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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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嬤嬤目不轉睛地看著凌云,目光沉重得仿佛融進了千言萬語,開口時,聲音卻是輕飄飄的仿佛已不剩一絲氣力:“娘子不必如此,嬤嬤不是要逼你,只是你能不能再給嬤嬤一點時間?讓嬤嬤把事情都辦好了,你再下決斷,成不成?”至少等她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了,等到她已盡過一切努力…… 凌云心頭微震,不知為何還有些隱隱不安,但對著這雙已經因為歲月而微微渾濁的,滿是懇求的眼眸,她終究只能點了點頭:“好?!?/br> 第262章 處心積慮 大業十三年的這個端午節, 柴家過得熱鬧又平靜。 熱鬧, 是因為人來人往——柴家的主母,那位在城外莊園里整整養了兩年病的李三娘,端午前夕終于悄然回府了;隨之而來的, 是柴家和李家的各路親朋好友。在等待和揣測了兩年之后,所有的人仿佛都迫不及待地要來走動一番, 勸說幾句;柴家自然也就變得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平靜, 則是因為安然無事——兩年前, 隨著李三娘、莫姨娘和小環先后離府, 這座府邸從暗潮洶涌驟然變成了平平淡淡, 冷冷清清,如今李三娘回府了,誰知會有什么變化呢?然而幾天過去了, 除了府里多了些客人, 下人們多了些賞錢,一切都是照舊, 竟是半點波瀾都沒有起過。 所有的人都如釋重負, 所有的人都歡欣鼓舞…… 除了,凌云。 她這次回來,原是想為師傅的出行多做些準備,順便再提前安排一下將來徹底離府的事宜,誰知消息竟會迅速傳開。面對著紛至沓來的親友, 面對著他們的關懷和期待, 猝不及防之下, 她也不好多加解釋,只能聽任這些安慰鼓勵如同砂石般一層層地壓在了她的肩頭…… 而這一刻,當她站在黃昏的荷花池邊,轉頭看到從花木間緩緩走出的秦娘時,心頭更是莫名地往下沉了沉。 秦娘顯然已是快要臨盆了,身形臃腫得驚人,面孔也有些浮腫暗沉,往日姿色最多只剩三分,唯有一雙眸子依然靈動,此刻看著凌云還未開口,里頭便已自有千言萬語。 凌云被看得幾乎打了個寒顫,眼見她動作艱難地要向自己行禮,忙警惕地抬手攔住了她,看看她前后左右并無異樣,這才問道:“你有事找我?” 秦娘微微喘息著露出了笑臉:“娘子果然快人快語,也不枉奴婢等了您這么些天?!?/br> 這話實在不大對勁,凌云心里更是警惕。對于這位秦娘,她的感觀其實一直都十分復雜。當初那么多事都是因她而起,說不計較,她似乎做不到,但真去計較,又沒什么意思。矛盾之下,她寧可眼不見心不煩,就算得知秦娘有了柴紹的孩子,也沒有多問過一句,沒想到她卻處心積慮地找到了自己跟前。 她到底在打著什么主意? 秦娘大約看出了凌云的疑慮,輕輕嘆了口氣:“娘子不必多慮,奴婢其實只想請教一聲,娘子日后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柴府了?” 凌云愈發奇怪,這事如今也就是師傅和周嬤嬤知曉,就連柴紹這邊她都還沒來得及挑破,這秦娘……“你是從哪里聽到的消息?” 秦娘聽到凌云的反問便有些失色,片刻后才聲音干澀地答道:“奴婢其實只是猜測而已,看來竟不是奴婢多慮了?!?/br> 她的失落悲哀簡直能從眉梢眼角溢將出來,凌云簡直是一頭霧水,但之前瞧見秦娘時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卻不知為何也愈發清晰了。 好在秦娘似乎并不準備賣關子,悵然說完那句話便收斂了心神,看著凌云道:“娘子恕罪,既然娘子有這般打算,那奴婢斗膽,還請娘子為我指點……” 她話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秦娘姊姊,你怎么到這里來了,讓婢子好找!” 隨著這驚叫聲,一個小婢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突然瞧見凌云,更是大驚失色,一面彎腰行禮,一面便沖到秦娘跟前挽住了她的胳膊:“秦娘姊姊,天色不早了,這水邊風大濕重,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br> 秦娘卻是毫不猶豫地抽回了手:“對不住,我既然見到了娘子,自然要把話說完?!?/br> 小婢子臉色窘迫得扭成了一團,低聲哀求道:“秦娘姊姊,求求你,就別為難婢子了,好不好?” 秦娘深深地看了凌云一眼,轉頭對那小婢子輕聲問道:“那你們為何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為難我?” 不等那婢子大驚失色后反應過來,她已是一口氣地說了下去:“是,當年我為自保,做錯了事,我愿意贖罪。