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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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鳳此時遺恨滿腹,直若氣滯血淤哪里肯聽。她恨得不行,已然不能自控。顧自抓一個摔一個,直待能摔的都摔了。她方大叫著,雙手抱頭,轉而猛力的撕扯自己的頭發。 她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無可奈何! “夫人,夫人!” 見她這般狀若瘋狂,秦嬤嬤憂急不已。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臂去攔錦鳳。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好一會后,錦鳳終于折騰累了。她云鬢散亂,喊啞了嗓子。一臉的陰晦,一臉的怨毒。 “嬤嬤,我恨!我好恨吶!”倚著秦嬤嬤,錦鳳嘶聲恨意滿腔。 ※ 此刻,韓母并不在屋里。她得悉北院的和西院的都沒了,可是大吃了一驚。整個人登時有如廟里生草,一下慌了神! 她當然不會為念卿和碧枝傷心。事實上,得知念卿死訊,她吃驚之余不無慶幸。慶幸兒子沒有與其同乘一輛馬車;慶幸老天開眼,終是收了這掃把星,讓她韓家從此遠離禍患! 瞧瞧,可不就是個晦氣的! 這一回更是連累得那婢子一家齊齊跟著喪了命。她說那是個禍害,可有半點看錯! 只慶幸歸慶幸,她卻是為兒子著了慌! 兒子被那禍害勾了魂!他有多寶貝虞氏,她這個做娘的再清楚不過!為了虞氏,原本孝順的兒子多次忤逆自己。近來甚至不惜為那夭壽的狠傷了她這個為娘的心!如今虞氏歹死,還不知道他會鬧出什么事來! 想起兒子曾說過,虞氏在,他在;虞氏亡,他亡。韓母憂心忡忡。而在得知兒子當場便要跳崖后,她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待問清兒子被庭毅擊昏帶回,人剛醒,便又去了那崖邊。她怎還能坐得??! 這當口,虞氏新喪。且她亦知兒子現在不喜錦鳳,于是也沒叫其跟著。只心急火燎的叫人備了馬車趕去山林。 韓奕羨坐在崖邊,雙目赤紅。他木然的看著底下人拿著繩索,去打撈那摔得四分五裂的馬車。沒有表情的臉孔慘白而灰敗,一片死寂。 庭毅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側,目光須臾不曾離開他的爺。夫人走了,冬靈也走了! 想著那個神情和善又溫柔的姑娘,那個事主至忠,有情有義,為人無比忠厚的姑娘。庭毅心下抽痛,難過萬分。再看看他的爺,癡癡怔怔失魂落魄。人還在,精神氣兒卻是全沒了。庭毅揉了把臉,但覺眼鼻酸澀得厲害! 爺是那樣的深愛著夫人,那樣的愛重夫人!而今夫人沒了,爺日后可怎生得好! “羨兒!”韓母杵著拐杖,走到兒子身后。 “娘知道你不好過!可若你想為她舍命殉情,那娘現在就告訴你:你若死了,娘也不活了!你要想逼死你娘,你就跳!大不了娘跟著你一起跳!” 韓奕羨木塑菩薩一般,毫無反應。 韓母瞅他這副模樣,又是好氣又是焦心。她一咬牙,放下拐杖在他身后坐下來。 “娘陪著你!”她道:“你要在這呆多久,娘都陪著你!你要活,娘便能活!你要尋死,娘也只能認命,陪著你奔赴黃泉!” 韓奕羨捏著印章,神態木楞宛若失語。 ※ 一個月后,京城福如軒來了位新掌柜。身材清瘦面容清秀,話不多,但待人和氣。聽說曾是寧王的內侍,因工書畫,知鑒賞,且善營買賣,為人靠譜。由此得任這福如軒的掌柜。 初來乍到,念卿對自己的新身份——福如軒的掌柜:清老板。其實頗不能適應。 寧王這家鋪子規模不小,文玩門類繁多。涵蓋上五玩,下五玩。揉手核桃,菩提,佛珠;折扇,印章,書畫,紫砂壺…… 各個品類琳瑯滿目,應有盡有。短時間內要將這些全部摸透,實非易事。云陌為此專門給了她一個冊子。她便若少時在家誦讀詩書一般,日夜啃讀,務必要熟記于心。 