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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士原發現這一切,雖是出于姜知津的安排,但當時在姜知津的心中,這只不過是在棋盤上挪動了一下棋子,心中毫無波瀾,是到了這具棺木前,看到這具白骨,看著白骨的主人永遠也無法訴之于苦的痛楚,心才狠狠抽了一下。 如果此時躺在棺木中的是溫摩,他一定會瘋。 一定恨不能將姜知澤的rou一口口咬下來。 此時溫摩便是這樣的神情,驚恐到極點,憤怒到極點,也仇恨到極點。 他不知道溫摩為何會對姜知澤有如此復雜的情緒,只能握著她的手,同她站在一起。 姜知澤含淚道:“蓉兒是我愛妻,我怎么會對蓉兒做這種事?定然是有人在蓉兒的尸骨上做了手腳,用蓉兒來陷害我。岳父大人,您知道今日是我的繼任儀式,可有人非要從中作梗,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您向來英明,常人難及,難道也要受那人利用嗎?” “住口!住口!”柳士原咆哮,“李大人,殺害我女兒的真兇就在這里,我命你速速將他緝拿歸案,仵作的驗查結果我已經讓人送到大理寺!天見可憐,是我錯將這禽獸當作人,將我蓉兒葬送在地獄,是我的錯!” “尊丞相令?!崩顕勒f著,吩咐一聲,衙役們上前抓住姜知澤,姜知澤喊道,“這是陷害!這是陷害??!我姜知澤一生坦蕩,怎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三叔公怒道:“就算是驗尸,也要當著我們姜家的面來驗,這里是姜家,姜知澤是未來的家主,豈能讓你們說帶走就帶走?!來人!” 三叔公一聲令下,門外的府兵層層涌入,拔出刀,刀尖對準了柳士原與李嚴,三叔公須發皆張:“誰再敢妄動一下,我就讓他見識見識姜家兩個字怎么寫!” 大央各王府所蓄府兵皆有定數,一般不得超過兩百人,但姜家顯然永遠是大央的例外,真正的府兵數量早就不止這個數,更何況府兵們裝備精良,每一名府兵都能百里挑一,那幾名衙役還試圖還抗,結果沒過上兩招被便被府兵拿下了。 柳士原直盯著三叔公:“你這是包庇兇犯!” 三叔公道:“你們強闖民宅,胡亂抓人,真當姜家是吃素的么?!” 一邊是朝堂大佬,一邊是世家大族,一旦真的對上,在場的客人們無不膽戰心驚,有與兩邊皆有些交情的,試圖打個圓場,哪知還沒開口,就見姜家的少夫人道:“諸位,大公子的聲譽一向是極好的,我也不相信大公子會做出這等事,但柳小姐的骸骨也確然有問題,柳丞相與李大人更是為民請愿的好官,絕不會誣陷于人?!?/br> 這番話已經盡可能說得軟和,但她之前對姜知澤的敵意表現得太明顯,才說到這里,三叔公便冷冷瞧溫嵐一眼:“侯爺,管好你的女兒,這里是姜家,不是南疆?!?/br> 溫嵐也示意溫摩住口,此時正是風口浪尖,誰出頭誰倒霉。 但溫摩置若罔聞,視若無睹,徑自道:“大家都知道,自從徐廣死后,京城里的傳言就特別多。我聽說大公子不單在徐廣的宅子里設有密室,在自己的屋子地底下也挖了一個。柳丞相不如去那里看一看,若真是有,那兒恐怕就是令嬡的喪命之地?!?/br> 她這話一說出來,姜知澤的臉色迅速變色了,向來溫文爾雅的神情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是震驚的怨毒,他死死地盯著她,就像一條蛇盯住自己的獵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見過那間密室的人都死了,除了他之外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當然,這只是傳言而已。大公子一直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知這一次能不能帶大家進去看一看,讓大家一解疑竇?” 這是她從前最害怕的眼神,棺內的那具白骨讓她再沒有一絲猶豫,管他什么陰謀詭計,管別人會怎么議論,管姜家怎么看待,她已經豁出去了,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戳穿姜知澤的真面目! “大公子,帶路吧,不看個究竟,只怕堵不住他們的嘴?!比骞土宥歼@樣道。 與其說他們懷疑姜知澤,倒不如說他們想去監視柳士原和李嚴,以免兩人無中生有。畢竟在姜家所有人心中,大公子除了是庶子,其他方面是十全十美,絕不可能有這種事。 兩人還在這一眼中達成了一項共識——這位少夫人太難搞,將來最好能讓她跟著長公主,不是待在西山,便是待在皇宮,總之不要待在姜家。 姜知澤眼底有一絲驚慌:“三叔公,不是我不讓大家去,只是真讓人搜姜家家主的房間,姜家的顏面何在?” 溫摩道:“大公子,你好像還不是家主吧?” 姜知澤馬上道:“弟妹,我早說過,若你想為津弟謀求家主之位,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津弟一旦治好了病,我立馬將家主之位雙手奉上!” 溫摩冷冷一笑,沒有理會。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思? 她比誰都更清楚他此刻的憂心與絕望,因為他阻止不了他們去搜查。 為了以示公正,李嚴還請求在場的各位客人一道去,三叔公出于對姜知澤的信任,完全沒有拒絕。 在三叔公看來,這是溫摩這個權欲薰心的女子想為自己的傻子丈夫奪權,說不定真的在姜知澤的屋子里搞出什么名堂,而他這個長輩要做的,就是去戳穿那個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