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邪門?什么意思?”夏樵問。 “你們最近沒看地方論壇么?” 聞時看向夏樵,夏樵一臉慚愧:“呃……看得少?!?/br> 司機笑起來,解圍道:“也是,地方消息看得都不多。我們是因為開車太悶了,沒事就聽廣播,所以知道得多一點?!?/br> 她也沒賣關子,趁著路上沒事,給聞時他們講了起來:“往西屏園那邊去有條必經的路,叫望泉路。以前有外地的開發商過來,看那邊地段還不錯,想弄個城中富人區,叫望泉公館?!?/br> “哦,這個知道。路過見過,房子挺漂亮的,就是沒什么人住,跟我們名華府還挺像?!毕拈哉f。 “那不一樣?!彼緳C笑說,“名華府是周邊規劃問題,望泉公館是沒人愿意住,你問問寧州當地的老人就知道了,都說那邊房子不好?!?/br> “聽說過?!毕拈砸桓泵靼椎臉幼?。 倒是聞時有些疑惑:“為什么不好?” 夏樵還沒開口,司機就笑了:“帥哥不是本地人吧?我們寧州方言里,王啊、望啊,都和黃是一個讀音?!?/br> 望和黃? 那望泉路不就是? 聞時:“……” 他默然片刻,說:“取名的人是個寶?!?/br> 司機哈哈笑起來:“還有更寶的呢。那邊地段挺好的,附近還有地鐵站,有些投資商就不信邪,非要把那邊弄得熱鬧起來,搞過步行街、洋房店鋪、花樣挺多的,后來都因為生意太差,不了了之了。然后前兩年吧,又來一個冤大頭,在那邊建了個綜合商場,有吃有喝有電影院那種。你猜叫什么?” 聞時:“什么?” 司機:“望泉萬古城?!?/br> 聞時:“……” 瑰寶級的,還挺宏大。 “后來熱鬧了么?”他問。 “沒有?!彼緳C哎了一聲,“斷斷續續,建到今年年初才正式竣工開業,起初還有人去湊熱鬧,后來就少了。那邊特別邪性,總有人說看見了些不該看見的東西?!?/br> “那商場到現在還沒關???”夏樵問。 “沒啊,那邊租金低,東西賣得便宜,有些現在很難找的手工店在里面,還是有人去?!?/br> “哦?!?/br> “這么聽著好像也沒什么,但說實話,開車從那邊過,是有點怵?!彼緳C師傅說,“昨天吧,我們這個微信群里有人在那邊被嚇到了,說得挺玄乎的,所以今天大家都不太愿意往那邊跑?!?/br> “怪不得?!毕拈韵肓讼胝f,“那您膽子還挺大的?!?/br> 司機無奈道:“嗨,我是習慣了,我家就住那邊附近,整天來來去去的,也不能因為這點事就不接活呀?!?/br> *** “里面不讓停車,我在這邊放你們下來?!眻A臉司機在路口靠邊停下,看著外面變大的雨,又給聞時遞了把傘:“得走一小段路呢,你們把傘拿著吧?!?/br> 夏樵默默看聞時:“那個,這怎么好意思?我們跑一下就到了?!?/br> “拿著吧?!彼緳C笑著說,“用不著不好意思,我這傘多呢?!?/br> “真不用?!毕拈赃€是不好意思拿人東西。 他正推拒著,一只瘦長白凈的手伸過來,坦然地把傘接了過去。 “謝謝?!甭剷r說。 “哎,這就對嘛!”司機笑了。 聞時先行下了車,撐開傘,催促說:“別磨蹭?!?/br> 夏樵這才急忙跟下去。 雨很大,地面都起了霧。車子拐了個彎,很快消失在霧里。 聞時收回視線,問夏樵:“西屏園在哪?” 夏樵對照著手機地圖看了一眼,之前右邊說:“這條路進去,門臉古色古香那個就是?!?/br> 這一條街都延續了望泉路的風格,幾乎全是小洋樓,謝問的西屏園在里面顯得非常特別,一眼就能認出來。 臨到進門前,夏樵試探著問:“聞哥,一會兒見到他,你打算說什么呀?” 難不成說“請問你什么時候掏錢租我們的房子”? 這好像有點莽撞,還有點尷尬。 但不說這個,該說什么呢?他們跟謝問只是一起進過籠,說生疏不至于,但也沒熟到什么份上。 夏樵不太放心聞時,總覺得以他的性格,張口就說“我餓了”也不是沒可能。 那多嚇人。 聞時果然道:“沒想,再說吧?!?