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在他原來的思想中,從未考慮過女人。 對于他來說,這天下男人就盡夠用了,今年叫妃嬪們讀書,也是想著,女人若是讀書識禮,這一切會不會不同。 但是他從未想過,女人和男人能夠一樣,做高山做大樹做磐石。 康熙認真的打量著她,世人皆說,女子是私有物,是附屬物,這是他頭一次聽女人在他面前說這些。 蘇云溪話音剛落,就有些后悔,對于她來說,說這些也沒用,她應該等地位更穩固一點,或者說,在康熙心里,地位更穩固些,才能說這些。 然而就見康熙捏了捏她的臉,什么話都沒有說。 但沒有斥責她,沒有罵她,那就是一種認同。 蘇云溪突然紅了眼眶,她往康熙懷里一扎,低聲道:“臣妾害怕?!?/br> 誰知康熙用指尖挑起她下頜,輕聲道:“方才還要做高山,這會子怎么就流水了?!?/br> 這話一出,聽的她小臉通紅,又忍不住破涕為笑,好好的話,到了他嘴里,總是這般的沒個正經。 到底自己又緩過來,鼓了鼓臉頰,她這也太愛哭了。 簡直叫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蘇云溪想了想,親了親他指尖,低聲道:“臣妾不想哭的?!?/br> 只不過孕激素的原因,稍微屁崩一下,那消炎類就有些止不住,嘩啦啦的往下流。 康熙將她往懷里攬了攬,沉吟片刻,輕聲道:“你有什么話,都可以跟朕說,但是不可以對外人言,知道嗎?” 若是覺得她被他寵壞了,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倒也罷了。 萬一對方心眼比較壞,直接攻殲她這個人從根子上壞了,歪了,又該如何。 她是有大才的,巾幗不讓須眉。 不過說來也是,能夠得到他眷戀,一味做個小女人,他著實見多了。 再說了,有一個堅韌的思想,偏偏面上千嬌百媚,柔弱可人,焉能叫人不喜歡。 蘇云溪乖巧點頭,沒再說旁的。 她扭了扭臀部,剛想說自己有些腰酸,就見康熙眼神克制,一臉防備的看著她:“可不許如此了,孕期不能饞rou?!?/br> 瞧著樣子,比他還饞rou些,這可不成。 孕期危險,也著實磨人的緊。 蘇云溪被他說的有些牙疼,不高興道:“臣妾若是說,并不饞rou,您信嗎?” 康熙給她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信自然是不信的,然而對于他來說,饞他也叫他心里滿足。 這是一種需求感,好像給他一個信號,若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他,崇嬪也會喜愛他似得。 這種感覺,他非常喜歡。 蘇云溪是有些饞,但也不至于就這么坐著都饞,孕激素對人體的改變太大了。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她不禁想起頭一次胎動的時候,她激動的像個二傻子,康熙倒安靜的緊。 許是他見多了。 但是她不成,那種被游魚親吻的感覺,是她的孩子在親她。 好像有了這個孩子之后,改變實在是太多了,然而對于她來說,這樣的改變,不知是好是壞。 她并不怎么喜歡孩子,想要這個孩子,更多的是覺得,萬一失寵了,有這么個小主子在,她不至于死的無聲無息。 有孩子的宮妃,都記錄在冊,若是沒有孩子,就算沒了,可能也就一個名號。 你永遠不知道是正常死亡,還是被人弄死的。 但此刻不同了,在孕激素的影響下,她覺得好像,有點喜歡這個孩子了。 兩人對視一眼,康熙擦拭著她腮邊一滴淚珠,在那上頭親了親,輕聲道:“乖,別哭,朕心疼?!?/br> 蘇云溪被他哄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兩人又閑話幾句,這才洗漱過,上床要睡著,剛一躺下,摟著她香軟的嬌軀,康熙就有些后悔,他剛才何苦說那樣的話,到頭來,最拿捏的是他自己。 說過的不吃了,今兒便只能安安穩穩的睡覺,然而她身軀香軟,陣陣幽香傳來,叫人完全抵擋不住。 蘇云溪向來沾著枕頭就睡,今兒也不例外。 聽著她綿長的呼吸聲,康熙也跟著閉上雙眸,說來也是奇怪,竟被她帶的能睡了。 以前的時候,躺下是躺下了,但什么時候睡著,那就不一定了。 他向來有失眠和淺眠的毛病,竟然被她給治好了。 康熙也跟著閉上雙眸,轉瞬睡了過去。 當主子們安靜以后,宮人們才能真正收拾著睡下,還得躡手躡腳的,不肯露出星點動靜來。 金釧期期艾艾這來尋小算,半晌才紅著臉,低聲道:“嬪主兒這些日子,好似有些不大喜歡我了,你說怎么辦?” 小算向來會討嬪主歡心,這個技能,她以前也有的,但是現在失去了。 嬪主變化很大,她伺候著,也有些力不從心。 