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他過分陰陽怪氣[穿書]、大家閨秀、炮灰真千金帶的球重生了、鵝子,等mama捧你!、帶著御膳房穿六零、忠犬圖卡(此傾向作者的自留地)、有染(H)、女巫安娜(NPH)、【名柯乙女向】斯德哥爾摩情人、下城 (唐人街)
他揮手正要表示不見,話到嘴邊,不知怎地卻拐了個彎:“讓他進來吧!”事已至此,他倒要聽聽,這個李藥師還能有什么話說! 空蕩蕩的堂屋里,很快就響起了李靖低沉而清晰的聲音:“下官恭喜將軍收復鄠縣?!?/br> 陰世師瞪著數日未見的李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居然已狂悖到這個地步,求見就是為了這么當面嘲諷自己? 他的脾氣自來還算溫和,此時卻是一股怒火直沖頭頂:“李郡丞,有話直說!” 李靖不慌不忙地直起了身子,看著陰世師坦然道:“將軍息怒,下官并無冒犯之意,只是這領軍剿匪,原非將軍之責,如今將軍既然已收復鄠縣,自當繼續守衛長安,至于追剿余匪之事,按理應該交給屈突將軍?!?/br> 交給屈突通?陰世師怔了怔,隱隱間明白了李靖的意思,屈突通和他一樣留守長安,卻兼任著關內討捕大使,這幾年來也一直在率兵四處剿滅匪盜,平心而論,他麾下的兵卒身經百戰,遠比長安府軍驍勇強盛,剿匪也的確是屈突通的分內之事,可是……他想了想還是猶豫道:“可這追捕李家余孽,卻是我等的職責?!?/br> 李靖垂眸嘆了口氣:“下官明白,只是李家余孽早已逃出了長安,一時難以收捕,至于是不是跟盜匪同流合污了,只怕一時還難以查明,但只要蕩平了盜匪,余孽自然也無處遁形?!?/br> 陰世師恍然大悟,李靖是說,那位橫空出世的“李三郎”是不是李家余孽,他們其實還不能斷定,畢竟李淵家的三郎早已夭折,誰知這一個又是什么來路?橫豎此人已經跟盜匪攪在一處,應該交給屈突通來處置,他的左翎衛只要守住長安就好,至于這幾次損兵折將的事……只要不繼續派兵剿匪,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千里之外的陛下又如何能知道? 眼前仿佛豁然開朗,他的臉色不由一松:“郡丞言之有理,我這就派人去河東城告知屈突將軍?!?/br> 李靖忙抱手道:“將軍,下官不才,愿為將軍走這一趟!” 陰世師笑容頓時一凝,靜默片刻后方才重新舒展開來:“郡丞說笑了,郡丞遠道而來,又并非長安屬官,這種事情,如何能麻煩你?”見李靖抬頭還想分辨,他笑微微地加重了聲音:“天色不早了,我這邊還有許多雜務要處置,郡丞若是沒有別的要緊事情,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br> 李靖微微閉目,在心里一聲長嘆,也只能禮數周到地欠身告退。 看著李靖的背影消失在堂外的臺階之下,陰世師的笑容里帶上了幾分嘲諷,他就說呢,李藥師今日為何這般主動為他排憂解難,原來是認定自己對付不了李三娘,要借自己的手另投高明!若是換一個人,自己倒也不妨成全,可惜李靖已經知道太多內情,又是個喜歡告密的,自己怎能再放他離開! 邁步走下堂屋的臺階,李靖也嘲諷地笑了起來:是他癡心妄想了,陰世師雖然號稱寬厚,卻到底還是忌憚了他! 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此時紅日正在西墜,暮色尚未降臨,京兆府的院子里依舊是人來人往,只是所有的人都是腳步匆匆,仿佛根本就沒有瞧見李靖。他臉上淡淡的嘲諷也漸漸變成了苦澀。 今日聽說府軍再次潰敗,他就知道,這支隊伍已經徹底指望不上了,但李淵已經舉兵,他們若不盡快剿滅這幫盜匪,待到李淵揮師南下,兩邊里應外合,他們這些人又能拿什么來守住長安? 待到城破之日,別人也就罷了,他和陰世師,卻都是沒有什么活路的。因此,他在來之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要說服陰世師,他寧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先滅掉這心腹之患!