珩蓄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原來如此。難怪見姑娘常常抱著一捧花去宋府呢,是我錯怪姑娘了。先前唐突,還請姑娘見諒?!?/br> 葦如恭謹道: “少閣主切勿如此,實在是折煞小女子了?!?/br> 容珩淡淡一笑: “葦如姑娘,我不喜濫殺無辜。你若有十分的證據證明你是無辜的,我便放了你?!?/br> 她懇切道: “小女子身無長物,對您亦無用處,這等重要的事,小女子如何干預?少閣主所求,不過是鏢車的下落。小女子有個大膽建議,您不若直接去宋府徹查?若人贓俱獲,他們伏罪,自然無話可說,若了無證據,不單小女子,就連宋家也一并清白了?!?/br> 容珩沉沉一笑: “姑娘如此出謀劃策,實在是誠意可嘉?!?/br> 葦如微微抬眸,試探道: “如此,少閣主可否放了小女子?” “好?!比葭裥σ饷骼势饋?,吩咐身旁人道:“言慎,送葦如姑娘離開?!?/br> 在場之人雖然不解,卻依舊聽令將她放離。 待葦如離去后,魏景不解道:“少閣主如此輕易就放了她?難道她當真無辜么” 容珩語氣中有一縷森然: “不,她說了謊?!?/br> 言慎更不解道: “可她對答如流,可以說無懈可擊?!?/br> 容珩微微搖頭: “就是因為無懈可擊,才更可疑。對于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在如此危境下,尚能對答如流。不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措辭么” 他略停頓片刻,抽絲剝繭般的分析道: “而且,我方才有意試探她。刀鋒逼近她心口的時候,她似乎是下意識的后退了,但是眼底沒有半分驚恐,這絕不是一個尋常賣花女子應有的膽識?!?/br> 魏景心底一驚: “那屬下們去借機徹查宋家?” “不。不在宋家?!比葭駭嗳坏?“她敢有如此自信,就是想請君入甕?!?/br> 魏景疑道: “那屬下該如何進行徹查” 容珩低沉道: “水仙,傍水而生。仔細徹查分宜所有河邊的屋宅,或許能找到?!?/br> “是?!?/br> 容珩也是憑著自己的直接去判斷。此事交給言慎去辦,搜尋數日,沒有找到鏢車,卻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容煥。 容煥被魏景找到的時候,身受重傷,被綁在床上。 魏景已將他帶回來了,請了甄墨為他療傷。 饒是容珩,對于此事也頗感意外。他親自去了醫館,看望容煥。 容煥傷的極重,滿身鞭痕幾乎奄奄一息。 容珩獨自近前,坐在床畔,輕聲喊道: “三弟?!?/br> 容煥迷蒙的睜開眼睛,看見容珩后,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虛弱而凄愴道: “二哥。我從前做錯了許多事,如今救我的,還是二哥?!?/br> 他眼角含淚,悔恨交加的面容與傷痕累累的身體無不令人揪心。 縱然是容珩,此情此景之下也難以無動于衷??墒侨葭裥睦镆睬宄?,容煥是個有手段的人,淪落至此必有內情。他必須了解事件始末。 容珩對容煥道: “三弟,我們自幼一起長大,血脈相連。如今我也只余下你一個兄弟,只要你誠心改過,我不會與你計較?!?/br> 容煥費力的抬起手,似乎想抓住容珩的手。 容珩出言安慰道: “三弟,你安心養傷就好?!?/br> 他情緒有些激動,恨恨道: “二哥,我有今日,都是拜宋靖所賜。他趁我大意時,派人綁架我?!?/br> 容珩看了一眼魏景,魏景眼神示意確實如此。 容珩接著又望著容煥: “那你的傷也是他做的?” 容煥情緒更加激動,幾欲崩潰: “宋靖,他將我鎖在屋宅里,派一個女人看守我、羞辱我?!?/br> 容珩眸色微深: “是那位葦如?” 容煥搖頭道: “我沒有聽清那女人的名姓。只知道她看上去天真稚嫩,與平民女子并無不同,實則是宋靖的下屬,心思縝密而且狠毒?!?/br> 容煥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咳了幾下,絲絲血跡從唇邊嗆出,仍繼續道: “我多次想要逃離都被她發現,看守越來越緊密,我逃離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br> 容煥俊俏的臉龐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后來,宋靖派人劫了鏢車,他把鏢車秘密地埋在鎖我的屋宅之下,想要嫁禍于我,離間我們兄弟,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的鏢車藏的很深,沒想到被我伺機逃離時無意中發現。得知我發現他們的計謀后,那個女人惱羞成怒就開始凌虐我?!?/br> 容珩心下微微一冷,續后對容煥道: “三弟,你安心養傷就好,我會替你一雪前恥?!?/br> 容煥血淚交織: “二哥,煥從前做錯了那么多,愧對于你,更無顏面見先祖?!?/br> 他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似乎要將整顆心都吐出來。 終究兄弟一場,說沒有一點惻隱之心是假的。容珩安撫他道: “三弟,從前的事都過去了。你安心養傷,我晚些再來看你?!?/br> 容珩出去后,言慎已匆忙的趕來,立在門前想進門又怕打擾了容煥休息,只能擔心的問容珩: “三公子傷的嚴重么?” “傷勢經過調理之后好了許多,三弟已經醒了?!?/br> “那就好?!毖陨魃裆婢徚嗽S多。 言慎怕是比容珩還要擔心容煥。他雖然是容珩帶回來的侍衛。但兒時父親一向器重容煥,見言慎心性忠良,便將言慎從容珩那邊過給了容煥。 言慎自小就陪著容煥,赤膽忠心,事事都想著容煥。論起來他們自然更親厚些。 只是可惜,容煥雖天資聰穎,但心性不夠純良,幼時常做錯事。 言慎總護著他,代他受罰。如今言慎身上大多傷疤都是那時代他受過而來的。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容煥終究沒能體會到言慎的良苦用心,長大后反而變本加厲。 言慎多次規勸他,他都置之不理。 言慎不愿與容煥同流。又逢容珩繼承家業,后來便跟在容珩身邊了。 容煥被找回后,鏢車的事也算是暫且告一段落。 現在容煥養著傷,不宜打草驚蛇。 秋后算賬,也來得及。 容珩與慕衿從容煥處離開后,便一道回棲鳳臺。 離開之前,言慎望著他們二人,神色深刻而復雜。 容珩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我送夫人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