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這是學了個十成十。 康熙輕輕一笑,側眸望過來,似笑非笑道:“朕還有更甜的地方,要吃嗎?”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蘇云溪瞬間想歪了,她紅著臉頰,將頭擱在他肩窩,便不說話了。 康熙驕矜一笑,摸著她溫熱的后脖頸,不停的揉捏著,一邊低聲問:“怎的,不學了?” 跟他比,自然是比不過的。 蘇云溪也是想岔了,跟男人比這個,自然是比不過的,論臉皮厚度,一般女人都是比不過男人的。 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她舉白旗投降,并不跟他硬鋼。 見她如此識時務,康熙低低一笑,沒再作弄她,轉而問起別的來。 “乖,這些時日,讀書如何?”他隨口問。 蘇云溪低聲回:“不好不壞,好像就那樣?!?/br> 剛開始的時候,她借著有一點基礎,加上來自現代的那些學識,能夠輕松的凌駕在眾人之上,但是當都進入狀態之后,這樣的優勢,便蕩然無存,變得和常人無異。 康熙點點頭,意味深長道:“你若是求朕,朕倒是可以教你?!?/br> 這話以前也說過,但蘇云溪從不曾放在心里,畢竟他日理萬機,整日里思忖的都是國家大事,用在教導她這樣的小事上,著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么想著,她笑吟吟道:“求求您了?!?/br> 康熙斜睨著他,問:“怎么求?” 她直接在他臉上親了幾口,趴著他肩膀上笑:“這么求,可以嗎?” 只要她開口,都是可以的。 這么主動的親親,更是可以,康熙被她親的舒爽,一臉認真道:“可?!?/br> 兩人又說笑幾句,康熙便直接走了,他還有事要忙,不過來瞧瞧她罷了。 等她走了,蘇云溪沖著金釧招招手,看著她,笑吟吟道:“過來,本宮瞧瞧?!?/br> 康熙竟然說,她們二人相似,叫她不知道說什么好。 金釧確實討喜,小臉圓圓的,做事赤誠認真,就是有些天真可愛了。 “唔,去吧?!彼?。 金釧不明所以,被打量了一圈,手里抓著一把金瓜子,就這樣叫她走了,所以在看什么,為什么看她。 小算抿嘴笑了笑,這傻人有傻福,嬪主兒是個慈善的,就連金釧都能容得下,若到時候輪到他,看在他做這么多事情的面子上,許是能和善些。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太監生存不易,不管太監在年輕的時候有多么得用,等到年邁的時候,總是難過的。 因為特殊的生理結構,和地位的升降,在年邁的時候,若是有足夠的水來清洗還好些,若是沒有水,那么身上會有一股子怪味,一般的主子,都不愛用這樣的奴才。 故而年輕的時候風光,年邁的時候比較落魄的太監,比比皆是。 像梁爺爺這樣的,已經屬于太監的巔峰。 蘇云溪知道底下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更深切的,卻不會跟她說了。 但是她以前的時候,看過許多資料,也知道太監養老不易。 “今兒天好,出去轉轉?!碧K云溪起身往外頭走,奴才們趕緊伺候著跟上。 一行人往慈寧宮去,到的時候,就聽見御醫在稟報,說是純親王現今的情況,她聽了一耳朵,說什么他現下好上些許,但仍舊有些不樂觀。 這身體虛的不像話,約莫著有回光返照之像。 一句不大好,就已經概括的差不多。 左右都是不大好的意思。 蘇云溪在心里嘆了口氣,那么芝蘭玉樹的一個人,偏偏人要沒了,焉能叫人不嘆息。 等到御醫走了,她這才笑吟吟的上前,替老祖宗捏了捏肩膀,沉吟不語。 老祖宗倒是有些傷懷:“好好的一個人,說要沒了,就要沒了?!?/br> 這話有些不好接,但是也不能不接。 蘇云溪剛沉默一瞬,還沒等她組織好語言,就聽她接著說道:“這是從閻王手里奪命啊?!?/br> 這話就不必接了。 她沉默著給她捏肩膀,對于康熙,她可以說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跟老祖宗說這個,到時候若是純親王沒了,定然要治她的罪,她閑瘋了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都有些沉滯。 正說著,老祖宗就看了她肚子一眼,輕聲問:“如今三四個月了,許是有些不舒服了,你可還好?!?/br> 一到孕后期,這什么樣的毛病都來了,比如說,腰酸背疼腿疼的,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蘇云溪點頭:“像極了來小日子的時候,偏偏又發熱?!?/br> 明明也沒什么,但就是渾身不得勁的感覺。 “這形容好,可不就是如此?!碧侍蟮吐晣@了一句,她那時候生孩子,也是如此,懷了一個又一個,瞧著可比崇嬪辛苦多了。 