因此,你們讓我去柴家,幫你們探探他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再看看當初的事到底是誰搗鬼,我便在等到大郎后,順水推舟地進了他家;雖然我勢單力薄,沒能把事情都查清楚,也沒能讓她們在我這里露出真面目,但我已是盡力而為了。 “后來娘子果然要嫁進柴家了,又正好趕上宇文家生事,為了名正言順地效勞于你們,我又賣身為奴,把生死都交到了你們手上。那時嬤嬤答應我說,只要娘子在柴家站穩了腳跟,清除了隱患,就可以放我離開,誰知后來又出了那么多意外,我的罪孽竟是更深了! “因此,等到娘子離開柴家時,嬤嬤讓我去好好伺候柴大郎,莫叫旁人乘虛而入,莫叫大郎忘了娘子,我依舊答應了下來。我這樣的人,原是不易有孕,沒想到竟出了意外。我也想過這孩子能不能留下,嬤嬤卻說,這樣也好,等我生下這孩子,交給娘子教養,我欠李家的,便一筆勾銷,她會還我一個自由身。 “從那時起,我便盼著娘子歸來,盼著將這孩子交給你們,這是我最好的結果,也是這孩子最好的結果。我還一直珍藏著三郎當初托我轉交給大郎的東西,原是想著拿來指證那兩位的,結果卻在這次派上了用場,我想著,只要讓大郎在合適的時機看見,他定然會愧疚,會心疼,娘子也能回來得更加順理成章…… “我已經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可等娘子真的回來了,情況卻好像并不大好。嬤嬤憂心忡忡,似乎還故意放出了風聲,招來了各路親朋好友,我覺得不對,問她什么時辰能去給娘子請安,她卻只讓我好好養胎,還讓兩個婢子日夜守著我。我這才知道,事情大概又變了?!?/br> “我若是沒猜錯,嬤嬤如今是想用我腹中的孩子留下娘子吧?在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比我這個奉命去伺候大郎的人難產而死,卻留下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更能讓娘子心生不忍,難以撒手不管的? “其實這個結果,我早就該想到了,像我這樣的卑微之人,又背負了這樣的罪孽,落到這般下場,不過是遲早的事,而我以前居然還以為我可以償還這些虧欠,可以換回自由之身,真真是太過癡心妄想了!” 說到這里,她終于再次看向了凌云,那張浮腫的臉上,笑容竟是異樣的凄涼而嫵媚,讓人瞬間就忘記了她此刻的皮囊,看見的,只有那風月無邊的十丈紅塵,以及紅塵之下那無邊無際的荒涼。 凌云已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之前那些隱約的疑惑,那些奇怪的巧合,以及那些不明所以的話語,在這一刻,終于穿成了一根無比清晰的線索——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母親的苦心安排,原來她從來都沒想過要放過那些虧欠他們的人,她早已埋下棋子,布好后手,她要那些人都付出代價,并以此保障自己這個沒用的女兒,日后能過得安穩無憂! 原來這就是嬤嬤所說的,她“該做的事”,原來自己差點就…… 凌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上當然也曾沾滿鮮血,但那絕不能來自于無力反抗的婦孺! 抬頭看著秦娘,她微微吸了口氣,才壓下了那滿心如沸如炙的洶涌情緒:“你不必激我,我既已知道此事,便絕不會讓你送命。你回去吧,我會給你一個結果!” 秦娘怔了怔,隨即便垂眸斂首,輕聲道:“多謝娘子開恩。奴婢告退?!?/br> 一旁的小婢子早就傻了眼,再聽到凌云的話,滿臉都是哭都哭不出來的絕望。見秦娘緩緩轉身要往回走,她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看看凌云,又看看秦娘,顯然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凌云也不想難為她,隨口吩咐道:“你先扶秦娘回去,再去告訴周嬤嬤,今日是我找到秦娘問話的,如今我已知道前因后果,讓她立刻來這里見我!” 那婢子一聽這話便反應了過來,忙紅著眼道了幾聲多謝,轉身扶著秦娘慢慢走遠了。 從背后看去,秦娘的身形并不算粗壯,腳步卻愈顯艱難遲緩。凌云默默地看了許久,直到花木遮住了那個背影,才轉身看向了眼前的荷塘。 五月的荷葉亭亭如蓋,晚風吹過,清香撲鼻,這原是這幾日里最能讓凌云放松心神的景色,但此刻她卻再也無法感到一絲輕松,只有無邊的憤怒在她的心底里越燒越烈,那是對母親的從未改變的強勢,對周嬤嬤自作主張的冷酷,更是對自己的無能與笨拙…… 身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她霍然轉身,瞧見的卻并不是周嬤嬤,而是悶頭跑過來的柴青。 抬頭瞧見凌云,他也怔了一下,隨即便幾步沖了上來,那張一貫嬉皮笑臉的黑瘦面孔上竟滿是說不出的惶然:“阿嫂,阿嫂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柴家的兒郎,我是不是……其實是外頭的野種?” 第263章 感同身受 天色還沒有黑, 柴青的院子卻已燈火通明, 只是四下都空蕩蕩的,透著一股異樣的清冷和凌亂。 