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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驚寒彎腰低頭,坐到她里邊的位置:“謝謝?!?/br> 私人飛機的空間比正常飛機大很多,可晏驚寒個子太高,手長腳長,他一坐進來,立馬逼仄不少。 倒是難得安靜。 晏驚寒坐好之后看了聶月一眼,后者正在玩手機。 晏驚寒翻開《西方哲學史》,認真的閱讀起來。 時間到,飛機起飛。 滑行之后,往上沖的感覺非常明顯。 身邊的人似乎睡著了,手機收起來了,閉著眼睛,頭歪在座椅上,墨色的長發溫順的垂在肩頭。 因為有靜電,有一縷非常調皮的粘在晏驚寒的白襯衫上。 晏驚寒回過頭,把書本翻動一頁。 他努力沉浸在書籍中,可是余光里的那縷頭發被白色映襯得太明顯,怎么也忽視不掉。 似乎泛著淡淡的檸檬薄荷味道,不知不覺中,晏驚寒似乎也有些困了。 他想把書收起來。 “別動?!?/br> 聶月忽然開口:“先別動?!?/br> 飛機的轟鳴聲太大,晏驚寒沒有聽清,耳朵往她那邊靠近一點:“什么?” 聶月沒有睜眼,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加大音量:“我說,能別動么?!?/br> 晏驚寒保持著拿書的動作,意識到她的狀態不大對:“怎么了?” 聶月緩緩睜眼,一雙眼眸像藏著一片碧潭,波光瀲滟。 “我恐高,你這個角度能幫我擋住窗外?!?/br> “恐高?” “是,”聶月幾乎用的氣聲:“這是一種心理疾病,我不能站在高處往下看,會呼吸不暢,會腿軟?!?/br> 晏驚寒沒說話,聶月以為他是不相信。 “會死的?!甭櫾轮卑椎慕忉屨f:“站在高處會出人命,是真的?!?/br> 聶月臉色蒼白,語氣難得鄭重認真,不像裝的。 晏驚寒:“可你不是一直閉著眼睛么?” 聶月咬了咬嘴唇:“我能感覺到?!?/br> 她聲音小,所以說話的時候他不得不湊近聽,導致倆人越靠越近。 近到晏驚寒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抖。 晏驚寒點點頭。 他換了一個方向,將她的視線擋得更嚴實一些。 聶月:“謝謝啊?!?/br> 這么禮貌實在太難得了。 可晏驚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會一直這么難受么?” 平城飛西歐,至少十幾個小時。 “到了空中,被云層覆蓋住,我看不到下面就好了?!?/br> 晏驚寒清淺“嗯”了一聲。 聶月重新閉上眼去,長長的黑色的睫毛覆蓋下來,投下小小一片扇形的陰影,輕輕遮蓋著那顆小小的淚痣。 聶月鼻子很挺,清秀又俏麗,嘴巴帶一點厚度,不笑的時候有點冷,笑起來會有兩個很淺很難察覺的小窩兒在唇邊。 讓她顯得有些天真,有點可愛。 可晏驚寒知道那都是假的。 這個人從里到外都壞透了。 好像打小就孟浪,還和班主任有過一段,還故意跑到他的房間他的床上,腳踏兩條船。 伶牙俐齒,最擅長顛倒黑白,軟硬兼施無所不用其極。 撩完就跑,一點都不負責任。 莫名其妙心里就開始細數聶月的各種“罪過”。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理智恢復正常,好過一些。 晏驚寒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飛機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抵達高空,晏驚寒小心翼翼轉過頭,順著窗外往下看,還是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樓群。 這一次往上沖的時間怎么這么久? 化著精致妝容的空姐走過來,看到晏驚寒正要開口說話,晏驚寒食指放在唇邊制止了。 空姐快速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聶月,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空姐走后,晏驚寒低頭看她。 還好,沒動。 聶月似乎有些難受,面上沒有什么反應,手指緊緊扣著扶手,太用力了,骨節都有些泛白。 飛機沖上天空的角度讓她覺得恐懼,腿發軟,她努力告訴自己,沒有關系,這是在飛機上,很安全。 很安全很安全很安全—— 她在心里默念。 眼前的迷霧逐漸散去,景物漸漸清晰。 她看到了段海和趙秀珠。 地點在趙家的老房子里,聶月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明明在飛機上,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總之他們吵得正兇,家具,書本,茶具全都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她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么事情,只知道趙秀珠非常生氣,對著段海破口大罵,段海覺得又無奈又生氣又不恥,手指哆哆嗦嗦的指點著趙秀珠的鼻子。 說你現在就像個市井潑婦。 哪里有一點高貴大小姐的樣子。 沒有教養,沒有文化,現在連最基本的素質都沒有了。 我當初娶了你真是瞎了眼睛。 我后悔死了,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根本不想遇見你。 就算把整個趙家雙手奉送給我,我都不會娶你。 趙秀珠滿眼的淚水,可仍舊站得筆直,倔強的沒讓眼淚流下來。 她狠狠咬著牙,眼睛通紅著,像是被激怒的女鬼。 “段海,我草//你//媽!”趙秀珠聲嘶力竭的大喊。 她隨手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用盡全身力氣往段海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