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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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王呆住了,也就是說,實際上自己不過是個魚餌,何潘仁這么撒手一走,是想用自己來釣出他在西域那邊的仇家,這些人之所以能拿著曹薩寶的信物來幫他“處置”何潘仁,自然是已經把那邊都收拾干凈了。自己為了保險起見,今日把最可靠的心腹都帶了出來,各自安排了任務,結果卻是讓何潘仁一網打盡,再無后患…… 看著依舊氣定神閑地站在翠竹邊上,連頭發絲都不曾亂上一根的何潘仁,他幾乎沒悶出一口血來,半晌后才慘然道:“你們……你們想把我怎樣?”他們留下自己的性命,一定還有別的用場,他……他是不會讓這些人如愿的! 何潘仁悠然嘆息了一聲,“放心,我不會把你怎樣——看在你幫我解決了心腹大患的份上,我只是想讓你死個明白……” 大天王恐懼地睜大了眼睛,不等他有更多的念頭,一抹冰涼已從他的脖頸上狠狠劃過。他瞧見竹林傾倒,大地迎面撲了過來,耳中卻還是聽到了何潘仁那帶著笑意的醇厚聲音——“不用謝?!?/br> 烈焰紅唇的美人“呸”了一聲,在大天王的尸身上擦了擦彎刀上的血跡,這才轉過身來,興致勃勃地看著何潘仁問道:“大薩寶,接下來咱們該做什么買賣了?“ 何潘仁笑了笑:“自然是招兵買馬?!?/br> 紅唇美人眨了眨眼睛:“商會里的內鬼不是都清理干凈了么?你真的不回去了,要在中原造反?這算什么好買賣?” 四天王忙解釋道:“這可未必不是好買賣,大薩寶這次在江南就掙了一大筆錢,前些日子又山西招到了一批好手,如今萬事都已準備妥當,自然該把這造反的買賣好好做起來了!” 紅唇美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是好買賣!” 四天王嘿嘿一笑,被美人這么一瞪,竟是渾身舒坦,原本木訥的面孔上都多了好幾分光彩。 何潘仁也看著遠處微笑起來。在飄飛的雪花中,他的笑容看去多少有些縹緲,語氣卻是篤定得不容置疑:“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是該好好開始了?!边@樣,等到春暖花開的那一日,等到天翻地覆的那一日,他就能開始做他生平最大的一筆買賣了。 要么贏得一切,要么輸掉一切。 為了她,他愿意,賭上他自己。 第248章 念念不忘 早春二月, 當洛陽城里的桃李已經開始爭芳吐艷,在天津橋畔漸漸開成一片云霞, 太行山上的積雪卻還沒有完全化去,漫山遍野都找不出半點綠意。放眼望去,唯有怪石嶙峋的山崖, 萎敗枯黃的草木,以及一條漫長得仿佛永無盡頭的崎嶇小道。 在這樣的山路上坐了幾天馬車, 宇文九娘只覺得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已經被一寸寸地震斷,而車輪的每一次顛簸, 則會讓這些碎裂的骨節再撞擊一次,摩擦兩回! 幾乎用盡了生平的毅力, 她才沒再次開口, 吩咐馬車走得慢些——這幾日以來的經歷早已讓她明白, 馬車走得慢些, 顛簸的程度的確會輕些, 但在路上顛簸的時間卻會拉長許多,最后只會讓人更加難受。 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關, 不斷告訴自己:再忍忍, 再多忍一下, 等出了太行好了, 等到了晉陽就解脫了……只是這么想著想著,她突然又覺得有點諷刺: 其實在去年冬天下雪之前, 她就可以去晉陽了, 但她思來想去, 還是讓人先送了信,一直等到唐國公給了回復,才開始收拾行裝;隨后便是大雪封山,她又順理成章地等了兩個月,直到如今二月都已過去大半,再也沒有什么理由等下去了,這才終于出發。 是的,她已經認命,她會好好完成父兄交代的事情;但在內心深處,她還是想讓這一日能來得遲些。