沒想到,陰世師卻根本不給他機會…… 如今,他也只能指望屈突通能剿滅那位“李三郎”了。聽聞這位將軍手段鐵血,對盜匪們尤其冷酷;聽聞他曾用上萬顆人頭筑成京觀,震住了關中群盜。那座京觀如今大約已化成了白骨之丘,在那上面,想必很快就會有新的人頭了—— 不是“李三郎”的,就是他們自己的! ※※※※※※※※※※※※※※※※※※※※ 陰世師的女兒,后來嫁給了李世民,是四妃之一,但李世民似乎不怎么寵愛這位仇人之女。 李淵和李世民還是很有心胸的,李淵沒殺屈突通,李世民在法場上救了李靖(李淵應該是真的想殺他),就是對陰世師,也只是殺了他完事,沒再追究他的家人;讓李世民娶陰世師的女兒,估計也是為了安撫人心。 感謝在2020-06-09 02:03:22~2020-06-11 15:32: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坐看云起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劇毒淑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a米 20瓶;大酸李子、山黛 10瓶;小妖混混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6章 酒不醉人 夜色如墨, 將無邊的竹海浸潤成了一片隨風起伏的黑色波濤, 不過在竹海深處,無數支烈烈燃燒的火把卻徹底燒穿了這濃黑的夜色,燒出了一片通明透亮的天地;比火光更熱烈的, 則是那滿屋的歡聲笑語—— 司竹園的慶功宴開席了! 這山寨的廳堂原本就建得高大敞亮,此時更是門窗盡開, 燈火輝煌。堂屋里并沒有按著人頭各設席案, 而是直接擺了一張極長的大案, 上頭早已擺滿了各色冷盤熱菜, 果子酒水;長案邊放著一張張的條凳,無論是司竹園的大小頭領, 還是各大山寨的當家, 都親親熱熱地圍坐在一起,喝酒吃rou,比尋常宴席更熱鬧了十倍。 向老四自來最藏不住話,幾杯酒下肚, 便忍不住拍著案幾對另一頭的凌云笑道:“三郎,今日這一仗打得真真是痛快, 我向老四心服口服, 日后的仗,三郎你說怎么打,我便怎么打, 絕不再多放半個屁!” 眾人轟然大笑, 心里卻頗有些感同身受。 說起來, 今日這一仗并不是他們幾個山寨第一次跟司竹園一道出兵,但馳援山莊也好,攻打鄠縣也好,風險都不算太大,也不用他們派出多少人馬;而這一回,司竹園卻要向他們借用騎兵。當得知凌云是想率領他們沖殺長安府軍時,大家心里都有些打鼓,向老四更是直接嚷嚷了出來—— 他們的騎兵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千,怎么能去追殺兩萬人的隊伍?要知道,以前他們跟官兵打仗都是以人多取勝,有時人數多上幾倍也未必能贏,更別說去以少敵多了!再說那地方還選在長安城外,他們若不能一口氣將這兩萬人馬徹底擊潰,等對方的援軍一到,他們這些人還不夠人家一口吞呢! 聽到他這么嚷嚷,大家自是跟著紛紛質疑,凌云卻回答說,她有司竹園的兩千騎兵其實已是足夠,其余山寨隨意就好。 見她如此輕描淡寫,眾人更拿不定主意了,丘家兄弟最后還是出了五百騎兵,向家卻留了個心眼,只派了兩百多騎,跟李家差不多,不過向老四還是表示說,他愿意沖鋒在前;誰知這一番沖鋒之后,他便徹底變了態度,恨不能時時跟在凌云身后向她討刀法、表忠心,如今也不過是又當眾說了一遍而已。 向老四的兄長向善思也是個粗豪漢子,聞言便笑罵道:“你要放屁到外頭放去,莫要薰著了大伙兒!” 向老四嘿嘿一笑,向著凌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杯子:“三郎莫惱,我向老四是個粗人,之前見三郎會用計策,還覺得三郎心眼太多,今日跟著你沖鋒陷陣了這一回,我才知道,三郎當真是響當當的好漢!