小算看著金釧羞答答的小臉,忍不住肅容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錯是什么嗎?” 金釧原只是隨口問問,她覺得自己做的沒什么錯,但當他這么說的時候,臉上的嫣紅褪去,變得蒼白起來。 “你說?!?/br> 小算看著她忐忑的雙眼,不禁嘆了口氣。 “你是大宮女,我是大太監,你深夜來訪,可曾想過人言可畏?!?/br> 若是下頭有人傳出點什么事兒來,嬪主兒還做人不做,他們兩個,還做人不做。 這些話,讓金釧登時怔在原地,那蒼白的小臉,再也勾不出笑容。 說到底,金釧也沒什么錯,伺候一個小貴人成,伺候一宮主位,她就有些不夠格了。 凡事思忖的不夠周全,說話行事,都有些不大行了。 嬪主兒念舊,將所有事都交給他辦,仍叫她擔著大宮女的名,若是她再辦不好,估摸著等嬪主兒再上位,她必然是要被榮養的。 這些話,小算沒有說。 說了金釧不一定懂,反而會壞了心思。 “你就好生辦差,嬪主兒喜歡你現在,不必做什么改變?!毙∷阏f這個,也算是一腔赤誠了。 然而金釧白著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小算抿了抿嘴,眸色幽深,該說的話,他已經說過了,若是她悟不明白,趁早下去也好。 省的壞了嬪主兒的事,而不自知。 這樣才是最可怕的。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蘇云溪見著金釧,眼神不禁閃了閃,這姑娘眼睛通紅,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事,縱然竭力掩蓋,到底不得其法。 “怎的了?”她溫聲詢問。 金釧糾結了一會兒,才嘆著氣道:“奴婢……是不是……蠢啊?!?/br> 說自己蠢,說自己廢物。 是她思考一個晚上,得出來的結論。 能夠去找小算求助,說明她自個兒覺得吃力,心里也是有數的。 蘇云溪摸了摸她柔軟的臉頰,不禁笑了,她終于發現自己蠢了,真是不容易,但她伺候人的功夫,還是行的,就是待人接物,不如小算機靈。 “誰說的,我們金釧聰慧著呢?!彼σ饕鞯目淞艘痪?,含笑道:“想吃桂花糕了,你去端一碟子來?!?/br> 一聽說有差事,她洗了把手,便趕緊去了。 見她跨過門檻,蘇云溪這才轉身看向小算,低垂著眼瞼,漫不經心問:“說吧?!?/br> 淡淡兩個字,叫小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輕聲道:“回嬪主兒的話……”他將昨日夜里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蘇云溪聽完,抿嘴輕笑,這姑娘,真是有些可愛。 這么想著,等到金釧端著桂花糕過來的時候,那眼神便更加慈愛了。 金釧有些莫名,呆呆的啊了一聲。 蘇云溪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乖,做你自己,便挺好的?!?/br> 這么說著,卻仍舊覺得她有些好玩,看著她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禁笑開了。 等到康熙來的時候,她仍舊笑的開懷,康熙便問:“何事這般開心?” 蘇云溪見金釧不再,便將事兒說了。 康熙聽完,沉吟片刻,才輕聲道:“什么樣的主子,養什么樣的奴才?!?/br> 這話聽著,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合著在您心里,跟金釧在臣妾心里一樣?”她鼓著臉頰問。 康熙遞給她一個看破不說破的眼神,可把蘇云溪噎的夠嗆,這算是什么人,變著法的欺負人。 她想了想,忍不住輕聲道:“哼,一樣便一樣,臣妾舍不得金釧,您也舍不得臣妾?!?/br> 往他腿上一坐,她理直氣壯道:“確實一樣?!?/br> 她微微抬起下頜,露出精巧的下頜線。 康熙在那上頭,粗魯的啃了一口,半晌才輕笑著道:“甜?!?/br> “甜?”她呆呆的摸了一下被啃過的地方,輕聲道:“不及您半分甜?!?/br> 學著他的樣子說話,見他被噎了一下,蘇云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壞笑來。 康熙拍了她一下,笑罵:“混說什么?!?/br> 她學壞了,跟他學的。 這么一想,又覺得沒有什么。 蘇云溪笑了笑,更過分的在他下頜骨上啃了一口,學著他的樣子,一臉意猶未盡道:“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