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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摩看懂了這個眼神。 ——若你是個兒子, 該有多好? 溫嵐向風旭與宜和行禮告退, 領著陳山海和達禾準備離開,溫摩想起一事, 交代宜和好好練刀,然后向姜知津道:“等我,我去去就回?!?/br> 她追上陳山海, 問他江福查得如何了。 陳山海皺眉:“這事說起來還真是怪了。我派了幾個兄弟去跟蹤他,他天天不是在鋪子里做生意,就是在家里喝酒,兄弟們跟了這幾日,半點名堂沒跟出來?!?/br> 溫摩嘆了口氣:“若是輕易就查得著,大理寺不至于束手無策了?!?/br> 陳山海道:“放心吧,哥哥我今晚卸了差,親自給你盯人去?!?/br> 溫摩笑著拍拍分的肩:“那就多謝啦?!?/br> 溫嵐咳了一聲:“阿摩,雖說比武能令你們刀法進益,但畢竟男女有別,你須記得你的身份,你是有丈夫的人?!?/br> 風旭走到姜知津身邊,眉頭微皺:“你真要這樣縱著她丟你的臉?” 姜知津淡淡道:“若不能時不時地丟丟臉,怎么能當好一個傻子?” 就在這時,溫摩回頭就朝姜知津望過來,笑著向姜知津揮了揮手。 她的笑容像水一樣,好像能直接淌到姜知津臉上,于是姜知津也笑了起來,同樣跟她揮揮手。 溫摩揮完手,轉回來向溫嵐道:“看,津津才不在乎?!?/br> 尋常男子大約早已經黑下臉,但津津不會。 “就算他一個傻子不知道在乎,你也要顧及姜家和溫家的顏面……” 溫嵐的話還沒有說完,溫摩臉上已經變色,她微微吸了口氣:“父親,你說的這個東西,我在乎過了?!?/br> 上一世,無論受多大的苦楚也咬牙自己忍住,不敢開口,不敢向外多提一句,因為她是溫家的女兒姜家的媳婦,她要顧忌姜家和溫家的顏面。 然后呢? 她變成了樹下的一捧灰,變成京城著名的笑料,姜家和溫家則顏面掃地,只盼望世上從來沒有她這個人。 “……然后發現,那就是一坨屎?!?/br> “你真的不在乎?”風旭十分不解地問姜知津。 憑他對姜知津的了解,就算姜知津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也會很在意溫摩同旁的男人如此親近。 可姜知津的笑容看起來如此燦爛,望向溫摩的視線更是清亮柔軟,像春日里的溪流。 這是真實的輕松喜悅,沒有半點勉強。 這讓風旭有種沖動,想去摸一摸姜知津的腦門,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燒壞了腦子。 “我在乎,只不過在乎的不是這個?!?/br> 風旭更不解了:“那你在乎什么?” 姜知津微微笑。 他見過溫摩動手,但沒有見過她遇上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之前她和陳山海比刀的時候,陳山海的刀又急又重,他的心頭被重重揪起,以為刀尖下一瞬就會傷到溫摩。 有好幾次,他險些開口叫停。 但溫摩不單躲過去了,還予以漂亮的反擊,那把彎刀像是成為了她的另一只手,如臂使指,運轉如意,刀光映著陽光,陽光映著眸光,她的嘴角始終帶著明媚的笑意。 就是在那個瞬間,他明白了一件事。 能讓溫摩笑得那樣開心的,不是達禾,也不是陳山海,而是刀。 阿摩,很喜歡刀啊。 握刀的阿摩是那樣意氣風發,仿佛天下間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她的道路,她像是握著失而復得的珍寶,那樣開心而滿足。 “我只在乎她開不開心?!?/br> 姜知津望著前方的阿摩,輕聲道。 現在找到了讓她開心的法子,他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生氣? 風旭看著他半晌,試圖摸清他的思路:“只要她開心就好,是吧?所以陳山海讓她這么開心,你是不是還要感謝人家?” 幾乎是剎那之間,姜知津眼中春水般的明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陳、山、海,我會讓他知道招惹我的人會有什么下場?!?/br> 風旭:“……” 等等,慢著。 你醒醒……明明是你的人招惹他的! 溫嵐被溫摩的話驚呆了。 陳山海也驚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只有達禾一臉理所當然。 阿姐永遠是對的,阿姐說那玩意兒是一坨屎,那就必須是一坨屎。 “溫摩!”溫嵐好不容易才反應回來,壓著聲音與怒氣,“你怎么說話的?!” “父親別生氣?!睖啬ε呐乃募?,他肩上的鎧甲吞口是麒麟,在太陽下曬得微微發熱。 特意穿越大半座皇宮來這里,顯然是擔心她出什么事,這一世他待她已經好很多了,溫摩笑了笑,“中原的規矩是出嫁從夫,我現在已經不歸您管啦,您就省省心吧?!?/br> “你——”溫嵐只說得出這一個字。 陳山海低眉垂眼,沒敢去看溫嵐此時的表情,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大小姐是不是對溫大人有很大的不滿,所以打算把溫大人當場氣死在這里? “父親,我是仡族人,永遠都是?!睖啬φJ真地道,說完,她轉身走向姜知津。 “可這里不是南疆!”溫嵐沖她的背影道。 “我知道?!睖啬Φ?。 所以我要離開。 日光耀眼,姜知津站在樹下,和風旭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