這幾天柴青一直在莊園陪著莫姨娘,今日黃昏前才匆匆趕回家中,此刻, 他的幾件行李依然隨意放在地上, 顯然根本沒來得及收拾。院子里看不到下人們的身影, 只有正房門廊的角落里, 還縮著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人。 那是個身材瘦小的漢子,穿著件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短褂,臉上應該還曾蒙著塊同樣灰撲撲的帕子, 如今帕子已被扯下,半掉不掉地掛在他的脖頸上。大概是聽到凌云和柴青的腳步聲, 他掙扎著抬頭看了過來。廊下的燈光, 正好照亮了那張黑黢黢的面孔。 凌云剎那間便徹底明白過來了——這個人看上去幾乎就是一個年長而困頓的柴青, 一樣的黑瘦模樣,一樣的緊湊眉眼,就連緊張時看人的的神色, 都有說不出的相似。 不知為什么,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的, 是小環說過的幾句話:她曾在柴府附近見到過一個人, 頓時就起了疑心…… 是啊, 看到這樣的一張臉, 誰能不起疑心呢? 那人大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忙不迭地低頭聳肩,把自己努力縮成了一團,嘴里嘟囔道:“娘子恕罪,郎君恕罪,小的是來長安探親,因無處可去,瞧見這院子沒人,才起了糊涂心思,想偷偷住上幾晚,并沒有別的不軌之心。還請兩位貴人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這次,小的再也不敢了?!?/br> “小的會立刻離開長安,再也不會回來,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他的聲音嘶啞而急迫,說的話卻仿佛別有深意。凌云不由得轉頭看了看柴青,卻見他也在呆呆地看著這漢子,之前那滿臉的惶然無措,此時都漸漸變成了一種空茫。大概察覺到了凌云的視線,他扯了扯嘴角,低聲道:“我是一回來就發現屋里有人窺視,伸手把他抓出來捆上了,后來……” 后來他扯下了那張帕子,看到了那張臉。那時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大概是在做夢,不然怎么能在別人身上看到這樣一張臉?隨即他才發覺不對,等到回頭看見下人們驚恐猜疑的模樣,他才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墜入了夢中,而是要從一個漫長的夢里醒過來了。 那時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師傅,師傅說過的,她的族人曾傳言她是外頭的野種,她也曾懷疑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兒……師傅也是遇到了這樣的事嗎?還是這些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師傅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因此,他悶頭便沖了出去,他想找到師傅,好好問一問她。誰知還沒找到師傅,就先在花園里遇見了阿嫂。如今,阿嫂什么都看見了,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嗎? 轉頭看著凌云,他的悲傷、迷茫和渴望幾乎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凌云只覺得頭皮一麻,心口仿佛都被墜了下去。說起來,這件事的真相還是她挖掘出來的,她也早就知道,這個真相遲早得告訴柴青,但真的面對著這一刻了,她才發現,要說出的每個字竟然是那么沉重。 她幾乎是咬了咬牙才能再次開口:“二郎,這件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你的確……” 她的這句話還沒說完,身后就驟然響起了柴紹急切的聲音:“三娘!” 他不知何時已進了院子,此時一陣風般大步走了進來,目光直直地盯在那漢子的身上,神色里分明帶著幾分寒意。 凌云知道他定然是得知消息趕了過來,只是這態度……想了想,她還是問道:“柴大哥,你來說?” 柴紹神色復雜地看著她點了點頭,隨即才看向了柴青:“二郎,這個人若是對你說了什么,你一個字都不要信!這世上原是無奇不有,不相干的人容貌生得相似也算不得什么怪事。此人不過是個江湖騙子,不知在哪里見到過你,就想仗著這巧合來占柴家便宜,之前就被我們打發走過,沒想到如今竟然又找了過來,還直接找到了你頭上!” 柴青迷茫地眨了眨眼,阿兄這話是什么意思?這個人,是騙子;這件事,是巧合?“可是阿兄,他,他沒說什么?!?/br> 柴紹心里一緊,面上卻是笑得毫不在意:“他對你自然什么都不會說,這樣你才會更加疑心??赡銊e忘了,你和小魚姑娘長得也有相似之處吧?在外頭大家是不是都以為你們是親生姐弟?可那又如何?你們還不是毫無關系!” 