阿兄跟我說好了,日后我們都聽三郎你的,你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我們兄弟就好!” 向善思也站了起來:“老四說得不錯,向家寨日后就聽三郎差遣了!” 另一邊的丘師利、丘行恭兄弟早已表達過投效之心,今日一戰更讓他們認定了這條路,此時自是跟著起身端杯。李仲文父子相視一眼,也都站了起來。他心里其實已反復思量了許久。他自己出身大族,之所以舉起義旗,自然是有一番雄心壯志的,但如今看來,這“桃李子”的“李”字,難不成會應在這位李三郎身上?此時看見眾人歸心,他心里也是愈發不自在,面上卻還得笑得歡喜從容:“正是,我等日后愿聽三郎調遣?!?/br> 何潘仁就坐在凌云身邊,聞言也笑吟吟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卻并沒有開口,只是向凌云微微晃了晃杯子。 凌云看了他一眼,這才舉杯答道:“多謝諸位盛情,在下愿與各位并肩作戰!” 眾人轟然響應,各自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向老四喝完還砸吧了一聲:“何總管是從哪里弄來的好酒?怪香的,也有勁,我也想去弄些!” 何潘仁笑道:“這是何某自己釀的,埋了三年,今日正好拿來為大伙兒慶功,向兄弟若是喜歡,回頭我再送你一壇!” 向老四大喜過望,連聲道謝;丘師利便笑道:“總管可不能厚此薄彼?!北娙艘魂嚻鸷?,到底讓何潘仁答應了每個山寨都送一壇才罷休,隨即便推杯換盞,越喝越是歡喜。 唯有凌云笑微微地瞧著大伙兒,沒有再開過口。李仲文一直暗暗打量著她,見她不再喝酒,臉上也慢慢透出了紅暈,心里便是一動,想了想起身笑道:“今日難得有這般好酒,仲文就借花獻佛,再敬三郎一杯吧!” 凌云并不打算多喝,客客氣氣地抱手回道:“不敢當,小侄已不能再喝,還望族叔見諒?!?/br> 李仲文笑得更是開懷:“這是什么話,三郎如此英雄,豈有不能喝酒的道理?今日難得高興,正該多喝幾杯才是!”說完便轉頭沖眾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此時大家都已喝得興高采烈,自是紛紛點頭,向老四叫得尤其響亮:“正是正是,三郎今日正該跟我們兄弟多喝幾杯!” 何潘仁眉頭一挑正要說話,凌云已按住了他的手背,自己站起身來:“不能陪諸位盡興,是我的不是,我愿舞劍一曲,為諸位助興,也權當是我的賠罪!” 這大堂占地極寬,除了長案之外,還頗有一大片空地,凌云隨手借了一柄寶劍,氣定神閑地站了空地當中。何潘仁看著自己的手背低眉一笑,也起身來到廳堂里的圓鼓跟前,拿起鼓槌“咚咚”擊了兩下。 凌云并沒有擺出什么起勢,聽到鼓聲,卻是飛身而起,劍光如電,直取不遠處的燭臺,劍光閃動處,燭臺上的三根蠟燭都攔腰而斷,又被高高地拋了起來。凌云隨手幾劍劃過,那三根蠟燭轉眼間便成了六根、十二根、二十四根……碎蠟如雪,紛紛落下,而凌云長劍停處,劍身上還穩穩地落著三截短短的蠟頭,連火苗都不曾熄滅。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此時才回過神來,齊聲喝彩,叫好之聲幾乎沒沖破屋頂。 凌云抱手一笑,走回了自己的坐處。李仲文心里又是驚駭又是不甘,他看凌云的模樣多半是不能喝酒的,因此才想灌她幾杯,若能讓她醉酒露丑,自然是好的;她若堅持不喝,掃了大家的興致,那就更好不過;沒想到她會舞劍賠罪,露了這么一手,如今怎么都不能說她不給大家面子了。 他心里暗惱,點頭笑道:“三郎身手當真了得,我等佩服之至,只是這飲酒之事,三郎還是該慢慢練起來,就算醉上一場又如何,咱們又不是婦道人家,難不成還怕……” 何潘仁也已走了回來,不等李仲文說完,便截住了他的話頭:“原來李叔是想醉上一飲,這有何難,來人,拿碗上酒!” 伺候酒席的下人忙拿來了兩個海碗,將酒一一倒滿,何潘仁拿起碗一口氣喝了下去,李仲文自然只能奉陪,眾人又是一陣鼓噪喝彩,紛紛地換了大碗,氣氛也愈發熱烈起來。 