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
花敘連連點頭:“娘娘便是最好看的花?!?/br> 花敘并不知道過去三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于她來說,只不過是重病的娘娘回來了,對劉茉來說亦是如此,當年窈窈入棲梧行宮后,二人便被放回了靜王府,這一放就是三年。 如陸衡所說,窈窈身邊的人還是先頭的人,岑家姐妹并入劉茉手下,一并成為窈窈的影衛。 “娘娘?!眲④陨锨靶辛艘欢Y,將手中捧的手爐遞給窈窈。 窈窈知劉茉是從外頭回來的,不明怎會帶著個手爐給她,她接過手爐,還未細看,劉茉便又笑著稟道:“陛下差人來說,半個時辰后便趕回來,要娘娘仔細著身子,天冷,萬不可凍著了,陛下猜您在殿里待不住,怕是出來折梅了,便差人送了剛換好炭的手爐來?!?/br> 窈窈將手爐抱在懷里,如畫眉眼一彎,她的鼻尖凍得有些紅,又可愛又溫柔,她輕聲道:“清心殿里又不是沒有這些東西,差人送手爐回來做什么,真是小孩子心性,讓人聽了去,笑話可不好了?!?/br> 劉茉含笑,道:“大抵是不經自己手,陛下心里便是不放心,這讓人聽去了,誰人又敢笑?這京中女郎羨慕還來不及呢。再說,宮人為娘娘準備的,又豈能同陛下送的相比,娘娘心里定是覺不一樣的?!?/br> “劉茉,你怎變得嘮叨了?!瘪厚好嫔先玖吮〖t。 今日是窈窈同陸衡的生辰,陸衡今日本是放下了一切政務,只是突然來了緊要的事,陸衡才不得不去處理。 “屬下說的是實話?!眲④孕Φ?,又喚了后頭的小宮女來,又稟道,“陛下讓人給娘娘送了熱羹和糖葫蘆,娘娘現在可用一二?” 窈窈抱著手爐回殿,微一頷首,輕快地答:“好?!?/br> * 直到入了正宣門,鶴舟才確定,自己真的到宮里了,他忍不住偷偷掀開一角車簾,望著外頭肅穆壯麗的宮殿,帶著艷羨,忍不住道:“宮里真的很美?!?/br> 陸宛面上有幾分不耐又有幾分落寞,她穿了一身鶴舟從沒有見過的藕荷色宮裝。 華麗繁復的宮裝,那不是宮外頭的人可以穿的。 厚雪紅磚,落了雪,宮里就是這個樣子,陸宛沒有看鶴舟,冷冰冰地說:“仔細你的眼珠子,不能看的不準看,若丟了本宮的臉面,你就不必出宮了?!?/br> 鶴舟面色微白,低低應了,他放下車簾不再說話。 陸宛便再沒有了話。 過去三年,陸衡從沒有過過生辰,她知道是因為洛窈寧,而上月,她聞陸衡在命禮部準備壽辰一事。 她知道也是因為洛窈寧,洛窈寧的生辰恰好與陸衡是同一日,天子與皇后的生辰,自是大周喜事,免不得大辦一場。 但她從太皇太后那知道,‘洛窈寧’本不想大辦生辰,但陸衡執意要辦盛大的慶生宮宴,一點也不委屈那個女人。 這將是陸衡登基三年來,最重大的宮宴。 陸宛冷笑著勾唇,自言自語般地說:“可笑,她真當自己是她了不成?!?/br> 鶴舟不知道陸宛說的是誰。 陸宛又自嘲地說:“可他竟是什么都給了?!?/br> “分明是個假的?!?/br> * 鶴舟垂首跟在陸宛身后,不敢抬頭,聽到那些宮人尊陸宛為柔恩長公主。 最先上鶴舟心頭的并不是害怕,而是苦澀。 柳兒瞪鶴舟一眼,她不知道陸宛是吃錯了什么藥,竟帶鶴舟入了宮,她低聲警告:“宮里不比外頭,多說一個字多看一眼,沒準就丟了性命,你自己掂量?!?/br> 鶴舟低低應了。 生辰宴設在長泰宮,鶴舟跟著陸宛入殿,鶴舟看到了與平日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樣的陸宛。 陸宛嬌笑地同太皇太后和明華行了禮,聲音清脆甜美,在二人面前的陸宛,是個乖巧的孫女。 “皇祖母這兩日是不是挑食了?宛兒瞧您清減不少?!标懲鹦奶廴鰦傻貑?。 太皇太后撲哧一笑,拍拍她的手,道:“胡思亂想,哪能兩日就瘦了,你要是這般不放心哀家,就別成日往泰安寺跑,多在宮里待著,現在沒人管著你,你倒是越發任性了,改明兒,我與陛下說說,給你定個人家,收收你的心,哀家現在還真是怕你,寺里住慣了,就真起了旁的心思……” 太皇太后與明華沒有注意到,陸宛的垂下的眼眸里不是害羞,而是光芒在漸漸消散。 二人也沒注意到,站在極遠處的一個內侍,一直在偷偷看著陸宛,更沒注意到,這個內侍的眉眼與陸衡有幾分相似。 陸衡的眼底常是冰冷無謂,而這個小內侍的眼底藏的是深深的自卑。 忽地,外頭響起一陣跪拜行禮之聲,隨著侍從的宣喝,百官貴女齊齊起身。 鶴舟知道是陛下和皇后來了,他趕緊隨著一眾宮人跪拜行禮。 這是鶴舟有生以來最好奇最勇敢的一次,他偷偷抬起眼,望向了殿中那身穿白色帝王常服的身材頎長的年輕男子,帝王背對著他,他看不清這位年輕的帝王的臉,他猜這位年輕的帝王是個清雋溫和的人。 他心底笑一笑,又是奇怪,可這帝王又莫名給他一種倨傲冷淡的感覺。 鶴舟想,帝王大抵就是這樣的。 陸衡扶太皇太后坐下,同窈窈在一旁坐下,他抬起眼眸,微微一笑輕喚一聲皇祖母。 鶴舟看到了陸衡的臉的那一瞬間,心口突然狠狠地一縮,他險些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