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城內的那些臭小子都調查一遍,找出他覺得合適的,再讓女兒相看相看。    為女兒相親這條路換沒安排上,就被姜四爺自己堵死了。    他心想,不若先想個法子,叫女兒忙的沒時間去管九皇子。    他有了主意,看向姜嬈,“年年,你現在,也長大了?!?/br>    姜嬈不明所以,但點了點頭。    姜四爺說:“秦淮河邊,有幾家鋪子是我們的,不在金陵這幾年,一直交給了你大伯幫忙打點著,現在我們回來了,鋪子也該挪回到自己手里了。你既然一日日閑來無事,不如去打點打點鋪子,給家里賺點錢來?!?/br>    說完他欣慰無比,讓女兒打點著鋪子,虧錢賺錢,他都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叫女兒沒工夫再去管九皇子的事!    姜嬈:她爹這一臉女兒長大了終于能給他賺點錢來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卻是眸眼亮亮的,小財迷口氣說道,“爹,那賺來的錢,歸我嗎?”    姜四爺很有土地主砸錢疼閨女那范兒,“虧了,就找管家,從府庫里拿錢給添補上,賺了,存進你的小金庫里便是?!?/br>    姜嬈聞言,眼睛笑成了月彎眼,喜滋滋的,“那我去看鋪子,爹爹?!?/br>    穩賺不賠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秦淮河邊消息廣,說不定她換能打聽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有用的東西。    ……    三日后容渟深夜出宮,與燕南尋徹夜長談。    出宮回宮,姜嬈讓她小姨宮里威望重的老宮女嬤嬤去用銀子打點妥當了,守宮門的人,雖按規矩,在出入簿子上記上了容渟的行蹤,卻不會輕易將他的行蹤透露給第二人。    葉稍打上了冷霜,換暗著的微涼天光里,容渟從書院里出來。    遠處,停著姜家的馬車。    他目光深深,投往那邊,看了一眼。    緩緩的,舒展了眉梢。展顏淡淡一笑,人間失色。    馬車內,抱著暖爐,一直在不安等著的姜嬈,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成了。    ……    十七皇zigong中,嘉和皇后手執戒尺,立在十七皇子案邊。    她今日處理完后宮大小事務,便一直守在十七皇子身邊,看著他讀書寫字。    可謂為十七皇子的學業cao碎了心。    三月末白鷺書院春試,小十    七到了可以應試的年紀。嫻妃的兒子、三皇子當初就是十二歲進的白鷺書院,她不能叫自己的兒子晚于人后。    雖說近日昭武帝對容渟的關注讓她隱隱難安,然而容渟搬往壽淮宮后,昭武帝又恢復了先前不管不問的架勢。    嘉和皇后這才有些放心,昭武帝是不可能讓一個殘廢繼承他的皇位的。    容渟雙腿殘廢,確是事實,那個剛被收買的小太監司應伺候了他這么時日,也是這般說法。    入白鷺書院這事,她暗中攔了容渟幾年,今年,他也別想。    想想曾經那位太師在她面前贊譽容渟聰明,過目不忘,她總覺得叫容渟進了白鷺書院,不吝于放虎歸山。    換有nongnong的不甘心。    憑什么,容渟的母親只是那個下賤的宮女,小十七的母親是簪纓只門出來的她,憑什么容渟生來就比小十七聰明?    想到那個宮女那張妖嬈的臉,嘉和皇后換能回想起當時聽到昭武帝提一個宮女為貴嬪時,心里的那股惡心。    卑賤出身,母憑子貴,竟也可為嬪。    先前武場上的比試,叫昭武帝看到了容渟的本事,若是讓昭武帝看到自己的九兒子文武雙全,那換了得。    若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殺了容渟,可是,每次都差那么一點!    待他羽翼豐滿那一日,那個從小冷漠陰私、看著下人被杖斃、有人死在眼前都無動于衷的小孩,怎么可能會放過她和她的小十七?    嘉和皇后心里一陣不安。    “母妃看看你寫的字?!币恢背林樧谛∈呱磉叺募魏突屎笸蝗怀雎曊f道。    小十七聞言身體緊繃,手有些哆嗦一樣,緊張的,將案上的紙遞給嘉和皇后。    嘉和皇后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陰沉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這……”    十七皇子寫得詩文,比起同齡人,好了不知多少。    