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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待到姑娘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就會有一壇桃花酒可以充作陪嫁的合巹酒。 孟懷曦是沒有的。 她雖是是惠帝第一個孩子,卻沒能爭氣化作男兒身,只空占了一個長女的名號,于淑妃于外祖家半點好處都沒有。 淑妃娘娘能強忍著排斥將她養在膝下,已然是最大的妥協,至于旁的自然不可能。 這里的海棠樹下就埋著兩壇,卻是當年她知道這個習俗后,特地從姒玉那里學了一手自己埋下的。 那會兒她與化名堯沉的戚昀正是情濃。 他說該埋兩壇下去,把她缺的那一份雙倍補上。 那一晚好像也是這樣,月光淡淡的,天邊還下飄著小雪。 孟懷曦索性席地而坐,就靠在海棠樹下。 她當時沒能說出口的話似乎是: 待政局再穩定一些,我就帶著這酒嫁給你,好不好? 孟懷曦低頭用今日采花用的小鋤頭將厚實的花泥刨開,兩只酒壇上戚昀題的“桃花酒”三個字略略有些褪色。她小心拿過其中一壇,用小錘輕輕敲開泥封,馥郁酒香瞬時撲鼻而來。 其實這個時候還不是飲這酒最合時宜的時機。要再埋得久一點,才能得到最醇正的澄紅。 她等不到桃花酒最好的時候,也沒那個運氣和最喜歡的人一起喝。 就湊合一點。 清酒從慢慢注滿整個蓮花盞,淡淡的紅色在杯中蕩起漣漪。 的確很漂亮。 孟懷曦笑著將盞中盛好的酒一點點飲下,只是在看見海棠邊若隱若現的月牙時,沒忍住輕輕嘆了一聲:“我說的沒錯吧,這酒要用純色釉彩的蓮花盞來盛最好看。宮里頭合巹禮慣用的青銅樽一點也不好,俗得慌?!?/br> 不一定非要遵那些個習俗,就這樣也是足夠的。 約莫過了半盞茶時間。 戚昀拂開垂下的花枝,遙遙看她:“就用你說的蓮花酒盞,阿螢也分我一杯?” 他身上有夜里特有的寒氣,顯然是在外頭站了很久。 孟懷曦抬起眼,目光從他凝滯的喉骨掠向熟悉的眼角眉梢。她靜靜看了好一會兒,又低頭將手中快要握不穩的蓮花酒盞輕輕放下。 看起來理智又平靜。 只是衣袖勾連間將身側放著的酒壇打翻,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她靠在酒盞邊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 戚昀半蹲下,沉默地將她身邊翻倒的酒壇扶正。 恍惚間模糊了七年的時間,好像他們只是在昨天吵了一架。 “不要。我記得你昨天惹惱我了?!泵蠎殃卣UQ?,努力將眼底霧氣收起來。她還偏頭笑了一下,又道:“但我這個人最是心胸寬廣,所以現在一點都不委屈?!?/br> 戚昀拇指靠在她唇邊,將那一點被酒液暈開的唇脂輕輕揩去。誘哄道:“不委屈的小殿下站起來,嗯?” 孟懷曦沒吭聲。 啪嗒。 一滴淚落在掌心。 戚昀聽見這個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說:“可是我好難過啊,堯沉哥哥?!?/br>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有點事,更晚了。 還有一更,應該要再晚一點。 第32章 醉酒 嚴格算起來, 七年前的殿下反倒比他大上半歲,她只有偶爾撒嬌的時候才會這樣喚。 戚昀將人摟到懷里,斗篷垂下將兩個人罩住。 孟懷曦環著戚昀的脖頸, 微燙的臉頰靠在他的胸膛前, 只發出一點微不可查的哽咽。 分明眼淚將他的衣襟口都打濕了, 卻仍舊克制著嗚咽聲。 戚昀嘆了聲:“我在這里?!?/br> 孟懷曦其實很好照顧, 哭累了就自己停下來。她打了個哭嗝,還帶著點酒香,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錯的?!?/br> 戚昀手掌搭在她背上,有一下沒一下輕撫。 “哦,你也走了?!泵蠎殃孛夹膸е┮苫?,補充道:“我罵走的?!?/br> 那不是夢, 但都過去了。 戚昀說:“不是你罵走的?!?/br> 那時他雖未及現在顯赫,明里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暗里卻在上京諸州多有布置。當年的七殺便是現在御前四衛的雛形。 他確實做著倒賣消息的營生,但并不需要事事親為。 遇見小公主是一個意外。 他留下來的意圖。 從始至終,只是她這個人。 八年前云南王府找上門,怕他依仗底牌不肯歸心, 便派人去她面前挑撥。 因為身份對立, 他們之間有太多說不清楚的誤會,他索性順水推舟,先去收攏那一股能與朝廷分庭抗禮的勢力。 時間總能證明他的心意。 但事實證明,那是他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孟懷曦扯來他的袖子囫圇擦過臉, 抬起頭看了好一會兒, 驀然問道:“你臉上的疤呢?” 戚昀輕描淡寫:“治好了?!?/br> 孟懷曦手指從他眉骨邊一寸寸拂過,眉心又皺起:“騙子, 明明治好了還要帶著那個勞什子面具?!?/br> 戚昀語氣無奈:“那個時候還沒有?!痹僬?,他的身份也不好在人前露臉。 孟懷曦潛意識里并沒有時間的差別,聽不懂那個時候是什么意思。 但醉酒的人是不講道理的。 孟懷曦哼了聲,松開手:“你又騙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