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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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手里捧著一只裝著瓜果糖糕的托盤,用手肘抵開屋門,笑瞇瞇地走進來。 看見幼安醒了,臉上笑容更盛,納福:“娘娘,新年吉祥!” 幼安愣了一下,她都睡懵了,今日是新年初始,大年節??! 忙笑著還禮:“珠珠也是,新年吉祥?!?/br> 珠珠笑著把托盤放到桌上,她剛剛給其他宮里過來串門子討糖吃的小宮女們分糖和果子的。 推著幼安往里:“這會兒已經是午后了,娘娘趕緊洗漱完,出去轉轉,外面可熱鬧了?!?/br> 幼安被她勾起好奇心,連連應聲。 不過幼安剛被珠珠伺候著穿好衣裳,就迎來了客人。 新年外命婦進宮給太后請安,阮綰也進宮了,她在慈寧宮沒見到幼安,又一打聽,她竟然病了。 幼安扶住她要行禮的動作,很不好意思地笑著和她解釋,自己病情已經好轉,今兒早上是沒起得來床才沒去慈寧宮。 拉著她坐在圍屏塌上,往她手里塞了還大一捧糖果:“新年大吉?!?/br> 阮綰聲音又溫柔又嗲:“我吃不了這么多呀!” 幼安剝了一顆橘子糖放進她嘴里:“慢慢吃,又不著急,吃不掉可以裝進荷包帶回去嘛!” 說著她撥一撥自己腰間的荷包:“你瞧,你送我的荷包我一直戴著,里頭很大,能放很多東西呢!” 阮綰送她的荷包很得她心意,繡工精致,容量又大,能裝很多零嘴兒。 便是新年換新衣,她也依舊佩戴著。 她的話像是提醒了阮綰,阮綰聽她的話,把糖放進腰間的荷包里,騰開手,從袖兜里拿出一只藍緞繡事事如意的腰圓荷包。 “這是送你的?!?/br> 又是一只很漂亮的荷包,幼安摸摸細密的針腳,驚嘆的直搖頭,難以想象這世上盡頭如此巧的一雙手。 欣賞著花紋,沒一會兒幼安開口,有些傻氣地說:“這只怕是能裝進一整塊柿子餅呢!” 阮綰抿唇兒笑,幫她換了荷包。 幼安荷包里裝著花生銅錢糖果碎銀子…… 幼安白皙的臉蛋有些紅:“珠珠說過節裝這些在身上會方便許多?!?/br> 才不是她要吃的! 珠珠告訴她,碰見稚童或是討吉利的侍者宮人,可以用這些做打賞。 不過珠珠可沒想到,她會用這些打賞周津延。 幼安和阮綰說了好久的話,直到顧老夫人派人來催,幼安才將阮綰送到了慈寧宮。 又陪太后用了下午茶,誰知回去時竟在慈寧宮門口與周津延撞到了一起。 周津延看著她喜氣洋洋的小臉,一拜,冷靜地低聲問安:“恭請太妃娘娘金安?!?/br> 幼安面對他總有些不知所措,經過除夕那晚,仿佛更尷尬了。 幼安僵著手腳:“督公客氣了?!?/br> 她緊張的樣子刺著周津延的眼睛,他平息了一晚上的心情,即將破功。 周津延薄唇微抿,準備抬腳繞過她進慈寧宮,結果下一刻就被幼安塞了滿手的東西。 人一緊張就不自覺地做傻事兒,幼安性子好,出手大方,宮人們就喜歡往她跟前湊討賞,這一下午她掏東西賞人的動作做順手了。 正巧幼安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態度待他,想著過年嘛!圖個吉利,便解開荷包,把里頭剩下的東西全都給了周津延:“督公新年如意?!?/br> 周津延看著手里的五六顆花生、兩個銅板和十來個瓜子,一臉錯愕。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公公:哈!哈? — 感謝在2020-10-10 19:18:41~2020-10-11 06: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張張張張娉、白晝夢舟、呀呀呀求小甜甜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發發 16瓶;一豆、只 10瓶;作者哭著伸出舌頭舔上 5瓶;crazy、陳陳愛寶寶、清澄、張張張張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周津延的這雙手骨節分明, 白皙修長,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玉筍,卻又不似女子那般秀氣, 指甲也修整得平整干凈,天生透著一股矜貴氣。 這雙手拿的該是翻云覆雨的象牙笏亦或是揮墨潑毫的中書君,而此刻他微微屈起的手掌里的是充滿人間煙火味兒的花生果子。 這是周津延第一次收到這種勉強稱之為禮物的東西, 他愕然,鳳目瞳孔微微放大愣愣地看著幼安。 幼安也有些傻眼,但與周津延不同, 她是因為沒有想到荷包里只剩下這點兒東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津延一瞧她, 她便慌了。 幼安連忙抖抖空蕩蕩的荷包, 著急地解釋:“沒有了, 只有這么多了?!辈⒉皇撬辉敢饨o他,而是只剩下這些了。 他再不滿, 她也沒有別的給他了。 周津延收緊手指將那些全都包在手掌中,凹凸不平的花生皮和銅錢邊緣硌著掌心, 他卻沒有放松力道。 