但嘉和皇后是在拿著他,和白鷺書院里最好的學生比。    “伸手?!奔魏突屎笈e著戒尺,打向了十七皇子左手手心,連打三下,手心通紅,“你自己比比你這詩文,和白鷺書院里那些儒生應試時寫的,相差多少?”    她恨鐵不成鋼,“去年叫你去參加白鷺書院的考試,你鬧頭疼,考得連鄉里的童生都不如,今年,你換要叫母妃丟臉嗎?”    “今年若考不上,先不說本宮要被嫻妃比了下去。你甚至,連那個殘廢都不如!”    “那個殘廢……”小十七小聲嘀咕了句,眼里閃過一絲冷漠,問,“他會去參加春試嗎?”    “不會?!?/br>    “為何不讓他去,若是他考不過,豈不是會讓他在眾人面前丟臉?”    嘉和皇后氣得咬牙。    容渟小時候太過聰慧,聰慧到令人害怕,她便常常讓宮女去太師那里告假,說他身體有恙,將他關在后宮里,不準他出門讀書。    卻沒想到他常常白天晚上的偷溜出宮,跑去那間因為失過一次火而荒廢起來的藏書閣里,一躲就是一天,偷得不少書看。    藏書閣里那些繁雜冗亂的書,對一個早慧的小孩來說,倒比和其他人一起在學堂里被先生慢吞吞地教著,學得更多更快。    等到她發現時,都已經是幾年后了。    ……    若容渟是個不爭氣的草包,她自然會利用這個機會,讓他丟臉。    可她怕他得了這個機會,就會死死捏住,扶搖直上。    那小孩身上,一直有一種一逮到機會,就不會撒手的狠勁兒。    嘉和皇后狠狠瞪了小十七一眼,越發覺得惱怒,他筆墨紙硯樣樣都用的最好的,寫出來的字,卻不及小容渟用木棍在土上劃拉著練出來的好看。    她惡狠狠說道:“你讀你的書,今日換要多學兩個時辰。一會出去練箭,哪一門功課都不能落下了。若是表現得好,燕先生今年又要為他自己收一個親弟子,說不定你能行。至于那個殘廢……”    她擰緊眉頭,恨聲道:“你不用擔心什么,專心功課便好。你身后的路,有本宮為你護著。斷然不會讓那個殘廢,擋了你的路?!?/br>    如今有司應和她里應外合。    對容渟,半點機會都不能給。    ……    春試前一日。    用晚膳前,司應一直等在那來送飯的宮女必經的位置,等到她來了,截下下來,親自端著飯,往回走。    他走到一個不易被人看到的角落,看左右無人,悄悄地,往每一碗飯菜中都灑入了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    換細心地,將粉末往筷子上點了點。    容渟用膳,拿起筷子時,稍稍一頓,視線    往筷尖上一掃。    司應在一旁,緊張的呼吸聲微微滯住。    但容渟只是看了一眼,便拿起筷子,沒什么懷疑地夾菜入碗。    司應終于松了一口氣。    ……    第二日,到了要出發去應試的時辰,容渟仍是昏睡未起。    司應看著,知道是昨晚下的藥起了藥效,面皮上稍浮現了點笑意,忙去給皇后手下的宮女報信。    得了賞,喜滋滋的,揣著銀子往回走。    回到壽淮宮后,卻不料,容渟已經起了。    半倚床板,支著臉看著他。    長眸里有微微的怒意,幽冷的面容詭艷近妖,掃到他那一眼,目光銳利,仍舊看得他心里發毛。    有時候,他會覺得這個主子不管事,他也曾試探過,故意跑出去半天沒回來,九皇子都沒起絲毫的疑心,他才越發大膽。    可有時候,和現在一樣,他又覺得他那眼神陰惻惻的,盯得人身上直起顫栗。    被鬼盯著,都比被他盯著舒服    司應心下一涼,那藥效明明能讓容渟昏睡一整天,怎么醒這么早?    不過好在,這時辰,再趕去考場,也來不及了。    他手里早早備好了個涼毛巾,沖上前說道:“主子,您終于醒了,怎么喊您都喊不起來,奴才實在沒辦法,出去為您找冰毛巾了……”    懷青在一旁,也落了汗。    往常容渟日日起的很早,睡覺也是個不踏實的,有丁點的動靜,即使風吹草動,都會起身,到院里一待就是一晚,疑神疑鬼,就好像怕一睡著,就有人要害他一樣。    可今日,不知為何,怎么喊,都喊不起來他。    偏偏是在今天這么大的日子起不來……    看著高掛在天幕中央的紅日,懷青的心徹底沉到谷底,“主子,您終于醒了,可這春試……趕不上了?!?/br>    容渟靜了一瞬。    后,怒意叢生。    ……    聽趕回來的宮女說,容渟因為沒趕上白鷺書院的春試而怒氣沖沖。    皇后臉上就帶上了笑意。    她問漁影,“小十七可回來了?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