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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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想了想答道:“慢了些?!?/br> 世民笑道:“大軍行進,前頭要有幾路斥候,后頭還要照顧步卒和糧草輜重,的確是慢了些,我的那些騎兵這一年來都已習慣輕裝疾行了,也說憋得難受?!?/br> 李淵聽到這里倒是想起一事,忙道:“說起行軍,我正要找你們商量——如今天寒地凍,大軍一日才走了六十余里,這么緩緩前行,我擔心賊寇會聞風逃竄,今日高王兩位副將也說了幾次,憂心咱們會撲個空?!?/br> 世民一聽便冷笑起來:“他們是疑心咱們要故意縱匪?” 李淵嘆道:“他們新官上任,立功之心正熱,不然為何會催著咱們這時節去剿匪?如今圣心難測,我們若是對這兩人的話置之不理,還不知會遭來何等猜忌。再說了,不管是看天時還是看糧草,這一仗原本也是速戰速決的好?!?/br> 世民思量片刻,點頭道:“阿耶說的也是,這般行軍,的確是慢了些。阿耶,我今日也想過,不如讓我先帶我那兩千人先到霍邑,阿耶帶四千騎兵居中,剩下的兩萬步卒殿后,這樣他們總無話可說了吧?” 說著他上前幾步,伸指在鋪開地圖上一劃:“阿耶你看,從咱們這里,穿過雀鼠谷,到霍邑,不過兩百多里地,道路雖是難走了些,我帶人突擊,兩日之內怎么也到了……” 這兩人說到戰事,自是無心他顧,世民更是越說越神采飛揚,倒是李淵抬頭瞧見凌云在一旁默默傾聽,忙道:“三娘,我們這邊還要召集人手商議一番,你不如先下去歇息片刻?” 凌云聽得正入神,自是搖頭:“我想再聽聽,阿耶不必管我?!闭f完她退后兩步,將身形隱入了燈光略暗處,轉眼之間,整個人仿佛已和陰影融為了一體。 李淵和世民相視啞然,李淵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嘆了口氣:“那就先把人都叫進來,咱們繼續?!?/br> 這道號令下去,不多時,大帳里便進來了十幾位將領謀士,大家各抒己見,最后定下方略:雀鼠谷乃兵家必爭之地,雖然賊寇不過是烏合之眾,但為防萬一,前隊還是兵分兩路,李淵帶領四千主力騎兵走雀鼠谷主道,掃清道路,世民則帶著的他的兩千精兵走小道千里徑,做奇襲之用,兩萬步卒押后而行…… 待到計議已定,眾人散去,凌云這才從陰影里走了出來,李淵疲倦地揉了揉臉:“你累不累?我這就讓人傳些熱食進來?!?/br> 凌云凝視著地圖上的路線,到底有些不解:“霍邑那邊有多少盜匪,如今盤踞何處?”她聽了半日,怎么就沒有聽到這兩件事呢? 世民笑著解釋道:“他們是流寇,居無定所,只能知道個大致范圍,如今他們號稱十萬,其實最多也就三五萬人,而且都是些烏合之眾,略處逆勢便會做鳥獸散。咱們的騎兵對上去,輕輕松松便能以一敵十,再不濟,要脫身總是容易的。阿姊放心好了?!?/br> 凌云微微點頭,心里卻還有一個問題:那些流寇若是處于勝勢呢?他們的騎兵也能以一敵十嗎? 但看著李淵疲憊的臉色和世民胸有成竹的神采,這句話她到底沒有說出來。 然而兩天之后,在雀鼠谷狹長奇突的山谷里,當數萬亂匪驀然間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當她身邊的親衛們臉色發白地抓緊了韁繩,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終于知道了。 第242章 一線生機 凌云并不是沒有見過盜匪。相反, 這幾年里,她遇到的盜匪簡直數不勝數:單打獨斗的, 成群結隊的;虛張聲勢的, 窮兇極惡的……花色品類雖是各不相同,但跟出征的晉陽軍相比, 卻是一樣的只能算是烏合之眾,就如世民所說,人數再多也不足為患。 