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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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怕嚇著幼安,聲音溫柔,輕輕地叫幼安:“娘娘,該吃藥了?!?/br> 幼安沒動靜。 珠珠又叫。 幼安哼了一聲,但是還沒有醒。 周津延揉揉眉心,輕嘖一聲,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覺得幼安麻煩。 聽在珠珠耳朵里,珠珠只覺得恐怖,趕忙趴在床上輕輕地推了推幼安的手臂。 “哼~嗯?!庇装埠粑林?,擰著眉頭,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人和物在一跳一動地搖晃。 好像有兩個珠珠! “別,晃?!庇装沧プ≈橹?,啞著嗓子,嘟噥。 珠珠身體一僵,完了,完了,她們娘娘已經燒糊涂了,眼里滿是心疼。,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太妃娘娘!”周津延從帳幔后面出來,眉梢微挑,“醒了?” 幼安迷蒙困頓的眼睛,猛得睜大,眨了一下,看樣子是清醒了。 但緊接著她又慌張地把眼睛閉上了。 “是夢吧!”靜悄悄的屋內,只聽到幼安小聲說了一句。 珠珠、周津延:…… 周津延指著珠珠,淡聲道:“去倒水?!?/br> 珠珠下意識地聽命,從腳踏上爬起來,去備水給幼安用藥。 周津延脫了斗篷,放到圓凳上,自己則是徑直坐到床沿上。 床榻往下陷了陷,幼安小身板兒一顫,眼角閉得更緊了。 她這會兒心里亂糟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她房里。 她動了動僵化的腦袋,暗暗地想,他是來向自己要東西的嗎? “美夢還是噩夢?”周津延幽幽地開口。 腦袋又疼又重,幼安這會兒很難想些復雜的問題,嘴快到沒過腦子就應聲:“噩夢?!?/br> 周津延笑了一聲,看似并未因她的回答而惱怒,但擺在膝頭的手掌展開,指尖充滿算計的在膝上敲了敲。 幼安裹著厚厚的棉被,只留一顆小腦袋露在外面,青絲散滿軟枕,慘白沒有血色的小臉格外招人憐惜。 她小手抓著被子,悄悄地睜眼看他。 周津延笑容和煦,穿著墨色襕衫,淡黃色的燭火照耀著他俊美的面龐,真真像是一位出身高門世家的貴公子。 幼安心尖兒一跳,咦~ 好嚇人。 不過被他這么一嚇,幼安倒真的清醒了許多。 周津延越溫和,幼安就覺得越害怕,悄悄往床里面縮了縮:“您,您怎么在這兒?” 她嗓子又疼又啞,喉嚨里像是含了一把沙子。 珠珠這時捧著一杯溫開水過來,恰好聽到了,解釋道:“督公與徐太醫一同過來的,娘娘用藥吧?!?/br> 幼安支起身子,探頭看帳外,徐聞起身,拜了拜:“下官見過容太妃?!?/br> 幼安咬著干澀的唇瓣,偷瞄周津延,徐太醫是他請來的嗎? 幼安心里頓時有些喪氣,明明下午才放了大話,晚上就又麻煩他了。 感到難堪,面頰微微帶上燥意,睫毛煽動,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不敢對上周津延的眼睛。 是害怕他瞧不起自己嗎? 幼安也不知道。 可是她也不想打擾他的,這一刻幼安格外討厭自己這副吹吹風就病歪歪的身子,要不是身體不爭氣,怎么會麻煩到他。 鼻子酸酸的,幼安輕輕地吸吸,結果因為風寒她的鼻子堵住了,發出了一聲令她恨不得當場撞墻的響聲。 幼安一愣,震驚地看著周津延,霧蒙蒙的狐貍眼瞪得圓溜溜的。 有些可愛。 意外發生的太快,周津延鳳目難得茫然了一瞬,看著她呆愣嬌憨的表情,眸光閃了閃,落到她翹挺的鼻子上,恍然大悟,好像弄明白了緣由,涼薄的削唇揚起。 幼安臉色爆紅,過分蒼白的臉色泛起淡淡的粉色,嬌艷至極。 幼安束手無措的僵在了那兒,絕望地想,還不如就讓她病死在床上好了。 周津延最會洞悉人心,再笑下去,她怕是真要惱了,萬事過猶不及。,收斂了笑意。 而且瞧她病怏怏的模樣,心里的確是堵得慌。 本就是個小傻子,再燒下去,別把她腦袋燒壞了。 周津延眼風掃向珠珠。 