何潘仁釀的這酒入口香滑,后勁卻是極足,這般喝法,沒過多久,人人都露出了幾分酒意,自然也更加無所顧忌,有人猜拳行令,吆三喝四,有人打起了酒嗝,也有人哭哭笑笑,又唱起了小曲,向老四大概是喝得熱了,一把拽開衣裳,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脯…… 這樣的酒氣熏天,這樣的熱鬧場面,凌云漸漸有些吃不消了,索性乘人不留意,起身離開了屋子。 廳堂后面是一處寬闊的露臺,露臺盡頭有一道回廊,回廊外便是一望無垠的竹海。凌云獨自站在回廊的欄桿邊,夜風迎面吹來,也帶來了竹林里特有的清香和濤聲。她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整個人從里到外總算漸漸地清爽了起來。 身后再次響起了那熟悉的腳步聲,她一轉頭,看見何潘仁已悠然走了過來,手里還拎著一個眼熟的酒葫。 不等她開口詢問,何潘仁已笑道:“李仲文已經出溜到案幾底下去了,大家都在忙著往外拽他,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這酒么,還是到外頭來喝更有滋味?!彼鲱^喝了一口酒,又沖凌云晃了晃酒葫:“阿云,你不愛喝酒,要不要我去弄些飲子過來?” 話沒說完,他手上突然一輕,卻是凌云抬手將酒葫搶到手中,二話不說便直接喝了一大口。喝完她才看向何潘仁,神色竟是少有的生動,眉目之間分明都在表示:誰說我不愛喝酒的? 何潘仁怔了怔,笑容從唇角一點點地綻放開來:“阿云?” 他的目光和笑容都明亮得近乎灼熱,凌云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脫口解釋道:“我只是不愛跟不相干的人喝?!?/br> 何潘仁天生酒量極好,心思又敏捷,從來只有他灌醉別人的份,他自己卻很少上頭,然而此刻聽到這句話,他只覺得整個人都仿佛都已飄了起來。眼前這片黑沉沉的竹海,便是世間最好的風景。 ※※※※※※※※※※※※※※※※※※※※ 感謝在2020-06-11 15:32:13~2020-06-13 03:5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坐看云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好吃懶做雅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7章 恩義難全 夜色越來越深, 宴席卻依舊在繼續;美酒佳肴依舊如流水般被端了上來, 喧嘩笑鬧也依舊是一波高似一波。在這樣的歡騰中,幾乎沒人留意到, 在廳外清幽的回廊上,也有兩個人靜靜地喝著酒,偶然間幾句低語, 轉眼間便融進了這令人沉醉的夜色之中。 直到大廳里的歡笑聲漸漸散去,夜風也帶上了露水的清涼,那兩道身影才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回廊上,只有幾個同樣空蕩蕩的酒葫,仿佛在見證著某些甜蜜, 某些惆悵。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悄悄地走了過來, 低頭看著滾落在地的空葫,良久之后,沉沉地嘆了口氣。 夜晚很快過去,晨光漸漸變得清明, 山寨內外依然是靜悄悄的,宿醉的人們顯然還在酣睡,那些沒有喝醉的尋常士卒, 也被大戰前的忙碌和大戰后的歡慶鬧得精疲力盡, 總要飽飽地睡上一覺才好。 凌云卻在第一縷陽光照上窗紗時便醒了過來。她昨夜喝的其實并未過量, 但那股醺然之意卻仿佛猶在心頭。她難得的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這才一躍而起,快手快腳地洗漱一番,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人早已來回走了好幾圈,聽到開門聲忙轉過身來。 