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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自己往挽好的頭髻上一簪,高高地揚著下巴,“哼,才不給你?!?/br> 陳山海失笑。心想他這回的買賣穩賺了一大筆,才不眼紅這些首飾呢,她要是喜歡,他還能買幾支給她。 宜和穿戴好了,一把抓住陳山海的手,“走,找阿摩jiejie去!” 陳山海由她拉著,她跑起來像一呆輕盈的小蝴蝶,寬大的絹絲衣袖恰恰像蝴蝶的兩只翅膀,一面跑,一面笑,笑聲清脆極了。 陳山海低了低頭,他胸前的衣襟上,宜和方才留下的淚痕還沒干呢。 哭哭笑笑,真是個孩子啊。 * 這一天,宜和不單見到了阿摩jiejie,還見到了津哥哥。 在京城的時候,津哥哥是姜家二公子,阿摩jiejie是姜家少夫人,但在這里,津哥哥變成了督查使大人,阿摩jiejie則變成了仡族少族長。 好像跟在京城的時候都很不一樣了呢。 特別是津哥哥。 誰來告訴她,為什么津哥哥一、點、都、不、傻、了?! 第二天,陳山海帶著赤麟軍和羽林衛,護衛姜知津前往前往仡族。 頭一天夜里,陳山海一進屋,就見宜和盤腿坐在他的床上,嚇了一跳:“這是干什么?” “哼,這次你休想把我甩下!”宜和堅定地道,“我就在這兒盯著你!” 陳山海捂了捂臉,然后發誓:“我這回要是不帶你,讓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當窮光蛋,行不?” 唔,這個誓言夠毒,宜和滿意了。 “但是咱們得說好,仡族那邊都是山路,車馬不能進,你得自己走?!?/br> “沒問題?!币撕蛻煤罋飧稍?,從京城到南疆,幾千里地她都過來了,還怕從阿魯丹到仡族的區區一百來里?她走時殷殷叮囑,“明天出出發可別忘了叫我哦,小心要當三輩子窮光蛋哦?!?/br> “知道了?!?/br> 陳山海應承得很干脆。 因為帶著小尾巴雖然苦點兒累點兒,但至少衣服上不用沾滿她的淚水,心里頭好受一些。 第二天一清早隊伍便出發。 宜和為了這次行程,還特意換上了一雙好走路的小靴子。 但她忘了,她從京城到南疆的那幾千里地全是在馬車上度過的,嬌嫩小腳丫頂多只有在下車疏散筋骨的時候才沾過地,且還是平整的官道,并點不硌腳。 而這里的山路崎嶇,全靠兩條腿,靠腿走也罷了,還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宜和走得搖搖晃晃,面無人聲。 “公主,要幫忙么?”陳山笑著問。 宜和覺得他的每一絲笑容里都透著一股子看笑話的嘲諷勁兒。 “不用!”她大聲道,“我自己能走!” “公主可真厲害!”陳山海向她豎起了大拇指,“真乃女中豪杰!不愧是你阿摩jiejie帶出來的徒弟!” 溫摩手執彎刀在前面開路,腰間束著革帶,背上背著雷弩,走起路來身姿拔拔,又悠閑自在,好像在院子里散步一般。 宜和強忍住羨慕的淚水,抬腳正要走,忽見一樣東西從腳邊游過。 細細的,長長的、青綠色的…… “啊啊啊啊啊啊蛇?。。。?!” 宜和一下子跳到了陳山海背上。 陳山海拔刀就想砍那蛇,溫摩阻止了他:“這蛇還太小,讓它再養兩年才好吃?!?/br> 好吃…… 吃…… 宜和趴在陳山海背上,感覺到胃里一陣翻涌。 陳山海和溫摩聊了半天蛇怎么吃,開始嘗試讓宜和下來。 宜和打死不肯。 開玩笑,她走得腿都快斷了,現在有一個現成的背脊讓她趴著,又寬闊,又厚實,她怎么可能下來? 而且還有現成的好理由:“地上有蛇!” 陳山海無奈,只得作罷。 宜和趴在他的肩背上,還調整了一下姿勢,摟住他的脖頸。 啊,繁茂的枝葉遮蔽了太陽,在路上投下一團團濃蔭,陽光被篩成斑斑點點,再落到臉上時再沒有半點熾熱,只剩下明亮。 宜和的腦袋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擱到了陳山海的肩膀上。 陳山海步伐穩定,一晃,一晃。 舒服得簡直讓人想睡覺。 太完美了。 * 宜和很早就聽說過仡族。 在京城人眼里,仡族是個未開化的蠻荒之地,男女雜處,一無媒妁,二無婚姻,京城貴婦們提起的時候每每都伴著驚恐的神情,以至于讓宜和一度覺得仡族人可能是一些猴子似的野人。 后來認識了阿摩jiejie,當然再不會這樣想。但心底里還是會覺得,阿摩jiejie之所以是阿摩jiejie,乃是因為她是仡族中絕無絕有、出類拔萃的存在,其它仡族人就未必如此了。 是到了仡族,宜和才知道仡族原來是這個樣子。 原來人與人之間可以這樣平等地相處,沒有誰是主人,也沒有誰是奴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親如一家。 原來男子和男女之間可以這樣磊落坦蕩,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只要開誠布公說上一聲,大家便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最讓宜和大開眼界的,是仡族人示愛的舉動——唱歌。 仡族人,不論男女,只要喜歡上了誰,就在有月亮的晚上,去對方的窗子底下唱歌。 宜和對這個特別感興趣,拉著那位阿籃jiejie問了半天,然后拉住陳山海的袖子,悄悄問:“你說,我今天晚上去津哥哥窗子底下唱歌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