當然現在,她知道她錯了——原來就算是烏合之眾, 只要人數真的夠多, 氣勢真的夠盛, 照樣可以碾壓精兵強將, 就像鋪天蓋地的惡狼,可以撕碎落單的猛虎。 此時此刻,從雀鼠谷兩頭涌來的盜匪,就是那鋪天蓋地的惡狼。在鼠雀谷因冬日而干涸的河道里, 他們就像一望無際的黑色潮水,勢不可擋地滾滾而來;而這邊的數千騎兵則是河道里的孤島, 只要幾個浪頭卷過, 就會被徹底淹沒…… 凌云下意識地摘下強弓,提馬上前了幾步, 心頭卻比任何時候都明白:在這樣的力量面前, 個人武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算大家一起拼命, 勝算恐怕……她不由轉頭看了身邊的同袍,親衛們的臉色顯然都已不大好看了;而在他們的身后,有人更是失聲叫了出來:“是埋伏,我們中埋伏了!” 這聲驚叫頓時在隊伍里激起了一片寒栗,就連戰馬們都不安地嘶鳴了起來。 凌云心知不好,正要回頭,帥旗下的李淵突然肅然轉身,沖著身后的隊伍高喝了一聲:“結陣!” 跟隨在他身旁的人毫不猶豫地齊聲重復:“結陣!” 這一聲自是傳得更廣,隊伍前頭的數百人都跟著高喊了起來,不過五六聲之后,數千人都加入了這吶喊之中,一聲比一聲響亮:“結陣!” 凌云也忍不住跟著呼喝出聲。這個響徹云霄的聲音自有一種奇異的熱力,足以驅散所有人心頭的寒意,當所有的人齊聲吶喊,每一個吶喊者仿佛也變成了這個聲音的一部分,變得熱血沸騰,無所畏懼。 就在這一聲聲的吶喊之中,隨著帥旗揮舞,馬隊迅速收攏陣型,在河灘西側,背靠山崖結成了一個簡單的雁行陣,兩邊都有數百匹戰馬越眾而出,摘下鞍邊的長槊,槍尖對外,在最外圈形成了一道銳利的槍林,在他們身后,則是數百名箭法最好的射手,各個都手持強弓利箭,嚴陣以待。 從山谷兩頭涌來的盜匪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那轟然而來的氣勢仿佛凝滯了一下,隨即便爆出了一陣更大的動靜,不少人在亂紛紛地叫喊,依稀只能聽到個“搶”字,卻讓人潮最前面的浪頭又迅速地卷了過來。 眼見著從南北兩面而來的盜匪已距離隊形不到百步,李淵這才發布了第二道命令:“射箭!” 這一次,只有他身邊的親衛齊聲傳了第二遍,數千人便同時彎弓搭箭,各自對著盜匪沖來的方向,箭尖直指半空,拋射而出。 這種射法原本就不講準頭,只講密度。當數千支利箭同時落在盜匪們沖在最前面的隊列里,宛如一把巨大的鐮刀掃過麥田,那些奔跑的馬匹和身軀,眨眼之間便被收割掉了一大片。 后頭的盜匪一開始還剎不住腳,前仆后繼往前沖來,但在三輪箭雨過后,那令人膽寒的破空之聲帶來的恐懼,到底還是壓過了他們心里的貪婪和兇悍,還能動彈的人紛紛掉頭就跑,黑色的人潮終于停在箭雨的范圍之外。 凌云早在變陣之時便來到了李淵身邊,李淵箭法如神,那些逃過箭雨的漏網之魚,最前頭幾個都被他一箭封喉地射落在馬下,凌云則是每次都三箭連發,轉眼之間已射倒了七八個人,加上隊列中還有百十名箭術好手不停補射。待到盜匪的大部收住陣腳,兩軍之間已只剩下一地的傷者和尸首。 凌云這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強弓,心頭卻并沒有放松多少。 她就站在隊列的第二排,距離盜匪不到百步,自是瞧得清清楚楚:那邊潰敗帶來的混亂沒多久就平息了下來,也不知他們是怎么重整隊伍的,那些盜匪看似雜亂無章,卻漸漸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而在他們的后頭,還有人馬在源源不斷地涌過來。冷眼看去,這群盜匪少說也有三五萬——在這個亂石嶙峋的山谷里,面對著這樣密密麻麻的敵人,騎兵的優勢其實已是所剩無幾。 在這種情形下,他們該怎么做才對? 