在出發之前,她原以為她會希望這一路能走得越慢越好,到達終點越晚越好,可這才幾天的工夫,她居然已經開始期盼能早日抵達晉陽了! 大概是因為她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吧:原來所謂的世間疾苦,并不只是家族的風雨飄搖、前程的天翻地覆,也包括艱苦的旅途、粗陋的飲食、臟污的驛舍,以及種種難以言表的不便。相比而言,后頭這些雖然沒有前者那么令人痛不欲生,但當它們一點點、一日日地疊加起來,卻足以磨掉一個人所有的傲氣和幻想。 真可笑??!以前她怎么會羨慕那些浪跡天涯的人呢?羨慕他們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直到現在,她都記得那兩位黑瘦少年在桅桿上追逐嬉戲的快活身影,也記得那位叫李三郎年輕鏢師清冷英俊的面孔——清冷得仿佛已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動容,偏偏每次瞧見自己之后,他都會躲得比兔子還快! 她自然不會癡狂到因此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來,只是每每想起這個人,這些人,心頭還是會莫名悵然——她原以為那已是她生平最艱難的一段旅程了,幸虧有這些奇怪而有趣的江湖人,那段苦澀絕望的日子才多了一點點色彩。 現在,她當然早已明白過來:那段旅程其實也沒有多么艱苦,至少不會比眼下要走的這幾百里路更艱難更辛苦…… 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正想往后靠一靠,馬車卻不知碾上什么東西,突然劇烈地震動了兩下,她的身子被震得一歪,差點撞上了壁板。跟著她身邊的兩個婢女一個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另一個則揚聲沖外頭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車夫的聲音顯然有些惶恐:“老奴該死,老奴該死,剛才有條溝實在是躲不開了。如今咱們走的這段羊腸道是太行陘里最難走的一段,接下來只怕還會有這樣的顛簸,還請娘子多加注意?!?/br> 接下來的路居然會更加顛簸?婢女皺起了眉頭,又擔憂地看了看宇文九娘:“娘子,要不要讓他們再走得慢些?” 宇文九娘搖了搖頭,伸手拉開了壁板上掛著的短簾。簾子后面是一個小小的窗口,透過窗紗能看到外頭的情形——依舊是滿眼的荒山枯草,跟之前幾乎沒什么兩樣,但馬車的確變得愈發顛簸了,簡直能把人震得東倒西歪…… 抓著壁板上的扶手,她忍不住苦笑起來:原來走了這么久,自己才剛剛踏上最難走的一段路。 也不知在這段道路的盡頭,還有什么在等著她?是另一段艱難的山路嗎?還是破爛的旅舍,荒涼的村落? 這個問題在她腦中原是一閃而過,然而在一個多時辰之后,當車隊終于走到平緩的山谷路段,當高處突然射下一片奪命的箭雨,她才在護衛們的驚呼慘叫聲中驀然知道了答案:是盜匪!是傳說中窮兇極惡的盜匪! 不顧婢女的尖叫,她一把拉起了車簾,抬眼看去,心頭頓時一片冰涼。 這次為了將她平安送到晉陽,家里七拼八湊,拉出了一支百余人的護衛隊。這隊伍平日看著倒也威風齊整,此時卻顯然已經亂了套,不少人身上掛了彩,更多的人在四下躲避,有人高聲吶喊,讓隊伍收攏,卻似乎沒有太大的成效;而在更遠些的地方,已涌現出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正在狂呼亂喊著向這邊沖殺過來。更可怕的是,在馬車后面很快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宇文九娘縱然不懂兵書戰略,此時也明白過來:他們落入埋伏,被盜匪們包圍了! 這念頭讓冰冷的懼意從她的心口驀然炸開,她全身的血液一時間仿佛都被凍住了。