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節
皇帝眉目越加陰冷。 呵,連一個貴女的貼身私物都能算計上,那主謀當是何等的本事? 虞博鴻也來了,氣得渾身發抖。 他剛去看榮安,可彩云說主子還沒醒。他的心啊,揪成了一團。 …… 第372章 護她亦護你 做試驗的動物均有一二反應。 在燕安來的馬身上尤其顯著。 先暴躁后迷失——都一樣。 相比下,京城土生土長的馬雖也反應略暴,但并沒有失控。 可燕安之馬,連試了幾匹,全都暴起了。 至于其他動物,倒是要簡單些。只有兩頭鹿試圖跳欄還撞到了人,其他動物多是眼一渾,摸不著頭腦般傻愣或是胡為狀。 朱永澤判定,馬靴里加了至少兩樣東西。他認定他的寶貝蟲是一定不會錯的。里邊有它討厭或害怕的東西或氣味,還有一樣讓它迷失判斷的東西。 御醫和軍醫皆認可這判斷。 那靴子被拆開了。 靴面到靴底,連鞋墊都被拆成了薄薄一層層。 誰能料想,問題出在靴底的防滑層和底層連接處,那里多了一層多余之物。 有黏狀物,還有一些顆粒粉狀物。 哈,糊在了鞋底兩層的中間,著實費心了。 一個時辰后,確認了。 黏狀物略有些腥味,應該是類似猛獸的脂膏提取物或是分泌物。朱承熠細細嗅了,“是狼身上的氣味。而且,應該是西北狼?!?/br> 這氣息他太熟悉了。 “就是西北狼!我確認!”他被狼群追過好幾回,有一次更與狼群周旋了足足十幾天才脫險。當時沒食物,他們一行人連狼rou都烤著吃了。 不管活狼還是狼rou,那獨特的膻腥味他都忘不了。 眾人皆抽氣。 西北狼,是大周境內最危險和兇殘的狼種。速度奇快,攻擊力和撕咬力極強,喜歡月夜行動又被稱為夜月狼,群居動物,每每出現都是一群,團結協作,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在大西北,基本是最兇殘的存在。 而那粉末,則是類似迷藥迷煙一般的成分。聞多了之后,御醫和軍醫都覺頭暈腦脹只得蒙住了鼻子。 正好全都解開了: 由于藥物是在鞋底層之中,所以很難被發現,凝固狀態時也沒有氣味,更是無法察覺。 但初秋白日氣溫不低,太陽一烤,加上騎馬之時腳底和腳蹬之間摩擦一多,溫度一升,那凝固物便開始融化,氣味也出來了。 動物的嗅覺本就好于人類。 而氣味在腳下,人更是很難發現。 但騎行時,人靴的位置卻離馬鼻很近了。 馬兒一開始不察。但隨著騎行時間越來越長,因暴曬和摩擦,使得腳蹬的溫度越來越高,那混合和融化了兩種藥物的氣味也自然就開始往馬鼻鉆。 燕安地的馬最大的天敵便是草原和雪原的狼群了。 那種恐懼幾乎是深入骨髓,融進血液,世世代代傳承的——這也就解釋了只有燕安馬對那靴子表露不安和恐懼。 而大周京城養的馬大多土生土長,對狼不熟悉,更別說氣味了。它們自然沒反應。 同理,那些家養的兔子和羊也是這般,不懂敵害,自然沒反應。 倒是圍場的鹿略有判斷,大概是感受出了同種圍場猛獸的氣息才做出了反應。 當感受到天敵就在附近,氣息越來越重時,那馬可不得瘋跑?跑著跑著,發現那危險緊跟自己,疑似已經追上自己后,那馬勢必用盡全力去沖。 跑得時間長了,氣味沾染到了自身,馬兒更得狂躁。 本就因為高速奔跑而疲累,加上精神緊繃,判斷力下降后,使得那迷藥的效果更放大了多倍。 軍醫覺得,馬奔跑時會揮汗如雨,毛孔張開散熱,靴子與馬身的頻頻接觸,更使得那氣味容易沾染并侵入身體,使得馬徹底從暴躁進入了迷茫,隨后瘋狂。 兩相作用下,神志不清的馬兒沖撞致死幾乎是……必然! 而若不是這次朱承熠一開始就判定問題出在虞榮安身上,又有朱永澤的蟲來找出關鍵,這無色無味鞋底夾層里的藥物,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此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會被引去摔死的那匹白馬身上,當一無所獲后,這事便終究只能被定性為:馬失控了。 責任,依舊是虞榮安的?;蛘哒f,是朱承熠的。 這些話一出,全場靜默。 倒是朱永澤道: “我的寶貝是吃藥長大的,抗藥性很好,可這次也中了那迷藥的招,分辨不出我的氣味還傻傻撞上,可見其藥性之猛。我確信,那迷藥要么是高手調制,要么是來自番邦!” 朱承熠則冷笑: “何止!狼群之害是我燕安地大患。我倒是想知道,什么人有能力提煉到這么有效的狼氣。