凌云側頭看了看李淵,李淵也是眉頭緊皺,對上凌云的目光,臉色更是說不出的復雜。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后才沉聲道:“你一定要跟緊我?!?/br> 凌云點了點頭,她當然不會離開李淵左右,不然又如何能在即將到來的廝殺中護住他? 李淵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臉孔差點皺成了一團,待要再次開口,身邊的幕僚已急促道:“國公,對面似乎并無出陣喊話之意,咱們只怕要早做準備!” 李淵心里一驚,瞇起眼睛往對面看了看,那邊果然毫無動靜,畢竟這群悍匪殺過太原守將,掃蕩過州縣郡府,如今又牢牢地占據了上風,他們顯然不想討價還價,只想徹底滅掉晉陽騎兵,也好多搶些坐騎武器…… 這顯然是最壞的情形,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了,李淵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我們帶了多少箭支?” 幕僚苦著臉嘆道:“咱們這次是準備輕裝突擊,每個人最多能帶兩囊箭?!?/br> 凌云聽得也是一驚,她便只帶了兩囊箭,統共四十支,這一輪下來,已用掉了大半囊;也就是說,對面這樣的沖殺,只要再來上兩三次,她的箭就會用光。等到沒有弓箭制敵了,坐騎在這種山谷又跑不起來,他們這些人怎么可能去以一當十?就算想逃出生天,只怕都是難上加難! 李淵自然更是清楚,良久都沒有出聲。那幕僚忙壓低聲音道:“國公,待會兒咱們是不是集中人馬,往北……” 他話沒說完,李淵已斷然搖頭:“往南!” 幕僚訝然一聲:“國公,咱們在山谷里走得不快,我算過,若能拖到午后,大營距離咱們最多四五十里,不用半日就能匯合;往南卻是到了盜匪們的地盤,就算能突破重圍,還不知前頭會如何!” 李淵板著臉道:“正因如何,他們往南的防衛定然比往北邊松懈,咱們正好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br> 幕僚還要開口,李淵擺手打斷了他:“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說完這句,他仿佛懶得再跟人爭論,撥馬便來到了帥旗下。 出發不過三日,這面繡著“唐”字的帥旗便已沾滿了風塵,接下來大概還要沾染上戰火與鮮血……李淵抬頭看著旗幟,久久地沒再開口,半晌才收到目光,卻又看向了南邊,神色之中滿是沉甸甸的憂慮。 凌云聽到了兩人的爭執,此時見到李淵的神情,心里一動已明白過來:父親不是覺得南邊防守薄弱,而是在擔心二郎世民! 按理說,他們往北突破能與步卒盡快匯合,的確更加安全,但那樣一來,世民帶領的兩千人就真正成了孤軍深入,一旦跟回師的盜匪撞上,比他們這四千人更加危險。所以父親才會堅持繼續往南,要跟二郎匯合,只是這樣決策,他們就算能成功突圍,之后也會遇上更多的危險…… 凌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心情不知為何反而平靜了下來:幸虧自己沒讓師傅他們跟著出來,幸虧自己堅持留在了父親的親衛隊里,無論如何,她會保護好父親,絕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想到這里,她翻身下馬,將身上的箭囊束帶和馬鞍轡頭都檢查了一遍,又給颯露紫喂了些豆餅清水,這才重新上馬,凝神看向了對面。 對面的盜匪不知是不是也在做著準備,竟是良久沒有動靜,直到日頭升上中天,又慢慢向西邊滑去,那黑色的人潮才終于再次sao動了起來,卻是不知從哪里搬出了許多盾裝的物件,好些似乎只是胡亂編在一起的枯枝木片——想來是他們適才就地取材做出來的。 