她知道自己應該放下車簾,手指卻僵在了車簾上,一動都無法動彈。 不知從哪里斜飛來一支箭,“哚”的一聲釘在了車廂前的木板上。車里的兩個婢子一個嚇得驚叫起來,聲音尖銳得幾乎能刺破耳膜,另一個則撲將上來,一把抓住宇文九娘,將她拉回到車廂深處。 車簾終于落了下來,遮住了外頭那可怕的畫面,卻遮不住那些可怕的聲音—— “兄弟們聽見沒有,馬車里果然有女人!” “快,快給我殺上去,殺完這些人,女人和錢財就都歸咱們了!” “殺??!” 剛才驚叫的婢女原本已捂住了自己的嘴,聽到這些粗豪刺耳的聲音,嚇得又顫聲叫了起來:“娘子,娘子,怎么辦?是盜匪!他們要搶……”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驚叫,另一個婢子甩了甩手,怒道:“你閉嘴!”那婢子捂著臉縮起了身子,到底沒敢再發出聲音來。 宇文九娘并沒有去看她們。其實她也在顫抖,從手指到牙齒都在不停發抖,以至于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竭力壓住身上的抖動,默默傾聽著外頭的動靜。 外面馬蹄聲近了許多,護衛們似乎已收攏隊形,集中到了她的馬車周圍;她聽得到頭領的命令聲,護衛的呼應聲,他們顯然是在和盜匪殊死搏殺,然而那些粗野的喊叫聲卻依然步步逼近,不知過了多久,前頭突然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應該是前頭馬車上那些跟她去晉陽的侍女嬤嬤,她們被盜匪抓住了! 不知道是誰在尖叫,那聲音是如此凄厲,幾乎已不像人能發出的動靜。宇文九娘戰栗著想拉開車簾,手臂卻被身邊的婢女緊緊地抓住了:“娘子!” 宇文九娘轉頭看到了兩張慘白的面孔,一張早已淚流滿面,另一張也只剩下驚恐惶然。她怔了片刻方啞聲道:“你們身上,有沒有帶刀劍?” 拉著她的婢子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拼命搖頭道:“不會的,娘子,不會的!” 不會?宇文九娘慘然地笑了笑,在這個世道里,有什么是不會發生的呢?她曾以為父兄會一直疼愛自己,結果卻被他們送給了年過半百的唐國公;她曾以為世上最難捱的就是這段漫長的旅途,結果卻似乎連走完的機會都沒有了……如今,在死和比死更可怕的結局里,她還能有什么別的選擇嗎? 她的目光不由在車廂里轉了轉——為了乘坐舒適,這車廂鋪了褥子,包了四壁,案幾燭臺也都固定在車板上,唯一能拿動的,是暗格里放著的碗碟壺杯和幾個隱囊……這些東西能有什么用! 她越看心里越絕望,只是再次看到身邊的婢女時,目光突然一凝——簪子! 伸手一抽,她已將婢女頭上的長簪握在手心,簪子是鎏金的銅簪,一頭果然頗為尖利。兩名婢子都嚇了一跳,隨即便同時驚叫出聲:“娘子!” 宇文九娘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沉默地挺直了背脊。 外頭的廝殺聲和叫喊聲越來越近,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越抓越緊。 突然之間,馬車外傳來一聲慘叫,不知什么東西“砰”地撞上了車廂。好容易沉默下來的婢子再次失聲驚叫,聲音愈發驚恐尖利,宇文九娘卻已聽不到這個刺耳的聲音了,她只是死死地盯著車簾,用盡全身力氣抓住簪子,慢慢舉了起來…… 一陣更大的叫喊聲在馬車四周轟然響起,幾乎震得車廂都隨之顫了顫,一直守在宇文九娘身邊的婢女猛地轉過頭來,抓住了她的手:“娘子,娘子,有人來了,有人來救援咱們了!” 宇文九娘怔了一下,猛地探身拉開了車簾,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她卻恍若未覺,只是睜大眼睛往外看去。 在她的馬車周圍,只剩下二三十名護衛,一多半身上都帶了傷,之前那片黑壓壓的盜匪雖也倒下不少,但看去至少還有兩三百人,看去就像一群紅了眼的兇獸,但此刻,這些兇獸都停下了腳步,正在紛紛回頭張望。 