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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話還沒說出口,女人的手機就響了。 陳禾沒避嫌,當著棠寧的面接了電話:“爸,我知道了,我跟懷恕在一塊兒呢?!?/br>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陳禾的笑容愈發舔蜜:“知道,改天就帶回去見您?!?/br> 后面的話棠寧沒敢繼續聽,耳朵里像是灌入了過量的海水直冒泡。 陳禾把手機遞給他:“懷恕,我爸說要跟你講幾句?!?/br> 程懷恕猶豫道:“陳政委?” 后面的話,他拿著手機去旁邊講了:“軍區那邊......” 陳禾自然地坐在了她旁邊,揚起一抹關切的笑:“小朋友,你一個人過來機場找人???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br> “不用了?!碧膶幣伦约焊惡淘俅谝粔K兒,會忍不住哭出來。 那樣很丟臉。 “下次再見面,你就要叫我嬸嬸啦?!标惡毯苁亲詠硎斓匕矒嵴f,“所以不用這么局促?!?/br> 棠寧沒搭話,她知道眼前的女兒就是李思明口中政委的女兒,還是空軍的心理輔助員,確實跟程懷恕很般配。 廣播已經在通知,說明程懷恕馬上要登機了。 他把手機還給陳禾,又很是耐心地問道:“寧寧,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棠寧搖頭搖的像撥浪鼓,他每說一句話,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直到最后,連問出那些問題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拿手背遮了下泫然欲泣的眼睛,回話說:“沒有了,我就是來看看你......” 程懷恕沒聽出來她話里的反常,沉吟著說:“叔叔要去京城了,等下次回來江城再來看你?!?/br> 下次回來又是什么時候? 棠寧努力擠出一個笑掛在唇邊:“好,小叔叔再見?!?/br> 眼見程懷恕的背影不斷拉遠,棠寧忽然從座位上起身,往前追了幾步。 “還有——” 她氣喘吁吁,嗓音沾染上哭腔:“程叔叔你要歲歲平安,百歲無憂?!?/br> 棠寧想,她總不能阻止他奔赴更合適的人。 “知道了小朋友?!背虘阉λ龘]了下手,轉身湮沒在茫茫人海。 在她這個年紀,暗戀的種子埋下,卻沒有長成參天大樹。 而是像是夏日的雷暴雨,從她的世界里走了一遭,花殘葉落,什么都蕩然無存了。 棠寧撐著那把傘站在機場外,接著緩緩蹲下,放聲哭了會兒后,她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 傘面被雨聲砸的轟隆作響,她身上的連衣裙也濕透了。 從機場送她回來的司機于心不忍,主動安慰起來,又說:“姑娘,我兒子今年跟你差不多大,高三剛畢業,高考成績沒考好,就把自己關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可人生的路總要繼續走下去啊,關關難過關關過,很多年后再回頭來看,都不是個事兒?!?/br> “人這一輩子,學會放下,才是真正的放過自己?!?/br> 下車時,棠寧整理好了情緒,對司機師傅鄭重地說:“謝謝您?!?/br> 別墅里,偌大的客廳只能看到劉姨忙碌的身影。 劉姨見她要上樓,笑著問道:“寧寧,謝師宴這么快就吃完了?” 棠寧不想讓劉姨擔心,又往上走了幾個臺階,隨口說:“嗯,人太多,太鬧騰?!?/br> 她泡了個熱水澡,換下被雨打濕的連衣裙。 仿佛上個盛夏遇見程懷恕的場景就在眼前。 她記得,房間書桌鎖著的柜子里保存著一封信。 那一封信完好,上面的字娟麗清秀。 是她一筆一劃寫下的目標。 [我想成為一個能追逐榮光的人。] 現在,她的榮光也遙不可及了。 棠寧小心翼翼地又把那封信放回去,在信封上又寫了一行字。 [今天,我不要再喜歡他了。] 窗外,暴雨終于停下,一架飛機從頭頂的夜空飛過。 — 八月,錄取通知書下來,棠寧順利被京城舞蹈學院錄取。 即將要去陌生的城市開始大學生活,程旭和蘇茴都來機場送她。 尤其是蘇茴,抱著她哭了半天:“你這孩子,mama肯定不希望你大學離家那么遠,但不能阻止你去更好的學校完成自己的夢想?!?/br> 棠寧拍著她的背,無奈道:“知道了媽,別擔心?!?/br> 程旭幫忙拿著她的行李箱,還是吊兒郎當的老樣子:“寧寧,別忘了哥哥,哥哥有空就去你學??茨??!?/br> 跟兩人分別后,棠寧回過頭看了眼,外面陽光正盛,碧空如洗。 說來也可能是命,她在京城舞蹈學院念了四年大學,卻一次都沒碰見過程懷恕。 剛入學軍訓時,她從食堂出來,無意中瞥見了一個穿軍裝跟程懷恕很像的男人。 但到底不是他。 沒忍住追了兩步后,棠寧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啊,也該學會放下了。 那四年的時光度過的肆意又漫長。 棠寧參加了不少全國性有名的舞蹈比賽,還得了古典舞的獎項。 在室友都跟男朋友煲電話粥時,她還是選擇孤身一人,樂得自在。 所以舞蹈學院里面,棠寧不知道怎么就多了個“冰山美人”的稱號,還有人打賭誰能追上她,就直接請掉大學接下來的飯錢。 當然,他們迎來的只有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