大約這些物件到底有壯膽之用,那人潮里竟是發出了一聲吶喊,不少人頂著“盾牌”沖了過來。 晉陽軍的人都已輪流歇息用餐,養足了精力,此時自是飛身上馬,千箭齊發。但不知是那些五花八門的盾牌起了作用,這一次,他們射了足足五輪箭,才止住了那邊的推進。但沒過多久,那邊又沖了上來,只是這次散得更開,最后雖然也丟下了一地的傷者和尸首,卻比上兩次的損失都更小了。 凌云丟下空掉的箭囊,摸了摸剩下的那幾支箭,心里微微發沉:這些盜匪明顯是在拿人命來消耗他們的箭支,這樣下去,他們只會越來越被動,等到天色變黑,箭支耗盡,他們的優勢也將喪失殆盡吧? 她不由得再次轉頭看向了李淵,卻見李淵的腰刀早已出鞘,在她回頭的瞬間,那刀鋒已指向了南邊:“咱們沖出去!” 數千騎兵早已做好準備,隨著這一聲命令,帥旗指處,雁行的守陣外那數百名馬槊手已端槍在手,直沖了出去。他們依舊是雁翅隊形,此時卻更像一個銳利無匹的箭頭,幾息之后就殺到了盜匪跟前,自有弓箭手跟隨在后,箭指半空地一輪輪拋射出去,為他們掃清障礙。 盜匪們上一波攻勢剛剛停歇,逃回來的人手多少沖亂了之人陣腳,沒想到晉陽軍竟跟著掩殺了過來。措手不及之下,他們的包圍圈被迅速撕開了一條口子,晉陽軍的□□掃處,盜匪幾乎是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只是他們的人數到底太多,在山谷之中足足塞了幾里地遠,士氣竟然也極旺,頗有些悍不畏死的兇徒,晉陽軍縱然氣勢如虹,殺出一兩里之后,馬匹的速度便被徹底拖慢了,后頭的盜匪也是奮起直追,左右包圍,整支騎兵隊伍到底還是陷入了泥沼般的人海之中,箭支沒過多久便消耗殆盡,最外頭的□□手也漸漸支撐不住地潰散開來。 凌云緊隨在李淵身邊,正處于隊伍的中心。她的箭支早已用完,好在馬鞍上還有一套彈弓彈丸,在這種情形下,彈丸倒是比弓箭更加合用,她眼觀六路,每一丸出手,不是打倒一名匪徒,就是救下一個自己人。眼見著不遠處又有名□□手已身處險境,她忙兩丸連發,打倒了左右包抄過去的兩個悍匪,再伸手入囊,卻摸了個空——她的彈丸也終于用光了。 看著前面還望不到頭的人海,凌云掛好彈弓,驅馬向前,反手一拔,背后的冷艷鋸終于嗆啷出鞘,劃過一道寒光。 仿佛在和這道寒光呼應,前面似乎有一股勁風逆著人流吹了過來,將盜匪吹得sao亂了起來。 凌云不由抬眼看向了遠處。 在混亂無比的戰場里,她也聽到了一種熟悉的動靜——那是群馬奔騰的聲音。 第243章 反敗為勝 數千匹戰馬奔騰而來, 那渾厚雄壯的聲音足以令大地戰栗,山谷震動。就算在人山人海的戰場上, 這樣的震動也足以劃破膠著的局面, 激起一層層的波紋。 大約是隔得還遠,凌云凝神遠眺,卻看不到奔馳而來的馬隊,只看到了那震動激起的波紋——就在他們的前方,在包圍圈的外側, 盜匪的隊伍分明有些亂了,有人在往前擁擠,有人在往外奔逃, 而這擁擠和奔散很快就一波接一波地擴散開來, 將盜匪們原本還算雜而不亂的隊形沖得七零八落……晉陽軍的前鋒里,有人突然大喊起來:“有援軍, 援軍到了!” 援軍到了! 這一聲, 如疾風,如野火, 瞬息之間便傳遍了戰場。 身處交戰的中心,凌云清晰的感覺到,那烈火般戰意在同袍們身上再一次熊熊燃燒了起來,而在更遠些的地方,盜匪們步伐和動作卻明顯變得遲緩, 甚至是有些凝滯了。 就在這一動一靜之間, 晉陽軍推進的速度驀然加快, 原本死死糾纏著他們的盜匪仿佛突然從無邊的泥沼變成了一盤散沙,李淵的帥旗指處,竟是勢如破竹。不過是片刻之后,整支隊伍便沖出山谷間最狹隘的這一段,而那支及時趕到的援軍也終于出現在大家眼前—— “是二公子!” 隔著成千上萬的盜匪,那支奔馳來援的馬隊離晉陽軍其實還很有些距離,但那些高大矯健的突厥馬和馬上黝黑精悍的騎士,卻讓人一眼就能認出,正是二郎世民和他的兩千鐵騎。 