凌云早已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只道是小七早起了,抬眼看到這張面孔,她不由得怔了一下:“三寶?”他不是在忙著安置那些降兵么?怎么會大清早的等在這里?“可是降兵有變?” 馬三寶顯然沒有睡好,眼下都是青痕,神情也頗為沉重。聽到這一問,他忙抱手答道:“娘子不必擔憂,降兵那邊一切順利,尤其是到了外寨之后,他們瞧見了之前娘子收下的那些殘兵敗將,聽聞這里吃穿用度比軍營還強些,傷病也都給醫治,心里就更無憂慮了。我聽他們私下都在議論,說橫豎都是打仗,為何不給自己找個能保命的地方?那些敗兵里原先還有暗地里想回長安的,聽聞這一仗的結果,也都死了心。 “如今那一萬多人都已安穩了下來,陶大郎他們各自領了一營人馬,過兩日便可以開始cao練了?!?/br> 凌云松了口氣:“那也是你安撫有方?!碑吘谷龑毟S柴紹多年,交游廣闊,很多府兵都見過他,認識他,由他出面來安撫這些人,自是事半功倍。 三寶的臉色愈發復雜,沉默了一下才道:“小的是沾了大郎的光?!闭f完這句,他咬了咬牙,再次抱手行禮:“娘子,大郎當初讓小人留在長安,是因為擔心娘子無人使喚,如今娘子已有了得力幫手,小人能做的都已做了,留在這里也是無益,特來跟娘子辭行?!?/br> 他是來辭行的?凌云好不意外,上下看了看三寶,卻見他低頭看著地面,臉色僵硬無比,心頭忽地閃過一絲明悟:“我明白了?!?/br> 三寶猛地抬起了頭,看到凌云了然的眼神,心里一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能明白也好,自己為什么要走?還不是因為她和那何潘仁越走越近,尤其是昨夜,自己匆匆趕回,本是想報個喜訊,誰知卻瞧見他們躲在一旁喁喁私語,還喝了那么多的酒……這樣下去,他再不離開,日后又該如何向大郎交代?若非如此,他也舍不得這剛剛打開的大好局面,舍不得那些并肩作戰的同袍和信任自己的府兵兄弟! 想到這里,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娘子,小人或許是多心了……” 凌云輕輕打斷了他:“你沒有多心,我的確心有所屬,待得戰事平定,自會給所有的人一個交代?!?/br> 三寶呆呆地看著凌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子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嗎?她居然承認自己喜歡上了一個胡商,聽這口氣,日后居然還想告知天下? 然而凌云就這么坦坦蕩蕩地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清明,語氣平靜,仿佛她說的不過天底下最順理成章的事。他滿心的愕然也終究化為了沮喪和憋悶:“既然如此,小人畢竟是柴家奴仆,恩義不能兩全,也只能告辭離開,還望娘子成全?!?/br> 凌云微微搖了搖頭:“三寶,你覺得你是柴家奴仆,我卻覺得你更是我的同袍;你覺得我還是柴家主母,我卻覺得我只是我自己。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我只想將這個世道早點燒個干凈,我原以為,你也是這么想的?!?/br> 三寶心頭一震,脫口道:“我自然是這么想的!”他身為下人,見過的慘劇,聽過的哭訴,其實比娘子郎君們更多得多,他當然想改變這個讓人活不下去的混賬世道,他更想建立一番功業,“我只是……”他只是不能接受娘子的做法而已! 凌云索性替他說了出來:“你只是覺得我不守婦道,對不住你家大郎?!?/br> 三寶忙不迭地搖頭:“不,小人不敢這么想。小人知道,是我家大郎對不住娘子,是他誤會了娘子,要跟娘子和離;只是小人更知道,郎君心里其實還放不下娘子,不然也不會決定獨自去河東報信,又讓小人回來聽從娘子使喚了!娘子的事,小人原是不該置喙,只是小人今日還是想斗膽說一句,娘子,您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