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她轉去看那頭舉棋不定的佘大人:“佘大人,您還有何顧慮?先說好,佘家如果真想順利拿到新技術,可萬萬不能現在將五百萬抽出來。否則,同盟的大人們一生氣,誰也說不好他們會怎么做?!?/br> 佘大人苦笑出聲,也不再掩飾,長嘆一聲:“大管事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可……現在還有一處,卻是急需用錢?!?/br> 是小皇帝那里的要價。但這話,佘大人當然不能說出來。他也不傻,如果讓天瓊院知道,佘家其實還沒能夠拿下采礦權,那抵押報價還做不做,就又是未知數了。 張大管事聞言,沉吟片刻。 忽然,她提議道:“佘大人,那一頭等用錢的人,不知好不好商量?如果好商量,您不妨也照著這頭,用資產抵押了,給對方吃個定心丸?” “又抵押?” 佘大人本能皺眉,不是很愿意。他經商多年,知道抵押是生意場中的常態,但他是個老派人,總還是不太放心。答應修士同盟這邊的抵押,完全是因為新技術誘惑太大,而佘家也實在拿不出現金。 再抵押一次…… 他找了個借口:“可是,同盟這邊的新技術,說不定要抵押多少資產……” 大管事笑起來:“您怕什么?我聽說,佘家與大燕銀號關系極好――” 她比了個手勢,嫵媚的鳳眼一眨,顯得親昵又機靈:“您給我們抵押了,再跟銀號那頭打個招呼,把記錄藏起來,跟人家說這是頭回抵押,不就好?總歸,您又不是不給錢,誰會較真呢?” 資產抵押,是要在銀號備案的。正常來說,拿到抵押權的人可以查閱資產做了幾次抵押。 不過,如果是佘家和大燕銀號這樣的關系…… 佘大人恍然大悟,立時笑起來,豎起大拇指:“大管事果然剔透人!怪不得將天瓊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算服了,服了!” 大管事盈盈一拜:“您謬贊了?!?/br> 雙方再說幾句客套話,大管事便笑道:“正事說過,咱們也松快松快?您二位既然來了,也別急著走,就在我們天瓊院好好玩玩?我做東?!?/br> 這都是常見應酬,佘大人欣然應下。 攝政王也沒有推辭。 佘大人還有點意外,調侃道:“都說攝政王鐵面無私、正直不阿,看來今天是要打破這形象了?!?/br> 定下了方案,佘大人整個都神清氣爽起來。 攝政王倒還是淡淡的、冷冷的,周身一派冰雪氣息。但他也不是不會應酬,便笑笑,拿出一副自己人的態度,抱怨說:“佘大人還說本王?要不是為了爭取眾民會議的支持,本王何須處處克制自己?還說執政官,真是沒有佘大人這般舒服?!?/br> 佘大人被他捧得高興,更加笑呵呵。 天瓊院的下人們流水般而來,個個都是笑容可掬的清秀人兒,連攝政王帶來的那些軍士,都有人陪伴。 攝政王今天轉了性,也不去拘著下屬。 但他卻推了來伺候自己的人,一雙優美卻冷厲的眼眸,往那邊的大管事身上一掠。 “你來?!?/br> 他指著大管事,勾勾手指,神情似笑非笑。 大管事原本正要走,此時懶懶一回頭,發髻上的碎發掃過雪白后頸,帶出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攝政王大人?”她柔聲表示疑問。 攝政王走過去,公然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里一帶:“大管事示好多次,還肯將自己的投資份額轉給本王。本王思來想去,還是不要拂了這番美意為好?!?/br> 大管事被他抱得緊,也不推脫,雙手攀著他胸膛,接著又去攀著他的肩。 她抬著頭,目光迷離:“那……攝政王大人且隨妾身來?!?/br> 她再一笑,推開攝政王,卻又拉著他的手,往另一頭的房間去了。 他們身后,佘大人看得咋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嘖嘖,看不出來啊,攝政王一出手,連這朵從不委身的花都給摘去了?!?/br> 雖然張芳意大管事不算漂亮,可那嫵媚風情,多年來卻也是勾得很多人心動,更不提她剛柔并濟的手段了。若是可以,誰不樂意有這么朵知情識趣的解語花? 嘖,長得好看,可就是占便宜。 佘大人大搖其頭,感嘆一番,顧自尋樂去了。 …… 而在這一頭…… 大管事拉著攝政王,左拐右折,到了一處房間。 她心里憋著氣,面上笑容卻愈甜。 等進了深處的一間空屋,她空著的一只手就悄悄去摸墻上的機關…… 但下一刻,她就被人從后箍在了懷里。他抱得太緊,熾熱的氣息噴吐在她身邊,連帶細密的親吻一并落下。 “阿沐?!?/br> 姜月章蹭了蹭她,聲音仍是清淡克制,卻又隱隱帶了一絲委屈:“你從沒在我面前穿過這樣的裙子?!?/br> 他控訴說道。 第73章 皇帝的人(都是她的) 毫無意外, 攝政王又挨了一下。 不過,因為打在臉上太顯眼,所以裴沐這一次選擇往他胸膛上揍一拳。 