凌云原已猜到來的是他們,但當真看見了這支隊伍,卻還是精神為之一振,再多看幾眼,這振奮里立時又多了好些訝異和佩服: 世民的馬隊并沒有沖進盜匪的包圍圈,而是以一種看似松散的隊形,在距離盜匪包圍圈數十步外來回穿掠,每次貼近盜匪時便是一輪攢射過去,射完箭立時縱馬轉到后方,后頭的隊伍上來又是一輪攢射,如此循環往復。 這些人的騎術都極為精湛,箭法更是精準,在曲折崎嶇的山道河岸上來去自如,弓弦響處,箭箭奪命。盜匪們卻根本無法靠近馬隊,只能成為他們的活靶。 這樣來回幾輪攢射之后,再兇悍的盜匪也被嚇得膽氣盡喪,見到馬蹄迫近自是轉身就逃。在他們的身后,箭支的破空聲依然在不斷響起,隨即響起的,是慘叫哀嚎和身軀倒地的不祥動靜。這些聲音猶如催命的號角,推動著剩下的人拼命奔逃,對自己人推攘劈殺也在所不惜。 待到晉陽軍與援軍遙遙相望,聯手夾擊,盜匪的包圍圈也終于變成了一瀉千里的潰敗。世民的馬隊只要在后頭略加追趕,盜匪們便會慌不擇路,自相踐踏,與適才的窮兇極惡、死纏不退簡直不像是同一撥人。 晉陽軍氣勢自是更盛,隊形也愈發齊整嚴密,數千匹戰馬奔馳向前,順勢將潰逃的盜匪一片片地收割在馬蹄和刀槍之下。 不過一刻多鐘之后,晉陽軍的前鋒與世民的馬隊便匯合在了一起。晉陽軍身經百戰,盜匪從前面攔截變成往后奔逃,晉陽軍的后隊便隨之變成了前隊,乘著盜匪的混亂繼續往前掩殺。 凌云回頭看著這一幕,從心底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來。 在這半天的工夫里,她親眼看到了盜匪突如其來的包圍和逼近;看到了父親臨危不亂的振作士氣、嚴防死守;更看到了援軍到達之后戰場形勢的瞬間逆轉,看到那數萬盜匪從悍不畏死轉眼間變得潰不成軍! 而在這些轉變之間,那些她曾在兵書和史料中看到過無數遍的詞句,像是“一鼓作氣”的“氣”,“勢不可擋”的“勢”,“嚴陣以待”的“陣”……也終于變成了活生生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這些東西讓她振奮,卻又讓她悵惘,讓她莫名地想起了無數往事。 另一邊,世民已從隊伍里躍馬而出,飛奔到李淵跟前,把手里的拓木弓往身上一背,抱手笑道:“阿耶可還安好?世民來遲一步,還請阿耶恕罪!” 李淵早已喜出望外,見世民上前,忙上下打量了好幾眼。他自然知道,二郎率隊走的是比雀鼠谷更崎嶇難行的千里徑,眼下卻從雀鼠谷南端兜頭殺了回來,這兩日顯然一直在急行軍,適才又這么廝殺過一場,勞累可想而知。不過此刻他看去倒是精神奕奕,笑容更是燦爛耀眼。 李淵越看越放心,這才笑著點頭:“二郎你來得正好,這些盜匪好生狡詐,居然想伏擊大軍,多虧你機警,才給了他們一個教訓!” 李淵的幕僚副將都跟在他身后,此刻自是紛紛贊嘆:“二公子真真神機妙算!”“幸虧二郎及時趕到,才沒叫盜匪詭計得逞?!?/br> 李淵也問道:“二郎,你怎么知道他們在谷里設伏了?”畢竟按照原計劃,世民帶隊走千里徑,是要跟主力騎兵分頭并進,到霍邑之后再見機行事。沒想到這些盜匪大概提前收到了消息,居然在半路上設下了埋伏,連他們這些人都瞞了過去,世民卻能發現不對,竟然掉頭趕來了。 世民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谷里設伏,只是在路上探到消息,說盜匪的大隊已往鼠雀谷來了,這才從后頭追擊過來的?!闭f著便往李淵身后看了一眼,“阿耶,三……三郎他沒有受驚吧?” 李淵聞言也回頭看了一眼,凌云回過神來,忙向兩人抱了抱手,微笑頷首,示意自己一切都好,無須掛記。 世民也笑著點頭回禮,李淵卻是搖頭嘆了口氣,只是不等他說出什么,后隊那邊已有人來報:盜匪那邊已收住了陣腳,正在往北邊緩緩撤退,要不要繼續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