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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書云第十次說“牛牛?!?、“挺不錯”、“沒聽說過”后,孟甜終于意識到她好像并不能打動云神的心,默默低頭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雞翅。常湘都看得辛酸了。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常湘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主動說道:“你們去看電視或者拿手柄玩游戲吧,我收拾刷碗?!?/br> 魏書云好像怕誰搶話一樣,忙也放好自己的筷子:“湘湘,我幫你?!?/br> “我自己收拾,你陪客人?!背O娑酥毡P子進廚房。 但她剛打開水龍頭,魏書云就固執跑了過來,戴好橡膠手套,熟練找到了廚房的洗潔精。 廚房的門半關著,常湘只能聽到流水的聲音和陶瓷碗碰撞的聲音,當她刷好一個碗暫時關閉水龍頭的時候,她還聽到了魏書云的呼吸聲。那呼吸聲讓她覺得很安心,常湘不自覺就脫口問出:“meimei不好嗎?為什么不理?” “不好?!蔽簳苹卮鸬煤芄麛啵骸案珧_我,哥就說來吃個飯,我以為只有我們三個人。我還興沖沖地帶了肥宅快樂水,想著吃完飯和你一起玩沙雕小游戲。還想著你能做好吃的,好久都沒吃你做的菜了,結果就只有一盤涼拌黃瓜加西紅柿?!?/br> “桌子上那么多好菜你看不見?況且你交點新朋友又沒壞處?!背O骐m然這么說,但嘴角沒忍住向上挑了一下。 “我心也沒那么大,都有人在說我表里不一了?!蔽簳莆桶?,他突然惡從膽邊生,戳了一點洗碗的泡沫就抹在了常湘臉上:“有人要跟我各走各的獨木橋,我還得跳下去給她撐橋,生怕她的獨木橋不穩,老卑微仔了呀?!?/br> 常湘瞬間暴起,下意識撈了一大團泡沫糊到魏書云的下巴:“你瘋球了?” 二人相對而視,最終還是常湘先錯開目光。似乎是因為離得太近,近得能看到魏書云每一根睫毛,讓她有點不自在。每次單獨和魏書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忘記偽裝,大概是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提不起一點防備的心。 常湘心里想,這狗崽子,什么時候長這么高了。 “還真是不一樣了呀?!蔽簳泼菽p輕感嘆。 常湘把盤子放到架子上,用力擦去自己臉上的泡沫,感覺嘴里有點澀,又聽到魏書云說道:“但好像又一樣?!彼念^一滯,快速眨動了兩下眼睛。 “明兒我得和哥說一聲,不然他下次再變著法來給我介紹朋友就麻煩了?!蔽簳坡曇衾飵е脨?。 “我倒覺得挺好的?!背O鎴猿值溃骸罢f真的,妹子挺溫柔做飯也明明好,你不是喜歡這種嗎?” “……”魏書云垂著的手指正在滴落混雜著洗潔精的水珠,水珠打在地上的聲音有些沉重:“我喜歡哪種?我喜歡的從來不是哪個類型的人,只是常湘而已?!?/br> 這任是誰都會心動的告白,在常湘聽來卻有些刺耳,她靠著門,晃動自己的短發,指著自己一身家居服:“你印象的常湘是這樣的嗎?魏書云,你聽過忒修斯之船嗎?一艘船在海上航行了一百年,它的所有配件都陸續更換成新的,當它所有的部件都更換完畢以后,它還是原來那艘船嗎?” 魏書云皺著眉頭聽常湘說完,他不能理解為什么常湘會強調這個,但回答的話沒有任何猶豫:“它就是這艘船?!?/br> 常湘一愣。 “就像你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水流在變水在換,但水構成的河流并沒有變。常湘,你不能說它是兩條不同的河?!?/br> “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么,也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直在糾結,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想法。你可以溫柔也可以不溫柔,你甚至可以一天一個樣子,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你仍然是那條河流?!?/br> 常湘想反駁,但她一時間又想不出反駁的話。 她一直覺得她最擅長的事,除了打架和飆車還有抬杠,但從二人相識,魏書云就比她還能抬杠。 “隨便你?!背O娼K于敗下陣來。 她推開廚房的門,聽到魏書云在她身后說道:“不管怎樣,我會盡全力捍衛我喜歡你的權利?!?/br> ———————— 常湘走后,何藝舒自己坐在咖啡館喝了半個小時咖啡。那杯咖啡都涼透了,變得越來越苦,最后讓她覺得難以下咽。她面前的手機一直在瘋狂震動著,何藝舒一直都在猶豫接還是不接。 這電話是劉夢雪,也就是大波浪打來的。要是往常,她肯定立刻接起來,但今天不同,常湘和她說的那段話在她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印記。她等著電話響了三次,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 “喂?” “怎么不接我電話!”電話那邊大波浪的聲音非常暴躁。 “沒聽到?!焙嗡囀孀ブ约旱囊路?,心里又緊張起來:“怎么了?” “地址呢?你把那個新班主任的地址給我,還有電話?!?/br> “沒要到,她不給我?!焙嗡囀婵粗鴫ι系恼胬碇?,脫口而出的還是謊話。 “算了,我自己去弄?!贝蟛ɡ税堰@個話題跳了過去:“今天多虧你了藝舒,你替我去校長辦公室,免我挨我家里一頓訓。我爸要是知道我抽煙,還不得把我信用卡給停了,那我就真活不下去了?!?/br> 何藝舒的臉上毫無笑意。這種事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頻率高到似乎她的人生使命多了一個,就是替她最好的朋友逃脫懲罰。以至于她這個最好的朋友能夠輕車熟路在女老師闖入廁所,發現她們的小組織的時候,下意識就把抽了一半的煙塞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