好在這其中有很多物什,她在韓府時,韓奕羨曾與她提及過不少。是以,這些于她并不算全然的陌生。如此,記起來倒是沒那么的難了! 在這期間,寧王給她傳過一封書信。說是書信,莫不如說就是一張字條。上面只有寥寥數字,言語簡練。 寧王告知她,那人親自去了一趟薊城與她爹爹報喪。又道,他事先已派人知會過她爹爹,并有著人暗中保護她爹爹,一切俱是安置妥當,讓她大可放心。 寧王沒有透露那人的情況,只字未提。她也沒有去信問詢。過往前塵,已若隔世。她現在叫清言,擁有另外一張臉。 云陌找人給她做了一張新的臉孔。 ※ 庭毅最先發現他的爺,不對勁了。 就若這會,他的爺唇角微勾,笑容溫柔的與他言道:“呆會記得把這荷泥糕,給你夫人帶幾塊回去,她愛吃這個!” 庭毅望著眸色柔和,神情愉悅的韓奕羨心思沉重,難以言喻。 這已不是一回兩回了。 爺這種情況自夫人故去第三個月開始。 夫人走后,爺便搬去了北院。頭一個月,爺出門去了一趟薊城?;貋砗?,便閉門不出。整日里拿著夫人刻印的那枚印章發呆。 第二個月過半的時候,爺出來理事??雌饋砗苷?,處事一貫的干凈利落。只除了面無表情,輕易不開口。爺瞧著還算清明。 然后到第三個月,便如這般,爺不單常常自說自話,他還會經常忘記夫人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他私下悄悄請過張老太醫。老太醫說這是傷心過度,積郁成疾引發的癔癥。 聽老太醫說來,這個病瞧著異常,卻并非不可治。隨后他給開了藥,只道,好生護理,過一段時間便能恢復正常。又言,這個病實乃心病,以后恐還會復發。叫庭毅平常多看著點。 韓母知道兒子的情況后,擔心得吃不下飯。見天的往北院,外院里打探消息。而錦鳳得知后,只垂著頭,沉默不語面色陰沉。 這一日,韓母照例叫屋里的廚子給兒子熬了補湯。然后吩咐丫頭芳巧待湯熬好后端給外面的小廝,由其帶去外院。兩個時辰后,芳巧自廚房端了補湯,放進食盒,提著就要往院外行去。 “芳巧,你來一下!”身后傳來秦嬤嬤的呼喊。 芳巧皺了皺眉,心中很是不耐!這幾天來,這婆子恁地事多!還好巧不巧,每每在她給二爺送湯的時候,這婆子的事就來了! 一會兒讓她幫著穿針線,一會兒叫她給哥兒們尋玩具。再或者讓她幫著給沏壺茶,幫著給換套衣裳。誠然婆子手有不便,只這屋子里丫頭多的是,這婆子偏偏誰都不找,盡使喚她了! 不過是個棄婦的老媽子!成日里拿著雞毛當令箭,吆來喝去,真當自己是個正經主子了!芳巧心有不忿,但卻是不敢不從。不管怎樣,那棄婦始終是哥兒們的娘親。也因此,連帶著這婆子跟著狐假虎威,而她做婢子的亦只能忍氣吞聲! 芳巧提著食盒走去錦鳳住的屋子。這一次,這婆子叫她幫著梳頭。芳巧將食盒放在外屋桌上,跟著秦嬤嬤進了里間。 爾后,一只纖細白凈的手揭開了食盒。旋即有麥黃色的粉末落在湯里,那手執勺攪了攪。麥色的粉末很快溶解在熱湯中,消失無影。 第39章 接連幾日庭毅的感覺都不太好。他發現他的爺發怔的次數越來越多,發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直到這日清晨他看見他的爺,他終于確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爺的確人有異樣,而事確有蹊蹺。 此時的韓奕羨披頭散發,赤著腳,身上只著了中衣。他一動不動站在院子里,癡癡怔怔神態呆滯。 “爺!”庭毅心知不妙,立刻走上前失聲喚他。 韓奕羨毫無反應,他呆望著庭毅目光空洞眼眸無神。原本清潤的一對眼瞳,現在沉黑一片全無焦點,再不見一絲清明。瞅著竟似已不識得人了。 庭毅大慟,眼圈瞬時便泛了紅。 爺不對勁!事情不對勁! 庭毅看著他的爺,心頭發沉。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仔細的回想。張老太醫的醫術毋庸置疑,他可是親眼見證過好些回。杏林國手,老太醫當之無愧! 而老太醫醫者仁心,又一向同二爺交好,與二爺可謂忘年之交,素來相處得宜。其斷沒有加害二爺的緣由。是以,老太醫的診斷,開的方俱不會有問題。至于二爺喝的藥,就更不用懷疑。