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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前臺小姐五星級的專業素養還在,依舊禮貌恭敬地幫她登記了一間房,接著一字一頓地提醒她住一晚上需要多少費用,講到數字時聲音放得重重的。 田孜眉頭都沒皺一下,她公司每年都在這家酒店辦年會,五星級酒店的硬件和服務都很到位,體面又周到,平日她也不斷在這里招待客戶吃吃喝喝,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趟,住一晚上多少錢她還是有概念的。 她雖自小顛簸流離,經濟拮據,她媽卻一直充大頭堅持對她富養,所以也算是吃過穿過見過的,但骨子里她還是個勤勉節儉的。公款怎么消費都可以,自己出錢?也就是今晚吧!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她那樣的身心俱疲,凄惶無助。 一關上房間的門,田孜就扔下行李箱和手袋,飛身撲到了那張柔軟的床上,渾身的的骨頭像散架了一樣,崩了一路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了。 萬沒有想到有一天給她帶來安全感的竟然是金錢。 她把臉埋在鵝毛枕頭上,想起喜寶的名言:我想要很多很多愛,沒有愛的話就要好多多的錢。 她突然笑出聲來, shit,喜寶竟然是對的。 笑著笑著,淚水突然無聲地汩汩流了下來,奇怪,她不想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越流越多。 第3章 旖旎游泳池 酒店房間里有個很大的按摩浴缸,旁邊擺著一溜兒瓶瓶罐罐。 田孜放滿水,又加了玫瑰味的精油,然后整個人滑了進去。水不冷不熱,她舒服得“唔”了一聲,感覺人間又變得值得了。 水波蕩漾,溫柔地拍打按摩著她的身體,像兒時母親的懷抱,又像情人的愛撫。田孜閉上雙眼,覺得五臟六腑都熨帖了。 慢慢地,她意識朦朧起來,竟不知不覺盹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到到兒時和mama去游樂園。游樂園里全都是人,一轉眼mama就不見了,她在人群里跌跌撞撞地跑,一個接一個地看她們的臉,都不是mama!她害怕極了,卻不敢哭出來,怕壞人發現了把她抱走。 正彷徨驚恐時,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田孜猛地張開雙眼,浴缸里的水已經涼透了。 她披上浴袍去開門,原來她之前點的餐已經送到了。 不過稍微迷瞪了一下,她卻覺得神思變得清明,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酒店大廚的手藝不錯,五分熟的菲力牛排被煎成漂亮的焦棕褐色,表面浮滲著香甜的rou汁,嫩汪汪,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田孜的肚子咕嚕響了一聲,突然感覺到餓了。 一起送來的還有一瓶紅酒,1996 的拉菲,田孜并不懂這些,但是選貴的總是沒錯的。 酒足飯飽,她癱在椅子上,生出了力氣。 手機一直靜音,她摸出來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大跳,整整 98 個未接電話,虧她打了靜音。 她勾了勾嘴角,了然就笑了。上午她一時興起,把離婚證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算是給諸多親朋好友做一個交代。 之前很多人都接到了她的結婚請柬,有的還定了車票。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婚禮還沒辦她就先離婚了。 她沒有力氣再去一一去解釋,所以直接把甩到朋友圈離婚證的照片,簡單粗暴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她劃拉了幾下屏幕,找了幾個電話撥了回去。 第一個打給她媽,電話一通,那邊就傳來嘰哩哇啦的叫聲,非常激動的樣子。 田孜把手機扔到遠處,任由她發xiele一番,才慢吞吞地拿回耳邊,說:“對,就是這樣…不為什么…我不想談?!?/br> 下一秒聲音立刻高亢起來:“好好,對不起行了吧!對不起,給您丟臉!,對不起 ,讓趙叔 那邊的人看你的笑話了!好了,就這樣,我要換電話卡了,這幾天不要給我打電話,打了我也不接!” 她一把摁掉電話,手指頭微微發顫。 她知道的,她知道她媽會是這個反應,還是忍不住打過去自取其辱。 也許是犯賤,自小到大,她幾乎沒在她媽哪兒得到過什么安慰,現在想來她給自己起這個名字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溫柔了。 田孜苦笑,也許她不是不愛自己,只是自顧不暇。 片刻,手機又亮了,田孜看了一眼屏幕就立刻接了起來,不知不覺換了恭敬的語氣:“嵐姐,嗯,…是的,…我想辭職,本想處理好再告訴您的?!?/br> 嵐姐是她的頂頭上司,她踏出校門走進這個行業就一直跟著她。 嵐姐比她大十多歲,嘴毒挑剔,不知道把她罵哭過多少次,可一轉身又死命提攜她。田孜也上道,很快成為她的臂膀,在公司里闖出了她倆的地盤,牢不可破。 算起來已經五六年了,相愛相殺,倆人竟然處出了感情,亦師亦友。 電話那邊的嵐姐大吃一驚,說:“你瘋了嗎?為了個渣男值得嗎?” 田孜弱弱地分辯: “不為誰,就想換換環境?!?/br> 她十八歲就來到這個城市,讀大學,工作,戀愛,奮斗,閃電離婚…,這個城市并不肯善待她,讓她傷透了心。 嵐姐:“別說傻話,你好容易在這里創出點名堂,換個地方從頭做起,不知道熬到哪年哪月呢!這樣,放你兩周假散散心,不能再多了!” 嵐姐向來雷厲風行,說完就掛了,一如既往地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