而大周明令禁止使用迷藥迷煙迷香,對方無視朝廷,又是從哪兒弄來的這藥。對方究竟是什么通天本事,不但有這膽,還有這能力!” 好一個“通天本事”!朱承熠就這么給皇帝明晃晃放著一把又一把的火,暗暗打著臉。 有能力做這事的,必定位高權重,還和西北有聯系。 朱承熠就差把那個名字給道出了。 而皇帝眼中已經閃過了危險的光芒。他也懷疑太子。 可太子……何時與西北有關聯?難道,太子在西北有什么勾當?那太子對朱承熠和燕安的咄咄逼人會不會與之相關?…… “這個人此般大費周章,這般拐彎抹角,真的就只為謀害一個女子嗎?臣不信!臣請求皇上深查!”朱承熠跪地,滿是委屈。 誰都聽懂了。但凡虞榮安三長兩短,倒霉的就是朱承熠。 到時候,連累的還有燕安。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眾人看向朱承熠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憐憫。燕安王世子,確實不易。這暗算未免也太過猖狂了吧? 虞博鴻也跪地了。 他也求著皇帝徹查。 榮安“醒了”,帶著一身濃重的藥味,經過包扎之后被左右攙扶前來,同樣跪地就是求。 “民女很確認,那幕后人就是要我死?!彼@么一說,眾人又是一抽氣。 “民女最近一直苦練騎術和武藝,民女對騎術很有自信,我爹怕出事,早就教過民女許多安撫馬兒的法子。當時民女全都試過了,根本行不通?!?/br> “可民女練馬并未對外宣揚,按理一般人不知我會騎馬??赡侨硕贾?,連我會參與圍場之行,連我會需要騎馬裝備,連我來了圍場會騎馬都猜到了??梢妼ξ?,對將軍府……幾乎是了如指掌?!边@一句,還是說給皇帝聽的。 效果不錯。 皇帝眉頭打結,一下想到了七夕那晚將軍府進了黑衣人后惹出的一連串的風波。 了不得??! 很顯然,有人是完全耐不住性子正在一點點動手! 朱承熠說的不錯。哪個傻子會大費周章只為虞榮安這個小蝦米?或者是為了燕安,但也有可能是為了虞博鴻吧? 若那般,便是沖著自己來的。 他難免想到,是不是有人不想等了,打算從剪除自己的左右手開始?畢竟,手抓禁軍的虞博鴻,才是某些人登高一步最難過的坎! “民女心怯,這事若不查清,沒法安枕了。求皇上憐憫!” “查!自然當查!”皇帝這次,將這事交給了御林軍副統領闞信。這位,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 “朕且問你,你的馬靴何來?可是何人所贈?”藥物糊在鞋底里,自然是制作時就加進去了。 “不是?!?/br> 原來前幾日,剛好常茹菲約榮安一道買騎馬裝備,想著朱承熠本就提出了不少讓她準備的東西。缺的太多,她還真得出門一趟。她便帶著蔡娘子和阿生等人,與常茹菲一道選購去了。 逛了好幾家鋪子,都沒有買到合適的馬靴。女款馬靴本就很少,偶有的那些,要么太招搖,要么大小材質不合適,要么太悶熱。 時間來得及,她便想著定制,反正她只需要最簡單的款式。 店家倒是拍著胸脯保證讓她滿意,于是她指定了材質和款式,又付了定金后,兩天后拿到了馬靴…… 常茹菲被帶了來。 那幾家鋪子是常茹菲去打聽了位置帶榮安前往的,所以她也有嫌疑。 當然,榮安并不懷疑她,只問她,是否有人知道她們去定做了鞋,和鞋鋪的位置。 常茹菲一愣,隨即點頭。 “郭品!”她叩地。 原來,在郭品的名字被添上了圍獵名單后,便以求問圍場種種之由,要求見常茹菲一面。 當時常茹菲正是借著出門拿定制的馬靴,與他相約在鞋鋪見面。 常茹菲從昨晚將郭品事告知朱永泰后便沒打算再瞞,這會兒她知事情嚴重,已經牽扯到了自己和常家,自是毫不遮掩如實道來:“他確實借由馬場,問了不少話。他去的比我早,想來在我去之前,他已經在掌柜口中打聽到榮安的馬靴是在那兒做的?!?/br> 常茹菲恨得咬牙切齒,心中給朱永昊記上了一筆又一筆。 但凡榮安對她表露一丁點的懷疑,她何嘗不是嫌疑不???那日去買裝備的就那么幾個人,阿生他們都是虞博鴻的人,肯定沒嫌疑,自然就她和蔡娘子最可疑。而榮安不懂,所有裝備幾乎都是她和蔡娘子選的。 她們根本撇不清。 而且蔡娘子本就是她常家的人??! 加上今日,還是她和長寧跑在前邊,引著榮安一路追的。而榮安的馬沖出去后,她們卻沒有去追看…… 常茹菲的后背一身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