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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誰???” 唐詩循聲轉回身鞋跟陷進松土里沒站穩,穿軍綠色雨衣的短發女人及時拉她一把,她才沒摔倒。 女人打量她一番:“你怎么在我家地里???” “你的地?”唐詩小聲嘀咕著眼底燃起光亮,她食指比出段距離,“您第一次來種地時有沒有看到一塊小木板,大概就這么大,挺粗糙的,上面有條藍油漆?!?/br> 女人蹙眉思忖片刻眨眨眼:“我扶你出去吧?!?/br> 女人沒朝瀝青路方向走,而是扶著唐詩從另一個方向穿出向日葵地,在一棵楊樹下站定。 唐詩垂眸看到樹下有個小土包,土包前立著塊帶藍油漆的爛木板。 “是這塊木板嗎?”女人瞥眼唐詩,試探地小聲問道,“你是……那條狗的主人?” 唐詩盯著那塊木板雙眼漸漸溫熱,她咽下唾沫抿緊唇連連點頭。 雨不覺已密如發絲,一滴滴打在手背像是在哭。 高考前那晚的雨比今天大的多。 她抱著豆奶一路狂奔到寵物醫院。 幾百米的距離,她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頭發像塊抹布冰冷地貼緊額頭和臉,雨水順著下巴淌像接著水龍頭。她周身冰涼,都不知道懷里的豆奶已經涼了。 她借常亮的電話蹲在洗手間打給唐友良。沒時間哭,話都不敢大聲說,渾身都在發抖。 之后她找塊荒地把豆奶埋了,怕以后找不到,就撿塊看著有點辨識度的木板插、在土包前。 風越來越大,吹翻風衣衣領往脖子上貼。 唐詩瞇起眼,視線長久落在木板間。 很多事都是關聯的,回憶時打開閘門,就會一股腦的泄出來。 后來她沒再回育才園,她不敢,唐友良也不讓。 可她惦記著幾樣東西一定要帶走,最后是唐友良回去取的。 他趕到育才園時,人不見了,屋里已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原本唐友良安排她連夜走,可她想看著宋詞進考場,離開的時間就改成了第二天早上。 當時到底是年少,被威、脅還是有勇氣去冒險。 換作現在…… “那時候這木板是倒在土堆邊上,我沒想到下頭有東西,不小心給挖出來了?!迸耸謸紊蠗顦浯?、壯粗糙的樹干,“這老楊樹活了上百年一般不會坎的,我想埋這好點?!?/br> “謝謝?!碧圃姽聪伦旖茄鄣走€是熱的。 “這么客氣呢?!迸苏掠暌旅遍?,對上唐詩目光,大概是瞧出唐詩心情不好,她嘴角笑意僵住漸漸淡了。 女人倚著樹干看小土包,皺眉吸下鼻子撓撓鼻翼:“我們家老太太說啊,這動物和人都一個樣,咽了氣往土里一埋,多少年后就成了這黑土地,能養莊稼?!?/br> 唐詩正發怔話只聽進一半,適時點點頭。 “哎,聽說過植物大戰僵尸沒?一個游戲,我們家兒子沒事老玩?!?/br> “知道?!碧圃姸⒅丝?,不明白她想說什么。 女人瞥眼不遠處的向日葵:“那里頭的向日葵不是老搖頭晃腦的,會往出蹦陽光嗎?” “你就想啊?!迸似逞坌⊥涟鍍上履_,“它成了咱腳下這片黑土地,還養活這老多向日葵。向日葵和游戲里一樣天天晃著脖子往出蹦陽光?!?/br> 女人湊近唐詩壓小聲音像說悄悄話:“它是腳下這片地,也是這天上的陽光。天陰的時候它趴在烏云上歇著瞧你,天晴了就一個勁兒追著你屁股后頭跑,還和以前一個樣?!?/br> 風拂得向日葵來回搖晃,唐詩抬頭看見烏云薄厚不均藏著微亮裂痕,那是暫時被遮擋的光。 “所以別難受。它沒離開呢,只是換個方式永遠陪你?!迸讼窈逍『⑺频呐呐乃绨?,“風這老大,待會雨肯定小不了??茨氵@穿的流光水華的,肯定有的是大事要忙,趕緊回去吧?!?/br> “您說的對?!?/br> 雨點在肩頭摔碎四分五散順著風衣滑落。 唐詩深吸口氣淡去眼底情緒,嘴角揚起恰好的弧度。 “還有的是大事要忙?!?/br> 雨水很快浸透土壤和石磚,成絲掛在玻璃窗間。 峒遠旋轉餐廳高如接云,弧形墻面視野廣,站在落地窗邊能俯視半個峒城。 宋詞全身映在窗中,雙唇微動。 “事成之后,生態智慧島項目的開發商會有宸桐的名字?!?/br> 尹祁桐指尖夾高腳杯杯莖擦著桌布輕晃:“詞總能做這個決定?” 宋詞轉回身對上尹祁桐視線:“尹總不信?” 沉默間,房間靜得能聽到高腳杯杯座摩擦桌布聲響。 “信?!币钔┹p笑著抿口紅酒,眸光微斂,“沒有我這筆錢,他們很可能會請不起衡岳的原廠組裝。衡岳的AI系統業內非常出名,不一定愿意冒自毀招牌的風險松口讓他們外包。到時……” 項目極可能面臨擱置,招財貓轉身就變吞金獸,拖一天就多損失一天,直到挖空內里。 宋詞抿唇不語,眼睛微不可見瞇了下神色陰鷙。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啟寧拉我投資,你和Xu都要攔我,搞什么名堂?”尹祁桐舌尖擦過唇邊瞇起眼。 兩人給到的條件都很有誘、惑力。 他原本就不太看好這個無人酒店項目,沒理由拒絕送上門的好意,不管這好意背著什么原因。他只是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