沒客氣。 姜月章沒躲, 直直站著,悶哼一聲。 他還笑:“這么不心疼我?” 心疼你個鬼。 裴沐略一撇嘴, 但這個撇嘴下一秒就轉化為了一點慵懶嫵媚的笑意。她維持著張大管事的模樣, 涼涼道:“攝政王大人對著我叫其他女人的名字, 真是叫人氣惱。我雖然喜愛大人,卻也不愿當個替身, 這便離開了?!?/br> 明晃晃的燈光下, 裴沐轉身欲走,卻被攔住。攝政王想來抱她, 被她一瞪, 又乖乖停下, 只眼睛發亮,高興道:“喜愛我?真的?阿沐, 你再說一遍?!?/br> 裴沐:…… 所以……他是因為認出了她, 才擺出一副曖昧的樣子?裴沐打量著他,心里像是順氣了些,卻又不是那么順意。 她輕哼一聲, 勾勾手。 姜月章就去端把椅子過來,讓她坐了, 自己還想坐她邊上。 裴沐靠在椅背上,瞟他一眼,收了笑, 冷道:“站著?!?/br> 她歪坐著,左手支在椅子扶手上, 雪白纖細的手背撐著臉。雖然是陌生的臉,但當她收起虛假的媚色,那份正直凜然之意便統治了她的眉眼,好似煌煌太陽。 這才是屬于皇帝的神情。 攝政王眸色更加灼熱。 他喉頭一滾,嘴唇隱忍一抿,視線緊緊糾纏在她臉上。 “好,我站著?!?/br> 他含著笑,神態柔和寵溺,又干脆繞到她身后,給她輕輕捏起肩來。 一下一下,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小皇帝自幼給人服侍慣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姜月章的手藝必須定為一流。她放松了脊背,由著他動作,自己舒服地瞇起眼睛。 “皇叔,你是怎么把佘濂騙過來的?”她懶得再裝,聲音變成了清澈的少年音,每個字都透出嬌生慣養的任性嬌氣。 佘濂,就是佘大人的本名。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和語氣,攝政王心中一悸,垂眸又見她后頸線條優美、肌膚細嫩,他便更是如同懷揣了無數小羽毛,連骨頭都在發癢。 他心猿意馬,難免停了停,才笑著回答:“騙佘濂有何難?不過是個仰仗父輩余蔭的庸才?!?/br> 不自覺地,他語氣中帶了幾分自夸,卻又矜持著,狀似隨意地解釋:“我催了他兩回,讓他趕緊將采礦權拿到手,這庸才頂不住壓力,就跟我說了實話。我再引導他幾句,他就主動提出要來拿回投資,還將我也帶來了?!?/br> 他說完了,停下來,像是在等待什么。 裴沐知道他等什么,故意晾他一會兒,才不喜不怒地說一句:“皇叔做得不錯?!?/br> 姜月章有點不滿,面上卻還笑:“只是‘不錯’?方才我與阿沐配合,將佘家給套進來,難道不是默契非常?” 在裴沐與佘大人你來我往時,攝政王看似一無所知地坐在一旁,實則關鍵時刻插話,一方面給了佘大人關于現金方面的壓力,另一方面他表明自己要入局天瓊院的投資,也在無形之中令佘大人卸下更多防備。佘大人難免覺得,反正攝政王都和他們在一條船上,還怕什么? 佘大人自以為今日解決了一樁難事,卻不知道,從頭到尾,他都在這兩個人的局中。 而攝政王的真實立場…… 裴沐動了動身體,示意背后的人換個地方捏,口中哼笑道:“默契?這分明是皇叔的本分?;适寮热皇请薜娜?,自然要懂些眉眼高低?!?/br> “否則,朕為何獨獨要選你辦事?聽好……嗯……” 她正要再敲打姜月章幾句,不防某處格外酸疼的肌rou忽地被他按了一下,令她不由呻吟出聲。 一點嬌嫩聲音出來,令姜月章動作一滯。 裴沐登時一惱,當即眉毛一揚,斥道:“皇叔怎么伺候的?辦不成事就一邊兒去,別來礙朕的眼?!?/br> 她擺出這么驕橫的模樣,卻只引來身后人一聲笑。 “好,是我錯。但走?不行。阿沐不都說了,皇叔是你的人?!?/br> 他彎下腰,聲音分明清冷,卻又顯得曖昧至極,還低笑說:“嫌我伺候得不好?你讓我多伺候幾回,我不就會了?這不是你不給我機會?!?/br> 他話語中的惋惜,堪稱情真意切。 裴沐面無表情,暗里磨了磨牙。 方才這人對著“張大管事”曖昧,她想磨牙;這會兒事實證明,他一直是對著她在曖昧,她還是想磨牙。 這可真是咄咄怪事。一定都是姜月章的錯。 她略一側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他靠得極近,短短的發絲垂落,令這張冷峻的面容也帶了點柔和;這雙眼睛分明清冷,此時卻是情意灼熱,像是能頃刻間將她燃燒。 裴沐移開目光,按下心中一瞬起伏的情緒,淡淡道:“姜月章,好好說話?!?/br> 攝政王卻一心一意凝視著她,還忽地湊過來,飛快親了一下她的臉,這才心滿意足,有些撒嬌似地:“阿沐,是你說我該讓你開心開心的。我這不是照你說的做?” 他這話,對應的是剛才“張大管事”調戲他時說的內容。 裴沐垂下眼,又睜開。 姜月章還想來吻她,卻被一只手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