因為都是他親力親為,不曾假手于人。 藥沒有問題,爺的膳食亦由他安排,所以也沒有問題。而爺屋子里的熏香亦然正常。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庭毅皺緊了眉。驀地,他的神情益發凝重起來。他想到了老夫人每日送來的補湯??墒抢戏蛉擞衷趺磿Χ斈?? 但如果有人中途做了手腳? 沒來由的,庭毅馬上想起了原西院的那位。他心里一個咯噔,頓時寒氣冒頭。愈想愈是驚怒,愈想愈是懊悔。 是他疏忽了! 由于那補湯之前都是老夫人親自送過來,故而他從未有查驗過。直到這幾天,老夫人憂思過度生了病,才指派了小廝來送湯。而他卻一時大意,沒想過要驗一驗那湯! 如今看來,那湯甚為可疑! 師錦鳳! 庭毅死死的抿住了嘴。 此刻,他心中悲憤不能自已,而心中悔痛更是無以言表。 他的爺其實根本不愿喝那補湯。是他因聽老太醫所言,說他的爺心神耗損,神思有虧致氣結不暢??蛇m當進補一些溫中下氣的滋補的湯。于是他告知了老夫人,于是他每每苦勸他的爺喝湯。 何曾料想!真真最毒婦人心矣!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爺每次喝的并不多。然轉念一想,喝得不多,卻讓爺變作了這等模樣??梢娔菧飺诫s的“東西”有多么歹毒! 庭毅不敢再耽擱,給他的爺穿好衣服,束好了發,牽著他就走。只急急趕到老太醫府上,卻驚見府門前掛起了白孝,而府內哭聲陣陣,府中出入的下人皆披麻戴孝,一臉哀戚。 庭毅情知不好,一問果是老太醫出了事。昨傍晚老太醫應熟人之邀出診,回府途中不幸出了意外。所乘馬車遇上驚馬被當場撞翻,重擊之下老太醫磕到了頭,即刻昏迷不醒。弟子們緊急施救了大半個晚上,卻終回天乏術。老太醫年事已高,傷得又重,沒能熬過來已于今晨故去! 老太醫一生仁德,卻死于非命。庭毅亦大感難過。再看看他的爺木雕泥塑一般呆然怔愣,于眼前一切無動于衷。他不禁悲從中來傷痛難抑,心思沉重至極! 顧不得給老太醫吊唁,他馬不停蹄牽著韓奕羨往回趕。老太醫不能看診了,他想著去請妙和堂的王大夫。因妙和堂離府不遠,兼之,不比老太醫府上。庭毅不想讓更多的人知曉他的爺患了心疾。是以,現下他要將王大夫請去府里為爺看診。 走到半途,庭毅突感不妙。對危險的直覺告訴他,有人在暗里窺伺。這窺伺如此不懷好意,他已感應到一股強烈的陰暗的煞氣。庭毅登時身體緊&繃,整個人無比警覺,象一張待發的弓。 待拐彎行至巷道,有人攔住了他的馬車。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十來個黑衣人,似一陣疾風,前前后后將他團團圍住。人人手持利器,面目兇狠。圍攻陣仗之大好似天羅地網。 ※ “辦成了?” “回稟大小姐,幸不辱命!” 錦鳳露出笑容,她晃動指甲,睨眼看向嘴角流血,面上帶傷的黑衣男子漫不經心說道:“這一趟辛苦你們了!此番事成,父親定有重賞!” “奴才不敢居功!為老爺,小姐分憂是奴才們的本分!” 錦鳳慢笑問道:“薊城那老匹夫可有抓到?” “回大小姐,暫時還沒有。不過請大小姐放心,奴才已派人蹲守日夜不離,只要那姓虞的出現必然手到擒來!” 錦鳳面色一凝,頓了頓冷聲道:“記??!我要活的!” “是!奴才明白?!?/br> 錦鳳站起身走到跪在屋中央,正瑟瑟發抖的丫頭身前。 “求,求夫人開,開恩!饒了,饒了奴婢!” 丫頭不停給錦鳳磕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雖然情知今日難逃一死,只求生的本能驅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求饒。 錦鳳皺眉,不耐道:“你安心去吧!我自會厚待你的家人!” 說罷,她看一眼黑衣男子。男子自后上前拎起嚇得軟癱的丫頭,一手捂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入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