就在盜匪包圍圈的外頭,在山道的最高處,不知何時多了幾位騎士,當中是一匹棗紅色大馬,馬上的騎者正在彎弓搭箭,箭如流星,連珠而出,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而盜匪群中卻是連聲慘叫,顯見是箭箭奪命。 被人從背后這么射殺,那群盜匪的隊伍漸漸地亂了起來。顧不得再管宇文家的車隊,不少人提刀直奔那幾名騎者而去。但那位弓箭手帶的箭支竟似無窮無盡,但凡沖在前頭的人,都被他一箭射倒,沒過多久,盜匪又倒下了三十多人,這一下,盜匪們再也不敢前沖,紛紛轉身退步。 就在他們退縮之際,那幾匹駿馬終于動了。 他們一字排開,猛地從山坡上沖了下來。馬蹄急促,來勢如電,明明不過數人,但在這一進一退之間,卻自有一種萬夫莫當的氣勢。盜匪們頓時轟的一聲退得更快。 宇文家的護衛頭領也是身經百戰之人,見勢立刻喝道:“阿關,你帶人護好馬車,其余的人,跟我上!”說完帶著十幾名護衛也沖向了盜匪。 從高處沖下的幾匹戰馬此時已殺入盜匪群中,刀光如雪,駿馬如龍,竟是如入無人之境。聽到宇文家這邊的喊聲,領頭的弓箭手應聲喝道:“你等不必擔憂,大軍馬上就到,絕不會讓這幫盜匪走脫!” 盜匪中的幾個首領和箭手都早已被他射死,此時銳氣已是喪失殆盡,在兩邊夾擊之下,更是首尾難顧,再聽到這一聲“大軍馬上就到”,頓時都再也沒有抵抗之心。不知是誰帶頭撒腿就跑,不過片刻工夫,兩三百人已四下潰散開去,宇文家的護衛乘機在后頭一番追殺,又留下了幾十具尸首。 眼見著盜匪們都已跑得蹤影不見,來人這才回到馬車旁邊,宇文家的護衛頭領忙不迭地抱手行禮:“多謝諸位!諸位的救命之恩,我等沒齒難忘!我等是宇文大將軍的護衛,卻不知幾位壯士在何處當差?” 此時他自然早已看清,橫空殺出的這四個人里竟有三個是少年,當先的那個更是生得白凈俊秀,實在不像是軍旅中人,但他們說后面還有大軍…… 他心里的念頭還沒轉完,就聽身后的馬車上傳來了宇文九娘微微發顫的聲音:“李三郎?” 剛才一掀起車簾她就認出來了,山坡上的弓箭手就是李三郎。之前在船上時,她就一直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同尋常,但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在最危急的關頭,居然是他來救自己了!他顯露出的身手和氣勢,比她想象的還要出色百倍。 此時日頭剛過中天,正是春日里最溫暖明媚的時刻,陽光就照在李三郎的身上,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染出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宇文九娘幾乎有些不敢直視這光暈中的面孔,卻還是沒舍得移開視線。 她看見李三郎也轉頭看向了她,隨即微微一撥馬頭,那匹棗紅大馬緩緩走向了馬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的心頭。 幾步之后,這一人一馬已來到她的馬車跟前。 正午的陽光同樣也照在宇文九娘的臉上,她心里一動,索性微笑著揚起了臉。這一次,他們之間沒有屏風的阻攔,沒有面紗的遮蓋,她知道自己的容色絕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李三郎似乎怔了一下,隨即便移開了目光。 這神情倒是跟在船上時幾乎一模一樣,宇文九娘原本是心動神搖,此時心里卻是不由得一松,說話自然也流暢起來:“果然是李家三郎,宇文九娘多謝郎君救命之恩!” 李三郎還是沒有看她,只是垂著眼簾笑了笑:“宇文娘子不必多禮。在下……我……” 吸了一口氣,她終于抬起眼眸,看著宇文九娘深深地欠了欠身,“還請九娘子見諒,我并非有意欺瞞,只是,我不是李家三郎?!?/br> “我是李三娘?!?