但沒有人會來心疼的問兩句,說的最多的,大約摸就是,你要多吃點,畢竟是雙身子的人。 好像開懷之后,你就不是你了,只是個符號。 她心里強大,就這么扛了過來,但偶爾回想起來,仍舊覺得唏噓,覺得女人不容易。 兩人又寒暄幾句,蘇云溪在這玩了一會兒,便出去慈寧宮的小花園玩去了。 這個時節,隱隱的有些乍暖還寒,像是有綠意萌出,或者是些許小野花,有些想開了。 奴才們要去除草,被蘇云溪攔了,不管怎么說,這小花小草也好,怎么也是點玩意兒。 她這邊說了意見,那頭奴才們也不敢擅專,報到慈寧宮去,蘇麻喇眼神閃了閃,輕聲道:“這慈寧宮的地界,原是太皇太后做主的?!?/br> 怎么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妃嬪。 底下的奴才頓時明了,該除草除草,等到蘇云溪第二日再去看的時候,昨兒那些美麗的細小花朵,早已經消失無蹤。 那小野花她認識,叫琉璃繁縷,名字極好聽的,看似不起眼的綠植,米粒大小的紫花,其實渾身上下都有神經性毒素。 去了也好。 她面無表情的和原本長著小野花的地,擦肩而過,侍弄花園的奴才瞧了,不禁心里松了一口氣。 兩頭他都不想得罪,若是因為這個,開罪崇嬪,著實有些得不償失,這宮里頭誰不知道,惹了誰都成,就是不能惹崇嬪。 不光萬歲爺寵的跟心肝似得,就連老祖宗也是愛極了的。 想到這個,小太監不禁心里打了個突。 老祖宗若真的看重,這么點子小野花的主,崇嬪竟然都做不了,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小太監恭謹的侍立在一旁,低垂著頭不說話,不管怎么說,這樣的事,對于他來說,也是另外一個世界。 蘇云溪施施然的行走在小花園中,像是對昨兒的事已經忘了。 然而小算沒忘,他看了一眼小太監沒有說話,殷勤的伺候著,等到晚間下值之后,他直接提著一壺酒,就來尋這小太監了。 他什么都不問,支了狗rou火鍋,燉的爛香,只讓著喝酒,見小太監面有難色,他很是通情達理道:“也無旁的事,只喝酒,萬事不提?!?/br> 小太監剛開始還有些推辭,然而這酒香rou香,就在他鼻端縈繞,想要吃點好的,著實不容易。 三杯酒下肚,方才那些拘謹盡數褪去,小太監晃了晃腦袋,看著小算,就開始笑。 “你小子算是找了個好營生?!毙√O嘆了口氣,兩人是一同入宮的,只是他蠢笨些,相貌也一般,故而不如小算得管事青眼。 后來小算進了乾清宮,這誰不羨慕。 就是他如今在崇嬪跟前伺候,也是多少人盼不來的好事。 然而小算仍神情淡淡的,說萬事不提,就真的萬事不提,只跟他喝酒吃rou。 過了一會兒,隔著狗rou鍋子冒出來的熱氣,小太監瞇著眼睛看小算,半晌才緩緩說:“你小子行啊,那崇嬪娘娘,有點東西?!?/br> 都是做太監出來的,越是這樣,越是謹小慎微,走一步看百步的。 都說主子機靈,可不想想,這做奴才的要是不機靈,早就被生吞活剝了,哪里能到主子跟前顯眼。 小算舉了舉酒杯,淡聲道:“兄弟抬舉?!?/br> 說起這個,小太監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牙齦來。 “蘇麻喇交代的?!彼剖请S口說了一句,轉而又說起旁的來,談天和地,談年歲漸長,銀子不夠用。 小算就跟著他一道喝,一道嘆,臨走前,往他懷里扔了一團棉布,抬腳就走了。 看著小算離去的身影,小太監看著手里的布,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 同期進宮。 同期進宮。 他就毀在這張不夠出色的臉上,太過平凡笨拙,瞧著不機靈,只能去慈寧宮小花園里頭做灑掃,就這,也是他削尖了腦袋謀來的差事。 這布料,是太監們做衣裳常用的布料,夠他裁一身衣裳了。 他疊了疊,又從里頭滾出來一把碎銀子。 看著這些,他不禁嘆了口氣,同期進宮,同人不同命。 小算得到消息回去之后,也沒賣關子,直接就將得到的消息低聲說了。 蘇云溪點點頭,表示明了,正在卸釵鬟的手穩穩的,旁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小算垂眸低頭告退,金釧端著水盆子進來,趕緊伺候主子洗漱。 等睡在榻上的時候,蘇云溪仍舊心平氣和,她以為自己會生氣,沒想到竟沒什么感覺,可見對老祖宗,也沒有幾分真心。 這乍暖還寒的天氣,總是叫人捉摸不透。 昨兒還大太陽,這第二日便是陰天,甚至還下起小雪來,噼里啪啦的掉落著雪籽。 蘇云溪立在廊下,望著外頭那雪籽,不由得有些愁。 這下著到天晴路干,她又有好幾日不能出去了。 想了想,她下樓去尋康熙,想著跟他玩一會兒,然而到了之后,發現對方不在,隨口問小太監:“萬歲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