柴青微微張開了嘴,卻不知該說什么了,他轉頭看了看屋角那漢子,又看了看柴紹,心里原本堅信不疑的東西不覺間已轟然倒了一半。 那漢子也有些驚訝,隨即便連連點頭:“柴大郎饒命,我是最近實在沒米下鍋,這才豬油蒙了心,想弄點錢來花花,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大郎放心,我日后也絕不敢再來打擾貴府,只望大郎開恩,能再饒了我這一回?!?/br> 柴青心里愈發動搖,隱隱間只希望這一切當真就是如此,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柴紹瞧著那漢子冷笑了一聲,又對柴青皺眉道:“你還不信我的話?你就算信不過我這個兄長,難道還能信不過你的姨娘?你這么疑神疑鬼的,要把你姨娘置于何地?” 柴青啞口無言,想了片刻,還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凌云:“阿嫂,你剛才說,我的確是什么?” 凌云聽到柴紹的話,一顆心早已沉了下去,此時再對著柴青,心里自是更加不是滋味。那邊柴紹忙對著凌云微微搖頭,目光之中,盡是懇求,嘴里卻依舊笑道:“二郎,你問你阿嫂作甚?她也只是聽我提過兩句,并不知曉這些內情,所以只能告訴你,你的確是我柴家兒郎。這等事情,難道你覺得阿兄我會騙你?” 柴青摸摸后腦,終于笑了起來:“阿兄千萬莫要這么說,是我一時想岔了?!?/br> 柴紹心里總算松了口氣,但瞧著凌云默然不語的模樣,到底還是有些不踏實,念頭一轉便笑道:“對了三娘,適才我過來時,瞧見周嬤嬤似乎在急著找你,你是不是有事吩咐她?” 周嬤嬤在找自己?凌云點了點頭,是了,她正準備告訴這位嬤嬤,自己不需要她繼續幫著母親為自己步步為營地打算了。就算她愚笨,她無能,她注定無法討得任何人的歡心,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別人來幫她編造謊言,不要旁人來替她做出決定。 她永遠都不要再被人蒙在鼓里! 轉頭看著猶自帶著幾分迷茫,卻顯然已漸漸放下心來的柴青,她突然間只覺得滿心悲哀。 院門口又有腳步聲傳看進來,凌云轉頭便瞧見了周嬤嬤,即使在深沉的暮色里,她臉上的急切也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不用她開口,凌云就能聽出她要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母親對此是這樣的堅信不疑,就像柴紹堅信不疑,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柴青好。 因為在他們的眼里,自己和柴青都是一樣的弱者,他們幼稚,沖動,笨拙,無能,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所以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永遠在他們精心編織的謊言里,在他們的寵愛和保護里,懵懵懂懂地過下去。 凌云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笑容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柴紹和周嬤嬤的臉色頓時都有點變了。周嬤嬤忙叫了一聲:“娘子!”柴紹也輕聲叫了句:“三娘?”就連柴青都覺得有些不對,眨了眨眼遲疑道:“阿嫂?” 凌云垂眸斂住了笑意,片刻后才抬起眼眸,定定地看向了柴紹:“柴大哥,你想不想知道,咱們的這場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想知道,我們李家對你到底有多少算計,多少欺瞞?” 周嬤嬤頓時臉色大變,銳聲叫了聲:“三娘,你……你這是要做什么?你不能這么胡言亂語!大郎,大郎你別聽她的,她這幾日招待親友招待得厭煩了,恨不能早些回到莊園去,不要再應付這些勞心勞力的事,所以什么話都編排!” 柴紹原本臉色已驟然變得嚴峻,聽到周嬤嬤的話,又疑惑地放緩了神情。 凌云搖了搖頭,只覺得事情愈發嘲諷:“你也疑心我是在編排?你難道沒有發現,嬤嬤的這些話跟剛才你對二郎說的那些,有多相似?你們是不是真的覺得,只要把話說得夠漂亮夠圓滿,事情就能夠變成你們想要的那個樣子?” 柴紹終于徹底的變了臉色。柴青也在一愣之后,脫口道:“阿嫂,你是說,你是說……” 凌云看著他認認真真道:“我什么都沒說,但你應該記得師傅說過,在這世上,若有兩條路讓你猶豫不決,最好選難的那一條;其實這句話換成兩件事,兩個人,兩種說法,也是一樣。 “因為咱們心里其實知道,什么才是對的?!?/br> 轉頭看著柴紹緊繃得有些發青的面孔,她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柴大哥,咱們都做錯過事,選錯過路,如今,總該做一件對的了?!?/br> ※※※※※※※※※※※※※※※※※※※※ 現在還是十二點呀,沒有晚沒有晚,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