/br> 夏樵很慌。 西屏園的布置像個古董文玩店,但店里只有人偶,西式的、中式的,皮影、木偶、陶人應有盡有,齊齊整整碼了好幾個柜子。 一個梳著髻的小個子中年人坐在柜臺里打瞌睡,臉很福相,看不出是大爺還是大媽。 還有兩個長相很嬌俏的姑娘坐在一邊嗑瓜子聊天。 聞時進門的時候,那兩個姑娘一起轉過臉來,動作統一地說:“哎,活人?!?/br> 夏樵嚇得當場退了出去,倆姑娘又嘻嘻哈哈笑起來。 “老毛,來客人了?!眰z姑娘叫道。 那個梳著髻的中年人猛地驚醒,打著哈欠看過來??吹铰剷r的時候,他微微愣了一下。 聞時把傘收了,在門外甩了甩水,說:“這是謝問的店么?” 老毛這才回神,點頭道:“啊,對,是他的店?!?/br> “他人呢?”聞時掃了一圈。 “他人……不在?!崩厦蛄藗€磕巴。 聞時盯著他:“那他在哪?” “有事?!崩厦f。 聞時擰著眉:“他大前天明明跟我說這幾天店里有事,趕著回來坐鎮?!?/br> 老毛:“……” 老毛:“他……鎮外面去了?!?/br> 這人一看就不是說謊的材料,每說一句話,那綠豆似的眼睛就總往角落的小門瞄。 瞎子都看得出來。 聞時把傘擱在門口架子上,抬腳就往小門的方向走。 “哎,那邊是衛生間?!崩厦泵φf。 “哦,借用一下,謝謝?!甭剷r說。 剛走到門邊,聞時就聽見了里面悶悶的咳嗽聲,下一秒,那門便從里面開了,露出謝問蒼白的臉。 這里顯然不是什么衛生間,應該是個可以休息的后屋。聞時隱約能聞到里面傳來的淺淡香味,還煮了什么東西,熱得很。 謝問從里面出來,背手掩上了門。 他似乎有些冷,窩在那么熱的屋里,還長袖長褲穿得一絲不茍、嚴嚴實實。 “你怎么找人還這么兇?”謝問又咳了幾聲,問道。 “那你躲什么?”聞時朝磕磕巴巴的老毛看了一眼,皺著眉納悶道,“我又不是來要債的?!?/br> “沒躲你,就是這兩天太冷了不想出來,就交代他們誰問都說不在?!敝x問又轉頭咳了幾聲。 聞時這才發現他兩只手都帶著手套,那種薄薄的黑色綢布,一直裹到手腕,只有動作間才能看到一點腕間的皮膚,被手套對比得更加蒼白。 “我也不是算命的,哪知道你會來?!敝x問倚著門框問,“你來店里是有什么事?” 可能是離得近的緣故,即便沒閉上眼,沒看靈相。聞時依然能感覺到他身上不斷涌動的煞氣。 他冷著臉,飛快舔了一下唇角,轉頭沖夏樵一抬下巴說:“他來買娃娃?!?/br> 夏樵:“???” 我…… 夏樵木著一張臉,點了點頭說:“昂,我要買娃娃?!?/br> “順便問你房子還租不租?!甭剷r又說,“不租我們掛新的了?!?/br> 謝問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么。他靜了一秒,才點頭道:“租,周六吧,后天。后天你們能空出時間么?” 聞時算了算,也就兩天的功夫,還算快。于是轉頭看夏樵。 夏樵心說這時候又來問我了,好像我能做主似的。他硬著頭皮點了點說:“嗯,有時間?!?/br> 聞時又舔了一下唇角,感覺自己大概腦子壞了才會跑這一趟。 他本來是打著商量的意思,來找面前這位滿漢全席。誰想到店里這么多人,他反倒不方便開口了。 于是他捏了捏指骨,轉身說:“就這事,我們走了?!?/br> 夏樵順勢拿起架子上的傘,這才想起來……說好的買娃娃呢?能不能尊重一下借口。 就在他也準備走的時候,那對雙胞胎姑娘忽然指著傘說:“這是哪里來的?” “哦?!毕拈哉f,“別人給的,怎么啦?” 其中一個姑娘說:“這邊之前一直有個傳言?!?/br> 夏樵:“什么傳言?” “說下雨天往這邊來,會碰到一個很奇怪的司機,長著圓圓臉,特別熱情。然后臨下車,總會送人一把傘?!?/br> 小姑娘嗓音輕飄飄的,聽得夏樵毛骨悚然。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