/br> 第249章 有苦難言 從遇襲的白水河谷往北,依舊是山高水急的崎嶇小道, 宇文家的車隊一路緊趕慢趕, 終于在第二日的黃昏, 來到了長平郡的郡城。 這座城池緊挨著太行山脈, 雖是郡治所在, 卻稱不上繁華, 城門狹窄, 城墻斑駁,城外的驛館也是冷冷清清,笨重的木門前,唯有兩盞暗黃色的燈籠在寒風中輕輕晃動,怎么看都透著股蕭瑟之意。 聞聲而出的驛館老吏也是一臉晦暗,無精打采,就算聽到護衛們報出了“宇文大將軍”名號, 都沒多抬一下眼皮, 倒是在瞧見了跟在車隊后頭的凌云師徒之后,驚詫地睜大了眼睛:“李郎君?你們怎么……又回來了?” 凌云抬眼看了看前頭正在下車的宇文九娘,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兩天前在這家驛館落腳的時候, 她也沒想到會在太行陘上遇到宇文九娘,如今她家護衛已折損大半, 離晉陽卻還有六七百里的路程;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丟下她不管, 也只能掉頭再護送她一程了。 老吏見凌云并未接話, 也自知問得失禮, 趕緊笑著轉了話題:“今日咱們這兒的上房正好還空著,郎君若不嫌棄,照舊住下便是?!?/br> 凌云搖了搖頭,目光往前一掃:“讓她們住吧?!?/br> 老吏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宇文九娘主仆的背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李郎君是因為這位小娘子才掉頭回來的啊,難怪不肯說呢!他自覺心里雪亮,忙知情識趣地對凌云笑了笑,微微挺高了聲音:“小郎君要把上房讓給前頭的娘子啊,真真是心地仁厚,憐香惜玉!” 宇文九娘原本走得蓮步輕穩,裙角不揚,聽到那老吏居然問也不問就把上房分給了凌云,腳步不由得緩了緩,再聽到后頭這兩句,她的身形頓時一僵,隨即便加快腳步往里走去,步子比之前何止急了一倍! 凌云也被老卒笑得寒毛倒豎,有心解釋不是這么回事,卻又不知該從哪里說起,還是沈英笑著接過了話頭:“過獎過獎,這都是她應當做的?!闭f完又用力拍了拍凌云,“知道謙讓照顧長輩,還算你知禮!” 凌云苦笑著低下了頭。論起來,李家和宇文家既已定約,宇文九娘的確算得上是她的“長輩”了,但她之所以這么謙讓照顧,卻是因為她……心虛。 這份心虛,不僅是因為她逼死了宇文述,改變了宇文九娘的命運,更是因為兩天前的山道上,宇文九娘眼里那抹驚心動魄的光芒!就在那一刻,她幾乎不假思索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必須做回李三娘了! 隨后,她看到了那道璀璨的光芒是如何在瞬息間徹底熄滅,看到了那張艷麗奪目的面孔如何因為錯愕和羞恥而變得無比僵硬……她差點當場落荒而逃,最后卻還是不得不跟在了車隊的后頭,以保證這位九娘能順利成為她的庶母。 這叫什么事?! 想到這里,凌云壓在心底那口氣終于忍不住嘆了出來。 老吏聽到“長輩”這兩個字就嚇了一跳:那位宇文家的娘子雖然帶著幕籬,卻瞞不過他的眼睛,那決計是個年輕美貌的小娘子,怎么就成了李郎君的長輩了?就算是長輩…… 再看到凌云這有苦難言的神色,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是窺見了某個不得了的秘密,心驚rou跳之下,忙不迭打了個哈哈:“原來如此,失敬失敬,諸位,里面請!”說著便將大伙兒讓進大門,自己則悄悄退后幾步,瞅個空子便貼著墻根一溜煙閃了出去。 柴青走在最后,一眼瞥見了他的動作,忙跟沈英道:“師傅你看,那老頭今日好生奇怪,這般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打著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