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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恣看著手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還有話沒說呢。 下一秒電話又來了,竟然是大學室友柳絲絲,她細聲細氣地喂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說: “怎么一直不接電話?” 田孜這才想起來,剛才那 98 個未接電話一多半都是她打過來的。 她心里立刻熱乎乎的。她和柳絲絲是大學室友,當年雖形影不離,畢業后卻慢慢有些淡了。 柳絲絲回到北方老家發展,前兩年結婚了,聽說嫁得非常好,朋友圈里曬的生活已經和她們這些苦逼的rou絲格格不入了。 生活圈子不同,硬往一起湊大家都辛苦,后來她們只是逢年過節互發個問候,不想這個時候她竟跳出來這么關心自己。 田孜清了清喉嚨,說:“不好意思,手機一直靜音?!?/br> 柳絲絲:“你還好嗎?” “挺好!”田孜干巴巴地說。 柳絲絲在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后飛快地說:“田孜,聽著,我已經幫你定好了機票,明天就到我這里來吧!散散心也好,換換環境也罷了,終歸是對你有益處的!” 田孜大吃一驚,她倆那點舊情打電話噓寒問暖是有的,但遠不至于雪中送炭到這種地步。 她推辭:“我沒事,快別麻煩了!” 柳絲絲立刻不高興了:“咱們之間還這么見外?我發訂票信息給你,很多話想和你說,見面再詳談?!?/br> 不等田孜說話,她就把電話掛了。 田孜看著突然斷線的手機,連柳絲絲也變得這么強勢了?她哭笑不得,干脆直接關掉手機,把它扔得遠遠的。 還有半瓶紅酒,她郁結難解,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慢慢竟喝完了,整個人卻越喝越清醒。她嘆氣,她這酒量隨她那個死鬼老爸。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雙頰微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今夜多半要失眠。 果然,她在枕頭上翻來覆去了一個小時,終于忍不住翻身開燈,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 橫豎也是睡不著,她從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游泳衣,是黑色的比基尼。 這還是去年她和嵐姐她們出去玩,被慫恿著買下的。她們說她膚白腰細,胸是胸,屁股是屁股,不穿這個就是暴殄天物。 酒店頂樓有個溫泉游泳池,二十四小時開放。 田孜自小就喜歡游泳,初中參加市里比賽還拿了銀獎。那會兒她媽卯足了勁培養她,就算從牙縫里擠錢也不讓自己的閨女輸在起跑線。 田孜也爭氣,瘦瘦小小一個小姑娘膽子大得出奇,別的孩子在游泳池邊狼哭鬼嚎,她撲通一聲就跳進去了,第二天就學會了。 帶她的教練嘖嘖稱奇,連主教練也趕來看熱鬧。待她在游泳池里暢游兩了個回合后,他立刻拍板,欽點她做了弟子,這實在是意外之喜,她媽高興得滿臉紅光,逢人就說。 訓練的那三年她吃足了苦頭,主教練是國家隊退下來的,下手特別狠,好在她很快就有了點小成績??上菚核龐屢呀浐挖w叔結婚并懷孕了,結婚的過程多少有些不體面,對方的爸媽賭著一口氣,甩手不管。 她媽有心無力,自顧不暇,就說游泳會練粗胳膊和大腿,沒個女孩子樣,不讓她去了。 那會兒的田孜不懂事,被教練折騰得叫苦連天,有這樣的好事自然一說就應。主教練上門勸了幾次都不成,惋惜了好久,說浪費了她的天分。那會兒她只顧高興,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后來再大一點,偶爾想起這個夭折的冠軍夢,田孜心里還是有點惆悵的。再上賽場是不可能了,但一有機會她就喜歡下水游幾圈,不知道為什么,在水里她特別自在,仿佛前生就是一條魚。 午夜的游泳池靜悄悄的,光線微暗,田孜自由自在地游了兩個來回,只覺神清氣爽。 有點累了,她換了個仰泳的姿勢,緩緩漂浮在水面上。游泳池是露天的,夜空如同深藍色的天鵝絨,略有幾顆星星閃爍著,微風輕拂,無比愜意。 突然,身邊水花飛濺,有個暗影從她旁邊的水里一躥而過——這里還有別人。 田孜好勝心頓起,立刻加大馬力去趕他,不想對方毫不示弱,田孜游到第二個來回才與他并肩。一觸到池壁,倆人幾乎同時反身往回游,田孜耍了個花樣,靈活地一轉,魚一般地滑了出去,瞬間超過了對方。不想對方死咬不放,始終在她后面緊追不舍,田孜使出了渾身解數才領先了半個泳道。 終于,她筋疲力盡地爬出游泳池,濕淋淋地往邊沿一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覺得痛快極了。 沒多大會兒,那人從也水里鉆了出來,徑直坐在她旁邊。 田孜沒心思搭理她,盯著水鉆一般在夜幕上閃爍的星星,悠然神往。 “你在看牛郎織女星?”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樣近,仿佛貼著她的耳朵。 田孜一驚,側頭,發現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學她那樣躺在地上,緊挨著她。 兩人視線相接,他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田孜移開視線,情形這么詭異,她卻沒有一點不安。 “喏,織女星很亮的,和附近的幾顆星連在一起,像架七弦琴,牛郎星在它東邊?!?/br> 他用手比劃給她看,胳膊上汗毛很重,肌rou緊實,微微隆起。 田孜:“你經常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