瞧著她犯傻,周津延垂了眼眸,倒是巧得很, 每每下定決心,她便又出現在眼前,原以為除夕夜便是最后一次, 哪知她又悶著腦袋撞上來。 薄唇牽出一絲輕嘲:“多謝娘娘?!?/br> 幼安捏緊荷包,微仰著頭看他,聲音也是軟軟的:“不客氣?!?/br> 覆在她額上的臥兔兒襯得她的臉龐又小又精致,內勾外翹點著星星的狐貍眼注視著他, 似乎在小心揣測他的心思。 好乖的模樣,只是因為臉色蒼白愈發顯得她眉眼如畫,周津延下意識的蹙眉,她養了這幾日的病全然無用? 周津延打量著她,額頭上覆著羊毛制地臥兔兒,周津延是個挑剔的人,臥兔兒就要用松軟華麗的貂鼠毛或是水獺毛才好,再配上東海珍珠的箍子,這才是配得上她。 目光下巡,身上的冬襖勉強可以湊合,但花紋樣式也不像是最新的。 這渾身上下除了這個人,真是處處不合周津延的心意。 不過只看這些,略一深想,便可知她現在的處境。 幾乎是同時,周津延腦中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眼中閃過精芒,已經開始盤算著有幾分勝算。 幼安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了他肆意掠捕的獵物,盤中噴香的佳肴。 還傻乎乎地為他著想,他定不會和那些宮人一般把花生瓜子之類的零嘴兒用衣擺兜著回去,他是愛潔的。 幼安稍稍一想,從袖兜里拿出自己的絹帕,遞給他:“給您包著?!?/br> 周津延目光深深,想贊她一句上道,伸手要拿過她手里的絹帕,偏這時她又收了回去。 幼安忽然想起這是個還他絹帕的好時候,他的帕子她洗干凈隨身揣著呢!幼安攥著自己的手絹帕,又從袖兜里摸出一方雪白的,沒有任何花色的絹帕。 一邊松了氣,一邊放到他懸在跟前的手掌上。 “多謝督公借的絹帕,您放心,都已經洗干凈啦!正好趁這個機會還給您,我留著不合適?!?/br> 絹帕這類物品與其他的不一樣,太過私人了,她揣在身上,總覺得不太好,一直想著若有機會見到他,要還給他的。 周津延睨著她的小臉,她似乎在為她機靈聰慧而高興。 幼安忽閃著清澈的眼睛,指指他拿花生的手:“用絹帕包裹著,好拿些?!?/br> 周津延呵笑一聲,到沒有再說出她不要就丟了的話。 不同她計較她撇清關系的行為,心中百轉千回,主意已經拿定,來日方長,不急這一刻,畢竟此刻他們還在慈寧宮前,的確不是個能說話的地兒,放柔聲音:“娘娘真是貼心?!?/br> 他這樣,幼安心里就感到慌亂,有些懼怕這種不受控制的感受,連帶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周津延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一掃陰郁了好些日子的壞心情,先前是他魔怔了。 難得有個她入了自己的眼,若是就這樣放棄,那多可惜。 更何況既坐到他這個位置,若不能隨心,那還有何意義。 周津延抬步,與她擦身而過,手腕微動,他掌心溫熱,借著寬袖,擦過幼安的手背,那方潔凈的絹帕瞬間又重新回到幼安手中,而幼安淺粉色的絹帕到了他手里。 往前走了一步,周津延轉身,當著幼安的面,用她的絹帕裹了花生瓜子放進袖兜中,兩只指頭捏著銅錢耍玩,囂張至極:“太妃娘娘新年同樂?!?/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轉身步入慈寧宮宮門。 幼安停在原地,低頭看手里柔軟的純白絹帕,眨了眨眼睛,他怎么突然又來勁兒了? “娘娘?這……您……”珠珠都結巴了。 她就說那方帕子為何這么陌生,原來它本來就不是她們娘娘的,而是周提督的! 幼安只能默默地把荷包的系帶抽緊,低頭綁在腰間的玉帶上,拂順穗子,拍拍癟癟的荷包,抬頭朝珠珠僵硬地笑一笑:“我們回吧!” 珠珠咽了咽喉嚨,這好像不是她能過問的了…… 眼瞧著幼安又一次拐錯方向,珠珠伸手拉出她:“娘娘這邊!” 幼安怔楞地點點頭,忽然開口:“珠珠,你說要是得罪了他,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她口中的他,也只能是周津延了,珠珠被她噎住了:“下場應該不怎么好吧!” 幼安邁著沉重的步子,滿臉憂愁地回了吉云樓。 走到院中,卻見一個長相清俊的宦官在廊下等她。 幼安和珠珠相視一眼,緩了腳步。 “奴才曾在翰林院當值,與娘娘的兄長紀大人是舊識,娘娘喚微臣青云便可?!卑睬嘣谱趶d中,恭敬地自我介紹著。 “那,那是哥哥讓你過來的?”幼安聽到她哥哥的名字,恍若隔世,激動地攥著扶手。 安青云被她專注地瞧著,白皙的面龐,微微泛紅,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只小瓶子:“紀大人托奴才把這個交給您?!?/br> 珠珠連忙上前幫幼安拿過來,這瓶子與幼安的藥瓶子一模一樣,她眼里閃過驚喜:“娘娘……” 幼安攥著藥瓶,手都在微微顫抖,她就知道,哥哥一直掛念著她。 她哥哥最疼她了,肯定猜到她的藥吃完了,這才想法子給她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