珠珠忙把杯子遞過來,扶正她的身子:“娘娘先用藥吧!” 幼安偎在珠珠懷里,看她打開藥盒拿出一顆巨大的黑乎乎的藥丸,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吃慣了藥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一顆,真是太嚇人了。 周津延眉頭微動,看向徐聞。 這回徐聞也沒有辦法,更好的散毒丸一丁點兒大,但幼安吃不得,只能吃這個消熱散了,他漂亮的桃花眼帶笑,格外溫柔:“娘娘別瞧他份量唬人,實際上三兩口就能吃完了,不過這藥略苦,您還是要吃快點,這樣好挨些?!?/br> 還三兩口就能吃完?還有些苦? 即使大夫再溫和,一旦聽到這些話,幼安都止不住地發怵,但也只能點點頭,可憐兮兮地說:“我會吃下的?!?/br> 雖這樣說著,但她也只是喝了一口溫水,并未動藥丸,只怯生生地看著。 她這樣子,周津延看得眼睛疼,下巴朝徐聞的藥箱點了點,示意他拿個點心出來哄哄幼安:“上回那個柿子餅?!?/br> 果然一聽到自己感興趣地東西,幼安就精神了,她小耳朵動了動,沒忍住,也眼巴巴地看向徐聞。 只可惜,今夜徐聞拿的是他學生的藥箱,里頭只有一些尋常的藥方藥丸,像珍宴閣的點心,并不是每個太醫都買得起,便是買得起,也沒他這心思準備。 幼安失望地收回渴望的眼神。 本就是長了一張千嬌百媚,嫵媚絕色,天生要被人捧在手心里萬般寵愛的相貌,這會兒連個柿子餅都吃不到。 周津延沉靜的鳳目,情緒波動,心里不是個滋味兒。 “你去對面正房,把書案上的兩盒柿子餅拿來?!敝芙蜓臃愿乐橹?。 幼安再動心,也要裝作不在乎地搖搖頭,她絕對不會為了兩盒柿子餅就屈服的! 珠珠自然聽幼安的,她說:“娘娘份例里的柿子餅還未吃完,我去拿?!?/br> 從溫肅齋帶來的柿子餅,她記得還有不少。 誰知幼安聽見這一句話,臉上閃過慌亂,攔住珠珠急忙道:“不用,不用了!” 珠珠寬慰她:“沒關系的,今日多吃兩個也無妨?!?/br> 幼安心虛地不得了:“有關系的?!?/br> 珠珠不解。 “昨天晚上,我肚子餓了,起來把剩下的柿子餅全都吃掉啦!”幼安扣著自己的手指,不安地小聲嘀咕。 珠珠瞠目結舌:“那么多呢?” 幼安小腦袋啄一啄。 珠珠好長時間都沒有緩過神,只匪夷所思地盯著幼安:“您晚上不睡覺,起來吃柿子餅?” 幼安很無辜:“肚子餓,餓了嘛!” 她覷著珠珠的臉色,因為知道自己做錯了,語氣加快:“沒關系的,我不用甜點哄,我能把藥都吃完的?!?/br> 有旁人在,幼安也覺得丟面子,垂頭低聲說:“珠珠,你別氣了?!?/br> 她還病著,帶著nongnong的鼻音的說話聲,本就十分可憐,珠珠哪里還會生氣,她就是心疼她的牙齒。 周津延在她們主仆說話的功夫,早已出門指派了個小宦官去取柿子餅了。 這會兒靠在隔開外間的屏風上,抱臂凝望著幼安用藥。 幼安咬了一口大藥丸,苦得眉毛眼睛皺到了一起,好不容易咽下了,眼淚汪汪的,又咬了一口。 許是藥丸太過難吃,她捂著胸口,干嘔了一聲。 這十分痛苦的樣子,但凡見了的,都心存不忍,周津延冷沉著一張臉,緊鎖深眉。 心里泛起一股陌生的心疼,讓他有些無措和詫異。 徐聞走到周津延,淡聲說:“良藥苦口?!?/br> 周津延身板筆挺,沒有說話。 徐聞又道:“你放心,容太妃應該能將這些藥都吃完的?!?/br> 天生患心疾的人,打小兒就是泡在藥罐里的,這些苦藥,怕是早已經嘗遍了。 不過,這消熱散的苦味的確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連他這個醫者都覺得味苦。 周津延覺得他話中帶著一些深意,正待細想,取柿子餅的小宦官就出現在門口。 這時幼安也終于把最后一口藥丸送入口中,捂著嘴巴,眼眶和鼻尖都是紅彤彤的,她怕自己會吐出來。 從小到大,她少說也吃過上百種藥了,這么苦的,還真是第一個。 苦到她腦袋嗡嗡叫,她喉嚨滾動,困難地咽了下去,端起茶杯往嘴里猛灌著水。 周津延揮手示意宦官把柿子餅送過去:“快些?!?/br> 珠珠不知道周津延和幼安那些糾葛,接過來,只想給幼安喂下。 香噴噴的柿子餅就在眼前,只要咬上一口,嘴里的苦味就會被沖散,嗜甜如命的幼安頭一次意志堅定地拒絕。 幼安搖著腦袋,躲開,細細地抽著氣說:“我不吃?!?/br>